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婚禮已經開始準備了,與風家相反的,南家依然沒有一絲喜慶的味道,每個人臉上都是對未來的忐忑。

此時若月正含淚送沉玉出門。

“四哥,你要照顧好自己,莫要調皮,等過一段,月兒去看你啊······”若月像個母親一樣喋喋不休,沉玉也不舍得說:“那你要說話算數啊,一定要來看我啊······”

“恩恩······”若月點頭不迭,淚珠滑落。

若夕雖然也有離愁,但是也看不過去了,道:“月兒,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就去看四哥,你別哭了······”

若月抽抽鼻子,露出笑,說:“嗯,我不哭了,四哥我一定會去看你的。”

沉玉高興了:“好!”

若夕上前對他說:“你就總是記得月兒,我就拋到腦後了!”

沉玉奇怪地問:“月兒是妹妹,你又不是,我為什麽要記得你?”若夕氣極,沉玉這個認知是怎麽也該不過來了!

若月怔然,她一起常聽沉玉如是說,卻從沒有深想過,可是現在她知道了若夕的身份,再聽沉玉的話,就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覺,難不成四哥竟然知道若夕的來曆麽?

一旁的小米走進若月身邊,低聲說:“二小姐,可莫要忘了答應我的事。”

若月知道他說的,她曾經說給他下了毒,每年一次解藥,否則必死無疑,便道:“你放心,我記得的,你隻要照顧好四哥,我自然少不了你的。”

小米眼中精芒一閃,垂下頭不讓若月看到,語氣堅定地說:“我一定誓死保護好四少爺。”

若月心中不安卻一點沒有消減,於是對出林和七殺囑咐道:“你們一定時刻看好四少爺,我就把四少爺托付給你們了,請幫我照顧好他!”說著若月就要行大禮。

楚林急忙攔住,表忠心:“小姐折煞我們了,小人們就算是死也護得四少周全!”七殺點頭時的猶豫沒有被若月看到。

若月看著他們,“拜托了!”

幾人拜別,若夕若月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雲海深處,沉玉被送走了,接下來就該一心準備若月的婚禮了。

本來按照南家的意願,在這四麵楚歌的時候就不要大肆張揚地辦喜事,自家人慶賀一番也就是了,可是風家公子卻不願意,他說得明白,既然是他的未來夫人,便不希望女子終身大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解決掉。

若月曾以為自己作為一個工具,是不會有人在意工具的心情的,可是風碧濤的這番話,讓若月憑空生出許多對未來的期待,也許這個人會給她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譬如夫唱婦隨,譬如相依為命,譬如愛惜她······

由於南家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若月並沒有從南家出嫁,而是由南家在俗世中的一處產業上的轎子,大紅色綢緞團簇的花轎引來路人的,聲聲驚歎投給花轎傳進若月的耳中,若月本不在意的心情陡然間緊張起來,自己,這樣就出嫁了,以後就算是別人家的人了,自己住了十六七年的家再沒有自己立足之地了······

大約每個轎中的新娘子都會有一種惶恐,對於陌生的家,陌生的人,甚至是陌生的爹娘,若月忽然間有一種怪異的想法,為什麽成親是要女子道男人家中生活,為什麽不能是男子到女子家中生活呢?男子大抵是勇敢一些的,這樣不是比較好麽?

無論若月心中怎麽樣的百轉千回,花轎經過一段時間的晃悠還是到達了目的地,比起南家絲毫不差的風家大門正圍著不知道多少人等著風老爺的流水席。

一身紅袍的風碧濤立於門外,風神俊秀的臉上泛著焦急的紅暈,因為他的身體不太好,才沒有前去迎親。

“新娘子來嘍······”伴著一聲高呼,迎親的隊伍從街角轉過來,嗩呐聲響徹雲霄,風碧濤忍不住露出一抹喜悅的笑容。

若月也聽得呼聲,知道自己已然來到風家,纖纖玉手握緊,指甲刺進手心裏都沒有察覺,轎子又顛了一會兒,便停止落轎,紅綢門簾忽的掀起,光芒通過蓋頭刺激著若月的心。

手足無措,這種時候當如何,娘親未來得及教導,姐姐也不曾出閣,昆侖更不會提起這些,若月茫然。

一雙肉肉的手伸進來,搭住若月的手臂,將若月攙出轎子,遞給她一段紅綢,若月木然地接過,紅綢的另一端傳來力道,若月一怔,旋即知道這大約是牽引之物,便欣然跟隨紅綢前進。

風府的院子景致如何若月不知道,但是卻得出風府很大的結論,她被牽著走了約一刻鍾,才到達某處,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路上相伴的樂聲,不時的鞭炮聲才安靜下來。

“新人拜堂!”旁邊一人扯著嘹亮的嗓音喊道,廳中氣氛陡然熱烈起來,廳外也轟然,若月覺得似乎四麵八方都是人,莫名的恐慌。

“一拜天地!”

若月焦慮,她的蓋頭使她不知道周圍的人的位置,當拜哪裏?

一隻溫暖幹燥的手掌捂住她冰涼的手,帶領著她上前一步跪下,若月心下一輕,從善如流的順勢跪了下來,深深地叩首。

這個人是個很好的人吧。若月暗想,這樣看來她的期望也許有可能成真······

“二拜高堂!”

男人又扶起她轉了個方向繼續跪拜。

“夫妻對拜!”若月的手被隱晦地捏了一下,並轉了方向,若月得到指示,撇去驚慌完成了禮儀,好在沒有出醜。

“送入洞房!”

起先攙扶她的一雙肉掌又來扶住她往一處走,若月順著她的力道前行,隻知道進了一間房間,被扶坐到一張軟榻上,便安靜下來,沒有人再出聲了,若月總算放下心來。

從此以後她就要成為風家的人,與南家的瓜葛便淡了。而她托付終身的良人此時正在外麵推杯換盞,若月深吸一口氣,等待是現在她唯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