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大早,若夕就來找若月,不過卻撲了個空,若月竟然不在房中,若夕正疑惑間,卻看見一身單衣,散發赤腳,踏著晨露的若月從外麵回來。

“月兒,你怎麽了?”若夕抓住若月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若夕擔心地問:“去哪了?怎麽弄成這樣?”若月木然地看著若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虛弱地道:“姐姐,我就是出去一下······”

若夕知她沒說實話,但隻是嗔她:“你也不知道愛護自己,大早上,你就這一身多冷啊!”若月既不想說她便不會去問。

若月抿嘴:“我知道,我以後一定不會了······”是了,以後一定不會讓人欺負到頭上了,也不會再讓四哥受一點委屈了······

“姐姐這麽早來找我有事?”若月問,若夕遺憾的聳肩:“有哇,想叫你去林子裏轉轉,既然你昨天沒有休息好,那我就自己去嘍。”

“姐姐,我不能去了,你去找大哥罷······”若月笑著建議道。

目送若夕離去,若月收斂笑容,道:“幫我更衣,等早膳送來了,隨我去四哥那裏。”這話冷硬無比,讓伺候的飛雪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若月無聲的走進沉玉的院子,沒有進房間,反而來到窗子下麵,屏息凝神地偷聽。飛雪雖然驚奇,但也隻是提著食籃等候著。

南沉玉一大早醒來,就愣愣的坐在床上,回味著昨夜裏的大餐,妹妹說今天還有,不會是他做夢的吧?

“四少爺,您——還不起麽?”伺候的小廝阿炳怪聲道,南沉玉瑟縮一下,乖乖的從床上爬起來,胡亂穿上衣服,阿炳嫌棄地說:“真是笨蛋,連個衣服都不會穿,還得我伺候你,還以為自己多金貴呢,要不是小姐們回來了,誰理你啊······”

南沉玉雖然混沌,但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但是他不敢反駁,因為阿炳會打他,連管家都幫著阿炳······

終於穿好了衣服,阿炳指著桌上的兩個窩頭,一碗稀粥,道:“用飯吧,四少爺——”說著一搖一晃地走了,他房間裏還有美味佳肴等著他呐!

果然是做夢呢,南沉玉灰心地想,喪氣地啃著冷硬的窩頭,回味著昨夜的美味。

房間窗外伏著身子偷聽的若月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盯著小廝,好個阿炳······待小廝走後,若月從窗子下鑽出來,拎著食盒來到房中,帶出燦爛的笑:“四哥,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南沉玉驚喜的目光中,一疊疊熱騰騰的點心被拿出來,還有一碗鮮香的瘦肉粥,南沉玉歡喜的換掉手中的窩頭,據案大嚼。

若月的婢女從外麵走了進來,道:“小姐,大小姐和大少爺出門去了,奎總管同韓總管下山辦差去了,隻有二老爺和韓夫人在。”

若月眯了眯眼,很好,真是好機會!“你去邊上的廂房,看看伺候四少爺的小廝在幹什麽,帶他來見我!”飛雪抖了一下,順從道:“是!”

不出意料的,廂房喧鬧起來,飛雪與阿炳拉拉扯扯地來到若月麵前,若月冷聲道:“什麽事,吵吵什麽!”

婢女大聲稟報:“回小姐,這個奴才竟然用著四少爺的膳食!”

“哦?”若月故作驚訝地看著阿炳:“真是大膽呐,你去叫二老爺來,說四少爺收了委屈,我看不過眼了。”飛雪應了聲去了。

“二小姐,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小廝撲通一聲跪倒在若月麵前哭道,若月抬眼,不在意地道:“是嗎?誰叫你做的?”

“這······”阿炳遲疑了,若月彈彈手指:“不說嗎?我可不會留情的哦······”

“二小姐饒命啊,我······我就是一時貪心,求你饒命啊······”阿炳還是嘴硬,若月歎了口氣,說:“你真是找死,以為我是好惹的?”

正說話間,南二叔帶著幾個家丁來了,見狀皺眉問:“怎麽回事?”若月溫婉地說明:“二叔你怎麽親自來了?我隻是想懲戒一下不聽話的奴才罷了······”

南二叔不耐:“既如此,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有事要忙。”若月微笑著送客:“那就不麻煩二叔了,您忙吧。”南二叔轉身走了,便搖搖頭,怎麽覺得若月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好了,現在就隻有我們了,什麽事都好辦······”若月笑地冰冷,“你們,把他架出去打板子,我不說停,就不要停,打死為止。”若月的聲音很溫柔,卻讓阿炳通體發寒······

南沉玉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聽著阿炳哎哎的慘叫聲,低下了頭不出聲,誰叫他打他的,活該!

“四哥?你要是不敢看,就出去玩吧。”若月關切地說,南沉玉想了一下,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可是阿炳說,沒有他允許,我不能出去······”若月的臉扭曲了下,安慰他:“沒事,他騙你呢,我讓婢女陪你去。”

把南沉玉支開後,若月踱到阿炳身邊,手臂粗的棍子打到肉體上的聲音像搗肉醬一樣,伴隨著阿炳的慘叫更讓人毛骨悚然,阿炳大聲哀求:“二小······姐,饒······命啊,我知······道錯了······啊······”

若月沒有理他,反而端出一杯茶,悠閑地喝著。

過了一會,阿炳也覺出不對來,照理說自己受刑,總管得來救哇,不然誰還敢給他辦事?可是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動靜?

若月冷笑一聲:“別等了,你等的人不在府中!”

阿炳心中一寒,連聲求饒:“二小姐,別·······打了哎呦······我不該聽總管的,我知道錯了······求你饒命啊······”

果然是他!若月眼中寒光一閃,厲聲說:“你說什麽?我沒聽到,把他嘴堵上,繼續打!”行刑的人聽著這話汗毛直豎,忙堵上嘴繼續用力打。

“你,去叫廚房還有附近院子的灑掃和沒分活計的小廝來觀刑,就說奴才大膽敢欺負主子,今日杖斃以儆效尤。”家丁領命而去,阿炳驚恐的正大眼睛,拚命掙紮,行刑的人沒有得到若月的吩咐,不敢停下來,隻更用力的打幾棍子,望阿炳老實點。

被叫來觀刑的人陸續來到,圍在院子中,都不敢作聲,整個院子除了阿炳被打的聲音有隻有各種節奏的呼吸聲。

“二小姐,不知道他犯了什麽錯,教訓一番就是了,為什麽要弄出人命呢?”像水一樣柔和的聲音問道,若月不用看都知道是她的繼母。

若月的回答沒有情緒:“其實他沒有什麽錯,唯一錯在聽錯了話,辦錯了事!他以為有人讓他吃四少爺的膳食,奪了四少爺的待遇,就以為他能當少爺了,其實,”若月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韓夫人,眼中含著輕蔑,“他什麽都不是,連吩咐他這麽做的人都什麽都不是!他不姓南,就永遠不是南家人!你覺得呢?夫人?”

韓夫人嬌媚的臉上現出驚駭,被若月的怒氣逼退了一步,囁嚅道:“可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奴才的命都在主子手裏,四少爺就是他的命,他怠慢了他的命,說明他不想要了,那我就成全他,夫人身嬌體貴,還是回去休息吧。”若月鎮定自若地駁回。

這時,被杖刑的阿炳已經沒了氣息,但是若月沒有說停,執行的人隻得繼續打下去。

韓夫人又氣又慌,不知如何是好,隻聽得一個家丁問道:“二小姐,已經沒氣了,還打不打?”登時氣得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若月語氣平平:“帶你們夫人回去休息,沒看她累了麽?要是怠慢了夫人,老爺回來可不會饒你們的。”

韓夫人朦朧中聽到這話,氣苦不已,強撐著說:“不勞二小姐費心,我自己會走!”怒氣衝衝地領著丫鬟們走了。

若月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吩咐:“不用打了,帶下去埋了吧,以後要是讓我知道誰敢再怠慢四少爺,這就是下場,散了吧!”

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南家,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包括剛閉關結束的南奕。

南奕道雪菊夫人院子的時候,就看見雪菊正在抹眼淚,見到了南奕,雪菊哀泣一聲:“老爺!”便止不住委屈地哭起來。

南奕心疼的摟她在懷裏,柔聲撫慰:“怎麽了?有什麽委屈跟老爺說······”

雪菊夫人哽咽著將事情說清楚,“······我不是護著,犯錯就該受罰,但是不用弄出人命啊,阿炳那孩子雖然不著調,可是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他還年輕啊······”

南奕心思百轉,暗想一番,說:“別哭了,我給你做主,月兒這丫頭越來越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