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要負責
雖然因為石靖嵐的話,有了些心理準備,但當親耳從年宏宸的口裏被告知,自己將要離開皖院,跟著蔱霏羽遠行北方時,宋璿瀅還是吃驚不小。
那個石靖嵐就如同百事通般,這世上沒有什麽事可以瞞得了她。不管是自己一路的行蹤,甚至是尤倉齊跟她說話的內容,她都了如指掌!
當問及緣由時,年宏宸沒有細說,隻是皺了皺眉頭,含糊其辭地說去了就知道了。
不管怎樣,能離開這裏總是好事。有個身為東昔國富商的蔱霏羽作保鏢,心裏還是比較踏實的。
不過,身為太子的年宏宸,為何稱石靖嵐為石姑娘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稱呼?據她所知,石靖嵐一沒官職二沒封冊,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竟讓年宏宸對她如此謙禮相待?
就如今天,是她離開皖院的日子,年宏宸不見蹤影,石靖嵐卻來了。
今天的石靖嵐一身紫紅緊身勁裝,看起來十分地清爽幹練。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素白鵝黃染體紗裙,與之相比,宋璿瀅覺得她更像是要遠行的人。
兩人是騎馬離開皇家獵場的,也沒有走那晚的那條小道。而是沿著寬闊的大道,從皇林在西城門附近的門口出來。
剛走到門口,石靖崗突然附耳在宋璿瀅的旁邊說了幾句什麽。就見少女睜著一雙驚愕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再轉頭往前看時,隻見一輛豪華的敞篷馬車已經大搖大擺地停在了不遠處。
一個表情略顯**,長相妖冶的男人,正手執象牙白扇,輕搖細擺著。傾長的身子則斜斜地倚靠在馬車的臥榻上,一雙嫵媚的丹鳳眼微微眯起,迎著暖暖的朝陽,往這邊看過來。
男子一身冰藍上好絲綢錦衣,繡著翠竹葉花紋。晨風輕柔,雪白的滾邊輕輕拂起,飄逸靈動。
如此閑情逸致,哪裏像是要趕遠路的樣子,倒更像是去春郊野遊。
不過,她喜歡!而且瞧這馬車的裝潢架勢,絲毫不遜色於21世紀的敞篷寶馬車!
當下宋璿瀅眼睛一亮,歡呼一聲,唰地跳下馬背,就往馬車上跑去。
“宋姑娘,請留步!”
遠遠地,有個清朗的聲音在喊她。抬頭望去,就見一個年青的將士正騎著馬走出西城門,手裏揚著一個深褐色的錦袋,朝她揮著手。
“尤將軍!”
來人竟然是尤騫柏。
“還好,趕上了。給!這是太子殿下送給姑娘的!殿下有要事走不開,特命末將趕來送給姑娘!”
尤騫柏在她跟前收韁策馬,身子往向一傾,伸手將袋子遞給了她。
宋璿瀅疑惑地接過袋子,感覺有點沉。再用手一摸,感受著那熟悉的輪廓,以及從裏麵滲透出的絲絲冰涼,臉上不由地一喜:
“這是……”
尤騫柏笑著朝她微微地點了點,又向馬車上的蔱霏羽拱了拱手,然後拉住手中的韁繩,將馬調轉了方向,往西城門跑去。
“替我謝謝他!”
宋璿瀅連忙往前跑了幾步,一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
年青的將軍沒有回頭,隻是伸出手臂揮了揮代為回答。
直至看著尤騫柏走進城門,宋璿瀅這才欣喜地抱著袋子左看右看,還不時地用手摸了摸。
如果她猜的不錯,袋子裏麵裝的正是一支火銃槍。而且很有可能是改良後的!現在旁邊不僅有石靖嵐和蔱霏雨在,還有一些下人們,她也不好拿出來看。隻好強行抑製住內心的興奮,與石靖嵐告別後,就喜孜孜地爬上了蔱霏雨的馬車。
馬車徐徐奔行在雅瑪城西郊外大道上,春風和暖。
車廂三麵開敞,淡粉紗簾垂落,隨風飄逸飛揚。輕紗拂麵,柔軟舒適,宋璿瀅此刻甚至覺得自己連心房裏都陽光明媚,到處開滿了五彩的鮮花!•
難道這就是心花怒放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那姓年的送了你什麽東西,竟讓你如此地春心蕩漾?”
驀地,一個邪氣的聲音十分煞風景地在耳邊響起,伴隨著一股軟軟的暖風,輕輕地吹在耳垂邊,癢得宋璿瀅全身雞皮疙瘩都掀起一片片。
“你才春心蕩漾了呢!這麽惡心的詞語,也就你才會說得這麽順口!”
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啪地按在蔱霏雨的臉頰上,將他緊挨著宋璿瀅的臉強行推開幾分。
“惡心嗎?我怎麽不覺得呢!”
男子伸出修手的手掌,帥氣地揉了揉臉,一點也不受少女說的話影響。
宋璿瀅朝他投了一記鄙視的目光,轉過身,曲肘撐著下巴,趴在車廂的窗棱,饒有興趣地看著大道旁的青山綠水。
古代沒有什麽工業汙染,天空明淨,空氣清新,連帶著視野也清晰了不少。尤其在這和風煦日的春天裏,曠野外到處青草野花,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看到那遍野的小花,宋璿瀅突然想起了延思島上,種植在母親方素素墳前的那些花卉。此刻想必也定是姹紫嫣紅,五彩繽紛地十分好看吧。很快就是母親的忌日了,可看現在的情形,她是無法趕回去拜祭她了。
“你不是說,我這次來雅瑪城,會遇到尤倉齊嗎?”
想到延思島,宋璿瀅又想起了仍在尤倉齊手裏的伶兒。立刻一骨碌地坐了起來,朝蔱霏雨問道。
“這個,我也隻是說有可能而已。”
蔱霏雨攤了攤手,表示很無辜。
“哼!騙子!你不也說不知道皖院那個地方嗎?怎地又跑北郊皇林來了?”
宋璿瀅將鼻子一皺,滿臉不屑地說道。
“我的宋大小姐,別說以前,我就是到現在也不知道你說的皖院在哪啊!”
蔱霏雨仰天大聲喊著冤,那神情感覺像是受了比竇娥還大的冤屈般。
完了身子又往前一傾,伸著那張妖豔的臉龐往她跟前靠了靠,好奇地問道:
“這跟北郊皇林有關嗎?難不成,皖院就在北郊皇林裏麵?”
“你真不知道?”
少女明顯的表示很懷疑。
“不知道!”
男子搖了搖頭,肯定地答道。
“那算了!”
宋璿瀅不耐地揮了揮手。反正都要離開雅瑪城了,也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
再說,現在正是東南兩國交戰之時,尤倉齊怎麽可能會冒冒然地跑到南絲國京都雅瑪城來。反倒如果曦寧王真與東昔國有勾結,那麽此行前往北方,說不定能遇到尤倉齊的可能性還更大呢!
“聽說了嗎?你們東昔國打進來了!”
“知道,姓年的跟我講了。”
換作是以前聽他這樣稱呼年宏宸,她一定覺得很驚訝,但現在卻不會了。因為剛剛石靖嵐又向她透露了一個很勁爆的消息,說蔱霏雨很有可能還是東昔國的皇子!
其實她很不明白,如果兩國是邦交,他們一個是首富甚至是流落民間的皇子,一個是矜貴的太子,兩人交好還說得過去。但偏偏現在兩國烽火戰事起,兩人互掐脖子都不及,怎麽還能如此坦然地見麵狩獵呢?當然,那天狩獵明顯隻是個借口,但在這個敏感時刻會麵,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年宏宸還很大方信任地,放她跟蔱霏雨一起去極有可能已陷入內亂的北境!
等等等等!如果蔱霏雨真是東昔國的皇子,那他豈不就是尤倉齊的兒子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宋璿瀅就覺得有點恐怖,不由地將身子往外蹭了蹭,眼神怪異地看著蔱霏羽,說道:
“這位蔱霏雨先生,能不能請你先介紹一下自己?”
“先生?”
蔱霏雨揚起那雙迷人的丹鳳眼,神情迷茫。
宋璿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
“先生這個詞你就別管了!你先介紹下自己。比如姓什名誰……哦,這個不用了!比如家住何方,家裏都有些什麽人,父母叫什麽名字,有多少兄弟姐妹等等!”
“怎麽,你對本公子的家世如此關心,難道是早就對本公子芳心暗許……”
見他又涎著一張臉要湊過來,宋璿瀅忍不住對著那黑黑的腦袋,狠狠地敲了一記暴粟頭!
喝道:
“許你個頭啊!叫你說就說!哪來這麽多廢話!”
“哎呀,好凶悍的小娘子,真是嚇煞小相公我了!”
蔱霏雨竟然沒躲開,硬生生地受了她的一記,頓時撫著腦袋怪叫起來。
宋璿瀅才不會上他的當呢!
那晚在黃石鎮,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她的房間,身手怎會這麽差,連她一記爆粟頭都擋不住!一看就知道是在裝!
當下不由兩手往腰上用力一插,橫眉豎眼地怒視著他。
蔱霏雨還待嬉笑說話,見她這副架勢,連忙舉手投降,一本正經地說道:
“本公子蔱霏雨,20而立之年。有著宸寧之貌,英姿勃發,玉樹臨風,氣宇軒昂,風華絕代……”
“停!停!停!這些浮誇自大的詞語就省了。說重點!”
少女強壓住內心快要暴發的火山,手臂一揮,打斷了男子的話。
“好!重點是,本公子現在尚未娶妻,歡迎各位對本公子明傾暗慕,春心盎動的少女少婦們,前來調情!”
“砰!”
宋璿瀅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案幾上一放,力氣使得有點大,杯中滿滿的茶水頓時向周圍飛賤而去。連帶著地,也濕了某**男冰藍錦袍的白色滾邊。
**男伸手掀起染了斑斑幾點茶澤的袍緣角看了看,突然一聲慘叫:
“天哪,我濕身了!宋小姐,你要負責!”
“噗!”
宋璿瀅剛喝進去的茶水,頓時盡數噴了出來。揚揚灑灑地,飛過案幾,又濺了對麵的**男一身。
“慘了慘了,看來今天不僅要濕身,連這一身的清白也要被毀了!”
某**男扯著衣袍,臉上神情慘烈。
“呃!”剛回過神來的宋璿瀅,額上不禁垂下滿頭黑線!
這丫的是不是也從21世紀穿過來的!竟然也懂得玩這種擦邊的諧音遊戲,而且還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
此濕非彼失,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