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月兒,我聽說你杖斃了一個犯錯的小廝?”南奕怒氣衝衝地來到若月看書的問心亭,張口就問。

“是的,爹爹。”若月站起身,恭謹地回答,親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南奕麵前。

“你怎麽這樣狠毒,你知不知道阿炳是你姨娘的遠房侄兒?”南奕見若月回答的淡然,氣憤地揮手將茶盞掃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若月微微縮腳避開迸濺的茶水,“不知道爹爹是因為我打殺了仆役生氣,還是因為姨娘的侄兒死了生氣?”

南奕被噎了一下,繼而道:“我就是不喜歡你這小小年紀就這樣陰毒!你簡直不配作我南家人,哼!”

若月淡然一笑,悠閑地說:“既然我不配做南家人,那麽爹爹的重任就交給別人吧······”

“你!”南奕用手指著若月的鼻子,眼睛幾欲噴火,冷笑兩聲道:“你這樣說就是願意了?”

若月微笑,道:“如果爹爹保證四哥以後的生活,我自然是願意為南家做點事兒的。”

南奕怒氣被堵著發不出來,隻得留下一句威脅便走了,“你最好知道點分寸!”

“那是自然,恭送爹爹。”若月笑得愈發甜美。

真是可悲,血緣至親竟然要靠交易才能溝通······

“月兒,我看見爹了,他跟你說什麽了?罵你了?”若夕奔進來拉著若月左瞧右瞧,若月低著頭問:“你都知道了,姐姐?”

若夕歎了口氣,說:“雖然狠了點,但是你做的也對,他欺負了四哥,就該罰!”

若月盯著若夕複雜的表情,笑了:“那我們回去吧,也該用膳了。”怪不得娘說姐姐做不了一些事,心太軟了······

若夕放開心中的難受,答道:“好,走吧。”

南奕討了一肚子氣,也沒心情應付翹首以待的雪菊夫人,隻是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以後若月做什麽就隨她吧,這是我說的。”

雪菊夫人撐著笑臉送南奕去了書房,回來後一連撕了好幾個錦帕此平息心中的怨氣,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現在明顯南奕護著若月,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此時不宜與若月對著幹,還是先咽下這口氣,等時機到了在報仇不遲。

可是她自己想的很明白,卻忘了通知她哥哥韓世,以韓世的小心眼的勁兒,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來。

若月杖斃奴才的事很快傳遍了南家,所有的仆役小廝婢女廚娘見了若月都噤若寒蟬退避三舍,不是若月在南家最凶,而是若月凶起來最嚇人,沒想到平日裏不吭不哈的二小姐張口就是杖斃!可見二小姐是個心思狠的人,誰知到以前有沒有無意中冒犯過呢,還是小心點好,最好把自己藏起來······

若月對於下人們的行為不是不知道,她覺得這樣很好,怕了才會謹慎,也就不敢對四哥不敬,她以前就是太柔弱了,才會讓一幫子外來人欺負到頭上!

想起韓世的嘴臉,若月眼中閃過寒光,不知道雲柳的離去跟他有沒有關係,最好沒有,否則她不會放過他的!

就在這小心翼翼的氛圍中,下人們艱難的度過了三天,若月的臉也陰轉晴,因為奎總管和韓總管他們回來了······

韓總管意得誌滿地走在奎總管前麵,他自認為身份已經超過奎總管了,處處壓他一頭,卻不見奎總管眼底的鄙夷,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小人物,可悲又可笑,這南府中關係千絲萬縷,他一個南家人都要事事問詢,不姓南還想在這作威作福?若不是大家給家主個麵子,哪容得他在這裏蹦躂!

可是韓總管的笑容到了給他們家住的小院維持不住了······

“什麽?那個丫頭把阿炳打死了?”韓世又驚又怒。

“是啊爹,堂弟就算有錯,也不能打死啊,咱們家可是夫人的娘家,夫人去勸她都不理,太不把夫人放在眼裏了!”韓世的大兒子韓平憤憤不平的說。

“哼!黃毛丫頭,看我不把她整死!”韓世冷笑道。

“可是······咱們別太過了,萬一出什麽事······”幹瘦醜陋地韓夫人底氣不足地說。

“婦人之仁!”韓世怒斥,“你懂什麽!她這是擺明了駁我麵子,我要是不反擊,以後還怎麽管理下人們!”

韓夫人不敢作聲了,韓世道:“平兒把事情給我說清楚!”韓平湊過來跟他講若月的舉動······

且不提這邊父子倆是怎麽密謀的,若月那裏又查到了令她氣紅眼睛的事。

雲柳的離開原本就令若月生疑,又加上沉玉的事情敗露,若月想到,雲柳可能有同樣的遭遇,畢竟當時得罪韓世時雲柳也在,雖然沒有出聲,但是鑒於韓世的為人,若月還是決定著手調查,這一查,就查出了若月恨之欲狂的真相。

自從韓世當上總管之後就變著法的折磨雲柳,派給她最髒亂的活,暗中讓人排擠她,這些雲柳都不怕,隻是韓世的小兒子韓磊不時的糾纏雲柳,雲柳不理會他,但是韓磊愈來愈放肆,直到某一天雲柳不見了。

若月聽了雲柳相好的姐妹的話,怒氣反笑,“好!好!好!好極了!”若月連說三聲好,一聲比一聲狠戾,過了一會,揮手讓婢女下去,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晚膳也沒用。

韓世聽說南奕沒有為雪菊夫人出頭,心中的不滿達到了極點,白日裏看到若月也是避不行禮,若月也不計較。倆個人相見不歡,幾乎是連南家的螞蟻都知道的事了······

礙於若月的身份,韓世並不敢明目張膽地下絆子,隻是在眾位長老或供奉麵前或多或少地說些下人們都說二小姐太心狠了,不願意去服侍二小姐,很難安排給四少爺安排新的小廝······

若月對這些聽之任之,沒有做出反擊,韓世的話邊不攻自破了,畢竟阿炳犯錯在先,就算懲罰的狠了,也是一個主子應有的權利。隻不過剛回到南家的南文彥倒是同韓世走得很近,也相信韓世的話,對若月這個妹妹諸多言辭。

韓世隻能暫時偃旗息鼓,因為他要下山采購了,他以為他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韓世是被抬回來的,剛走到落凰山就被劇毒之蛇咬了,幸虧同行的還有充當苦力的幾個家丁,給泰勒回來,送到南府的時候已經毒氣攻心了。

南奕鬆開韓世的手腕,搖頭歎息道:“性命我勉強幫他保住,身體怕是好不了了,讓兩位世侄好好照顧吧,隻怕要臥床度日了······”

話音剛落,韓夫人那邊便嚎啕大哭起來,“當家的你是怎麽了······丟下我們娘兒三可怎麽過啊······”雪菊夫人也是深受打擊,眼淚不住的劉,南奕心疼的摟她在懷裏。

廳中站著的一眾人都竊竊私語,南若月站在靠後的地方冷眼看著這一切。

既已確診,人就不能在放在廳中了,必然要送回房中修養,二老爺招手喚來四哥小廝,抬起擔架要送韓世回院子。

韓世木然的仰躺著,慢慢經過一人又一人的身前,沐浴著別人憐憫的眼光。走到二小姐身旁時,韓世猛地掙動一下,口中含糊地喊著:“二小姐,二小姐······”

小廝停住了,韓世用力挺動著身體,想要抬手卻力不從心,隻得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嘴上,效果依然不佳。

“二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錯了······二小姐······”

眾人都疑惑地看著南若月,若月半垂著眼簾,淡淡地說:“世叔說笑了,世叔的傷連爹爹都束手無策,月兒何德何能可以幫的上忙呢?”

韓世的神情更加激動,幾乎連話都說不清了:“樂小姐·····嗚知道粗了······求你肉了我這回吧······”

廳中鴉雀無聲,眾人很快聯想到前段日子若月與韓世不和的事,心裏都想著,這事莫不是真的是二小姐做下的吧······

南奕神色莫名,若夕看上去有點緊張,而其餘的人不約而同都有些吃驚!

“世叔莫要說胡話,你們快些抬世叔回去靜養吧。”若月泰然自若地吩咐道。

小廝們應聲而去,“好了,都散了!”南奕道,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南若月一眼。

“姐姐,我們也回去吧,”若月微笑著道,完全看不出一點痕跡。

“沒想到啊沒想到。”南文彥盯著若月冷硬著聲音道,“沒想到而妹妹也長本事了!”

“你在說什麽?二哥,我敬你一聲二哥,你可要自重!”南若夕搶白他,順便飯了白眼給他看。

“若夕,你怎麽是非不分呢?”南文彥恨聲道。

“對,我就是是非不分!我就是幫親不幫理!你想怎麽著?有什麽不服的就衝我來!”若夕把若月護在身後,抬起下巴挑釁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