第九章

六號死了!

並且死的很不同尋常!

十號冷眼看著六號房間進進出出的人,默默地想著。他們同住在一個院子,誰不知道誰,四號五號也知道的吧。十號扭頭看向同樣站在院子裏冷眼旁觀的兄妹兩人,四號發覺到他的視線,點頭示意,十號麵無表情地扭回頭來,視線的餘光瞥到中間房間開了一條門縫,打量的目光投出來,看來不隻他們注意到異常。

六號第一次出院子,兩位小姐就遇見邪物,第一次可以說是巧合,那麽,第二次六號不見了,藏書閣失火,連六號自己都昏迷在院子不遠處,難道還是巧合嗎?這世間事不會有那麽多巧合的。

是他!十號眼神一凝,盯著那日分配他們的中年人。

南二叔從六號的房間出來,麵色凝重,跟隨的奎總管垂首等待著吩咐,南二叔揮了揮手,歎著氣走了。奎總管衝十號與四號一招手,十號兩人迅速來到他身前,奎總管道:“你們兩個小子,抬著屋裏的人跟我走。”

屋子中仿佛刮著陣陣陰風,四號十號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真是邪門!看到六號之後,兩人嚇了一跳,這也太邪門兒了!

屋中擺設絲毫不亂,因為他們的屋子中也是同樣的擺設,唯一不同的是床上躺著的少年。六號麵朝天四肢大張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他還活著一般,眼角,鼻孔,嘴邊都留著幹涸的血印,四號不忍的撇過臉,十號看了他一眼,走到六號的頭處,雙手攥住他肩膀上的衣服,見狀,四號醒悟過來,連忙上前抬起六號的雙腿。兩人抬著六號出了門,奎總管正等得不耐,瞪了他們一眼,掉頭走在前麵,兩人抬著屍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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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坐滿了人,南二叔坐在上位,下首坐著文武兩長老,再底下是各位長老和武堂的供奉。

南二叔用手裏的折扇柄敲了敲桌麵,環視四周,道:“我先把情況說一遍。關於邪物的是大家都知道了,它如何混進來的,大家還不知道。前幾天莫言帶回了這次的苗子,它就是附到其中一個身上來的,按說我們的天罡九煞應該警示,可是這次竟然沒有反應,可見,這東西一定有來頭。帶它進來的那孩子在我們去之前已經死了多時,恐怕那東西已經逃走了。現在,大哥不在莊裏,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咱們商量商量怎麽辦吧。”

南二叔的話一了,廳中議論紛紛,但是,沒有人拿得出具體的章程來,南二叔也知道為難,畢竟那東西無形無質,還逃得過陣法的探測,如今它跑了,可上哪兒找去。

一直沉默的武長老突然有了動作,他拍了拍桌麵,待眾人靜下來都看向他時,說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天罡九煞是什麽陣法,在座的都清楚,可是估計沒人有我清楚。”說到這裏,武長老掃視一周,滿意的見沒有人反駁他,才繼續道:“除非有人刻意尋找寒冰暖玉,否則不可能悄悄進來。如果有人能得到寒冰暖玉,並且知道它的這個用處,那就一定是早有圖謀。我們應該盡早查出來,早作準備。”

聽得這話,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南二叔心頭一跳,接著道:“那我們可是被盯上了,我看還是派些人隨莫言道尋得那孩子的地方找找線索才好。”眾人皆是點頭讚同,三長老激憤的說:“我跟你們一起,我記得那東西氣息,好找一點。”

南二叔這邊如何分配人手下山查找暫且不提,南若月這邊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

“小姐,喝藥了!”雲柳的督促聲。

“小姐,起風了,不能開窗!”雲柳的訓斥聲。

“小姐,別看太久的書,你的身體還沒好!”雲柳的······

“小姐,······”

“······”

南若月深深知道雲柳對自己究竟是有多關心!從受傷後,雲柳就一直把她當廢人看,走路要扶著,吃飯也要喂她,望風要披著······大氅?

現在是秋天,都要這樣,那冬天呢?

隻有每天若夕來看她的時候,她才能輕鬆一點,不被看得那麽緊。不是她無能被丫鬟欺負,而是每當她不願意按照雲柳的話做的時候,雲柳就哭給她看,好不容易有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她怎麽會讓她傷心呢,畢竟,願意關心她的人······並不多······

“月——兒——”說曹操,曹操到。發呆的若月被叫聲驚醒後想著,隨著快活的腳步聲,若夕蹦蹦跳跳的進來。

坐在窗邊透透氣的若月回頭看著若夕,若夕嘻嘻一笑,跳到若月半躺的貴妃榻上落座。

“姐姐今日怎麽得空了?”若月笑著問,若夕傷好之後,每日裏來看她,今天提前了一個半時辰,武長老沒有講學嗎?

“今天武長老有事,所以提前下學了,怎麽,不歡迎我?”若夕危險地眯著眼,若月連忙討饒,她才滿意,“好像是二叔著急眾長老有事商議。”若夕不甚在意地說道。

“有事?”若月怔怔地問道,旋即放到一邊,問若夕:“你去看過娘了嗎?今日有好點嗎?”她受傷以來,從沒出過門,自然沒能見到母親。

“去過了,比起昨日,有精神多了。”若夕知她心中擔憂,忙勸解道:“你別擔心,我每日裏都去,不會有什麽事的。”若月放下心來,點點頭,那個噩夢實在是把她嚇壞了。

“你呢,有沒有比昨日好一點呐。”若夕裝模作樣地板著臉問道。

若月撲哧一聲笑了,若夕這樣子啊,真是好笑。

“好哇,你敢笑我,看我的厲害!”若夕瞪大眼睛說,說完撲上若月開始撓她的癢癢,兩人玩鬧了一陣,沉靜下來,偎在一起看著窗外。

“姐姐,我想二叔他們一定是在談闖進山莊的邪物的事,這件事恐怕不好了結。”若月輕輕地說。

“為什麽這麽想?”若夕問道,她知道玉兒從不會說錯。

“天罡九煞能作為護莊大陣,必有稱道之處,此次被這樣突破,不是偶然,二叔他們恐怕要有大動作。”若月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若夕。

“嗯······”若夕沉吟一會兒,“可能吧,但是爹爹這會兒不在,二叔他們也是為難了。”山莊中隻有莊主能派玄門弟子下山,二叔他們迫於無奈必會違反門規的。

“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若夕道,若月皺眉,自家姐姐總是對規矩看得不重,這樣不好。

“四哥今天也去看母親了麽?”察覺到氣氛沉重的若月轉移話題道。

“去了!”提到南沉玉,若夕咬牙切齒的訴苦:“你說四哥怎麽會覺得我不是他妹妹嘞?!連母親勸他都沒用······”說到最後,若夕都有點沮喪了。

若月幹笑,看來這個話題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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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號盡量讓六號的臉離他遠些,實在是可怖,怎麽會這樣,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就跳的快一分,這奎總管到底要帶他們去哪兒啊,這麽半天都不到。

四號歉意的看著十號,要不是他嚇愣了,十號也不會抬那頭,都怪他膽子太小了。心中糾結了半晌,四號湊近點說道:“咱倆換換吧。”

十號怪異地看他一眼,問他:“你不怕了?”四號頭一縮,“怕!”又勉強自己湊過來道:“那光讓你自己搬那頭不公平。”十號默然,這家夥真是······傻瓜一個!不理他!

四號小心翼翼地又問:“換吧?”

十號無語。

“你們兩個走快點!嘀咕什麽呐!”奎總管喝道。

兩人一頓,快步趕了上去。

沿著不斷變換的長廊,又不知繞過幾個院子,他們來到一到高高的圍牆處,牆角有一扇小小的木門。奎總管打開門率先走出去,門外像是另一個世界,一片遮天蔽日的樹林,沿著緩緩的坡度來到一處盡是墳頭的地方,四號覺得渾身汗毛直豎,十號也好不了多少,兩人都咽了口唾沫,奎總管笑罵:“兩個膽小鬼,怕什麽!這些都是山莊裏年邁而終的老仆,有什麽好怕的?”這下,兩人鎮定了些,奎總管吩咐他們挖個坑,把六號給埋了,讓他也入土為安。

兩人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幸虧這裏泥土鬆軟,不然他們兩手可不是廢了。挖了個一人多長,一臂多寬的坑,把六號慢慢平放進去,十號順手給他合上雙眼,把土都填了進去,堆出個半大的墳頭兒。三人沿著來路回轉,誰也沒有看見,一股黑氣從墳頭兒冒出來,盤旋幾圈飄進了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