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圍堵尤倉齊
此刻,最緊張與無助的就數宋璿瀅了。
那一拔上百人的隊伍剛過去一個時辰,外麵又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雖然對方刻意放輕了腳步,但她靠在洞口附近傾聽,仍能分辨出對方不下幾十人。
她真搞不明白,在赤臨山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麽會憑空冒出這麽多人來。偏偏自己隻能躲在這黑漆漆的山洞裏麵,也不知現在外麵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她還在糾結中,一陣清脆響亮的兵刃交擊聲又從遠處傳來,並且漸漸向著山洞這邊靠近。然後,外麵又是一陣紛亂嘈雜的腳步聲響起。
當蔱霏羽趕到現場時,眼角的肌肉也不禁暗暗地抽了抽。
前麵這幫人好死不死地,偏偏集中在宋璿瀅藏身的小山洞旁邊打了起來。
隻見前方一塊不大的平地上,幾個一身盔甲的東昔國騎兵,與一身黑衣勁裝的便衣人,正打得不可開交。
看到蔱霏羽和年宏宸同時出現在一起時,站在不遠處尤倉齊的臉色也是一下就沉了下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如果他到現在還看不出蔱霏羽有份參與其中,也枉他這幾十年的權謀生涯了。
石靖嵐站在打鬥場地不遠,一雙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尤倉齊,眼神矛盾複雜。對於那樣明目張膽的直視,就連受慣了萬人矚目的尤倉齊,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對她多看了幾眼。
見他看過來,石靖嵐心裏又是驚慌,又是驚喜,還有一些懼怕。慌張地挪了挪目光,又忍不住回頭看去,以前曾遠遠地跟蹤過他,也看過無數張他的畫像,對於這個人的五官樣貌早已刻在了她的心裏,甚至連在夢裏都已夢過幾回,但畢竟,這回還是她第一次可以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
她僅有的十七年華人生裏,是單一的。自未懂事開始,母親石姝瑤就讓強迫她,把這個男人擺在了一號仇人的位置。她自小刻苦練功,長大後各是四處奔波,就是替母親聯絡各處,想盡辦法打倒這個男人。
但那是石姝瑤強加於她身上的恨,在缺少母愛的環境下,她其實更渴望能得到父愛。那個男人對她來說,因此有著莫大的吸引與幻想。
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咕嚕聲響,回頭一看,隻見石姝瑤在婢女的侍候下,推著輪椅走了過來。
“母親。”
石靖嵐輕喚一聲,走到石姝瑤的身邊,又朝場中打鬥的黑衣人招了招手。
黑衣人頓時揮劍架開對方的攻勢,伺機往後躍退,陸續地退回到石靖嵐的身後。東昔國的士兵們也已無心再戰,紛紛退回到尤倉齊的身後。
看到石姝瑤,尤倉齊的臉上浮現一絲疑惑。略一打量,似是想到了什麽,神色霍地一震,眸底瞬間蘊起一股濃烈的怒意。
隨著石姝瑤的到來,後麵陸續又上來了一批寒甲士兵,卻是由尤騫柏帶隊的年宏宸的近身侍衛隊。此處山路本就狹小,那幾百名侍衛一直排到了冰湖那邊,一眼望去,後麵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尤倉齊臉色陰沉地看著石姝瑤,冷冷地說道:
“想不到石家逆黨還有殘羽存活,我早該將你碎屍萬段的!”
“哈哈哈……”
石姝瑤仰天大笑,仿佛他說了句多麽動聽的話般。笑畢,抬頭冷冷地回視著尤倉齊,嘴角一掀,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說道:
“我還真希望你能早將我碎屍萬段,也就不必受這苟且偷生之苦!”
說完又有意無意地看了蔱霏羽一眼,低頭嗤笑一聲,緩緩地說道:
“當年石家被你誅滅九族,所有曾與石家行走親密的親友家族,也已盡數被你滅門。把你留在這,我石姝瑤可還沒那本事。”
尤倉齊冷哼一聲,眼睛卻不由地看向了蔱霏羽,沉聲喝道:
“你這是在幹什麽!”
蔱霏羽忍不住失笑,眉眼微微一挑,揚了揚手裏的酒壺,淡淡地說道:“喝酒。”
他這明顯地是在敷衍,尤倉齊不由地皺眉,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那顯得過於雲淡風清的蔱霏羽。卻發現男子臉色淡漠,眼神平靜,竟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情緒。
在蔱霏羽與石姝瑤兩人身上似乎找不出答案,尤倉齊又轉而看向年宏宸,冷冷地說道:
“你以為將那山中密道封住,就能將我攔住了?”
說完,微微側頭,朝身邊的衛兵沉聲說道:“帶上來!”
一陣腳步聲自他身後響起,隻見兩個士兵抬著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黑布袋走了上來。
士兵將黑布袋放在離尤倉齊三步外的一側,鬆開束住袋子的麻繩,將袋子往向卷開。
隨著袋子的打開,從裏麵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龐。男人約有四十多歲,頭發淩亂雙目緊閉,一張蒼白文儒的臉上還殘留著斑斑血痕。
看到男人,石姝瑤與石靖嵐都是一愣,這不正是她們廣發畫像,遍布眼線要追蹤的人嗎!
年宏宸則仔細地端祥了男人後,也是神色一驚,忍不住衝口喊道:“仁皇叔……”
然後又朝尤倉齊厲聲喝道:“你把他怎樣了!”
這個男人正是尤倉齊血洗延思島後,劫持而來的年寂仁。
尤倉齊冷笑一聲,朝衛兵使了個眼色。
就見一個衛兵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倒了一粒黑乎乎的藥丸,捏開年寂仁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然後再一合一抬,藥丸立刻順勢滑入喉間,吞了下去。
不消一刻,昏迷不醒的年寂仁就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剛清醒過來的年寂仁,神色迷茫地看向四周。迷蒙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當看到年宏宸,隻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移開了。但當看到尤倉齊時,臉上立刻一陣憤怒,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旁邊的衛兵架住,按坐在地上。
“尤倉齊,你……你把素素怎樣了!”
身子被士兵牢牢地架住,連脖子也被死死地壓住,年寂仁隻能拚命抬起眼梢,有眼角餘光瞪著尤倉齊,怒聲喝道。
一聽到素素兩個字,尤倉齊的臉瞬時一黑,上前唰地一腳就踢在年寂仁的胸口上。隻聽一陣輕微的哢嚓聲響起,隻見年寂仁臉色驟然一變,喉間湧動,一股殷紅的鮮頓時從嘴角溢出。
踢完一腳,尤倉齊又傾身上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領,陰沉著臉,狠狠地說道:
“素素也是你叫的!她是我東昔國皇妃,就是死,也要殮入我東昔國的皇家墓陵!”
“尤倉齊,你別亂來!”
事情發生地太突然,前方有東昔國衛兵擋著,尤倉齊的動作又太快,年宏宸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隻能往前踏了一步,大聲喝道。
“父親!”
正在這時,伴隨著一聲輕呼,一個鵝黃色的纖細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中間,並飛快地往年寂仁撲去。
幾乎在與此同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蔱霏羽突然眉目一凝,身形一晃,頓時如離弦的利箭,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到那人的身邊,伸手一攬,就將她抱了回來。
“你幹什麽!放開我!”被抱住的身影在他懷裏拚命地掙紮著,卻怎麽也甩不開他的手臂。
“誰叫你出來的!”
望著少女蒼白的小臉,蔱霏羽心裏不禁一陣惱怒,衝著她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