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上的冬天很短,整個冬天隻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雪快化光的時候,後山的櫻花就開了。

“月兒,你說,這花瓣為什麽會飛呢。”若夕輕聲說,她知道得不到答案的,所以根本沒用疑問的語氣。

半山腰處粉紅一片,像是氤氳的紅色雲霧,櫻花林間滿是飛落的櫻花瓣,零星的花瓣從樹上凋落之後,像魚兒一樣匯聚成一群,洋洋灑灑的飛舞著。若月伸出手,花瓣像是長了眼睛般一哄而散,各自劃出曼妙的弧線在遠處集合,形成一股蛇樣的形狀,似輕煙在空中蜿蜒而去。

“我不懂,櫻花不都是這樣的麽。”若月淡然的回答,她早習慣若夕莫名其妙的問題。

“兩位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雲柳端著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這次上山雖然帶了許多東西,但有了四個額外的跟班,她也輕鬆不少。

冷夜楚林四人在不遠處候著,他們的職責就是不讓小姐們離開視線,以確保安全。但是,在這隻有山莊的封閉之地,會有什麽危險,之前那樣的事可不會時常發生,所以,說是來保護小姐,其實是小姐們心好,帶他們來遊玩的。

若夕捧著熱乎乎的茶,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冷香,感歎道:“真是做夢也夢不到的美景啊!”若月微笑,姐姐總是什麽時候都很容易滿足。

若月仰頭看著飄揚的花雨,心曠神怡,對雲柳說道:“去取姐姐的玉笛來,我想聽姐姐吹一曲。”雲柳轉身去淩雲處取大小姐的笛子來。

若夕聽到這話一睜眼,不出所料看見若月撒嬌的臉,笑道:“好,隻要月兒想聽。”

林中響徹悠揚的笛聲,婉轉清靈,花瓣們隨之翩翩起舞,上下翻飛,更有一些花瓣圍著姐妹兩人旋轉,若月歪頭看著沉醉在吹奏中的姐姐,笑著閉上了眼,專心的體會著笛聲。

花瓣圈外的幾人,除去每年見到這一幕的雲柳還能保持鎮定,其餘四人呆愣著,淩雲更是張大小嘴望著謫仙似的兩姐妹。

一曲終了,若夕睜開眼,看向還在回味的若月,伸出食指點了下她的額頭,若月皺眉,若夕挑眉:“聽出什麽了,這麽入神?”

“什麽也沒聽出來。”若月坦誠,“隻是覺得姐姐的笛聲好像竹林裏吹過的風。”

若夕笑道:“幸虧你這麽說,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吹得什麽。這些話虧得咱們自己說說,若有外人在,定笑咱們不知天高地厚,一個厚臉皮的吹,一個厚臉皮的聽。”若月也笑了,“咱們學那個也沒用,隻咱們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唄。”

正說話間,一股甜膩的味道飄來,若月聞得一皺眉頭,道:“什麽味道,這麽惡心?”若夕也捂著鼻子深表讚同。

“雲柳,我們回去吧。”若月環視四周,怎麽不見雲柳的蹤影,“雲柳?”聲音放大了些,卻依舊沒有回應,若夕若月四目相對,均感不妙,才怎麽一會兒,人去哪兒了?

“雲柳?楚林?七殺?······”

“冷夜,淩雲?”若夕大叫,這林子本就不大,沒道理聽不到啊,除非他們不在這兒。

若夕對若月道:“有點不太對勁,小心點兒,我們一起找,不要分散了。”若月會意地點頭。兩人一同朝林子深出查探著,邊走邊喚,一直沒有回音。

若夕咬咬牙,道:“我們再往回走試試!”若月惴惴地跟著她,兩人朝來時的路尋去,若夕若月都小心地觀察著四周,這林子太不尋常。

“不對,月兒,你······有沒有看出來什麽?”若夕突然間不走了,回身問道。若月四顧,臉色大變,若夕不說她還沒注意,這分明是去往林子深處的路!

“怎麽辦?”若月強壓著驚慌問道,若夕也是不安極了,但總得有個人拿主意,狠了狠心,若夕恨道:“我們往回走!”大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若月緊追上她,伸手拉住她同樣有些冰的手,若夕回頭看她一眼,安撫地拍拍若月拉著她的手,她一定會帶妹妹走出去的。

兩人越走越快,越走越慌,突然,若月定住,若夕被她一拽,也停下了腳步,若月蒼白著臉苦笑,道:“別走了,我們又回來了!”若夕一驚之下茫然四顧,緊接著露出無奈的神色,對若月道:“我們就在這歇一會兒,仔細瞧瞧,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若月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強笑道:“好,我們休息一下,說不定就能想起破這障眼法的法子了。”若夕也點點頭,兩人背對背的坐下,省的有什麽意外發生。

“剛才,到底出了什麽事,他們幾個離開,我們不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察覺······”若夕低聲道。

“······不知道,不過是不是與那一陣異香有關?”若月仔細回想事情的經過,雲柳應該站的離自己不遠,怎麽會忽然消失的?

“我不覺得這隻是單純的障眼法,肯定還有別的什麽陷阱,我們一定得多加小心才行。”若夕強調道。“我知道!”若月堅定地回答,經過上一次的事,她比起以前要膽大許多,這點兒事兒嚇不倒她的。

若夕站起身來拉起若月朝著側麵的方向走去,既然下山上山的路來回顛倒,那我們走側麵行了吧。但是,走了一圈的兩人相對無言——她們有回到了原地!

“現在該怎麽辦?”若月泄氣地問道,若夕也是拿不定主意了,丟了五個人,她們自己也出不去了······

“看,有人!”若月眼角餘光中有個身影一閃而過,驚得她大叫,若夕順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若月連忙跟上。但奈何她的身子虧損後虛弱,追了一會兒後失去若夕的蹤跡,這下子,舉目四望,就隻有她一個人了。若月心底一寒,感覺這林中隱藏了不可知的東西在盯著自己,握緊有些顫抖的手,若月撿了個方向尋了過去。

若夕緊緊盯著遠處的身影飛奔著,看身形有些像冷夜,若夕微眯著眼琢摸著。前麵的人影拐了個彎不見了,若夕四下張望,沒有一點兒動靜。

糟了!月兒沒跟上!

若夕這才想起來,轉頭朝來時的路奔去。

“誰?出來!”若月厲聲喝道,不遠處草地悉悉索索,轉出來一個人,“七殺?”若月驚訝地道。

七殺沒有反應,仍然衝著若月走來,慢吞吞的,身體動作有些不協調。若月感到怪異,有說不出哪裏怪,忍著心中的別扭走近七殺,問她:“你們去哪兒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七殺在若月走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一直僵硬垂下的手臂有了動作,袖筒中滑出一把匕首,七殺手腕一翻,鋒利的刀刃就要紮進若月的胸口,七殺嘴角現出一絲獰笑。

若月呆愣在原地,刹那間,從一旁伸出一隻手掌,緊緊的握住刀刃,刀尖抵在若月的胸口,劃破衣服肌膚,卻再也不能前進一分。鮮血由點連成線滴落在地上,綻放出豔麗的血花。

是楚林!

楚林痛得倒抽一口氣,在看到若月看他時,還是勉強咧出一個微笑,若月心中一鬆,莫名的放下心來。

楚林用另一隻手扳住七殺的手腕,讓匕首遠離了若月,鬆開握著刀刃的手,一掌劈在七殺的後頸處,七殺雙眼一翻暈了過去,楚林奪了她的匕首插在腰後,回身一拱手,道:“小姐受驚了。”

若月長舒一口氣,終於有個說話的人了,自己一個人在這詭異的林中可真不好受,遂問道:“你們發生什麽事了,一轉眼就不見了?”

楚林苦笑,回答道:“回小姐,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了,隻覺得小姐們忽然不見了,就分頭去找,想不到剛找到小姐,就見七殺手中有凶器,屬下就緊趕兩步,接著就是剛才的事了。”若月聽了,覺得好像想起了什麽,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正專心的思考時,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啊——”

是若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