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武林大會-長夜3
“城哥哥……”商祿兒埋下眼,卻不知怎麽開口。她要告訴他,她連他……也在懷疑麽?
“李琨參見城曰公子!”李琨上前一步,規矩地朝城曰作揖道:“此地不宜久留,相關解釋待出去之後,李琨定對公子毫不隱瞞,隻是如今得想法子出這劍靈山莊!”
“怎麽回事?”
李琨轉身看著商祿兒,嚴肅的麵上是濃濃的憂心:“我們派到商無憂身邊的探子,無一例外,全死了。他們一直在利用我們與探子的暗號放假消息給我們,也是燕青見我們沒有動作,從墨京趕來,這才知道,原來蘇凝在墨京城西郊的墓被劉皇後挖了,而墓地裏,什麽也沒有!”
商祿兒大驚,“難道蘇凝沒死?”
“小祿兒!這就是咱們準備找你商談的大計劃咯!”鳳離辰一把攬住商祿兒的肩膀,笑得神秘莫測。
“你會現身,是商無憂或者弦月有動作了?”冷不防地,鳳離人冷淡地問道。
“弦月?你們的事,和我紫音閣有關係?”花小凡挑眉,奇怪地問道。
“嗬……”鳳離人冷笑,“虧得你還是七弦月坐下第一護法,連你主子整日在做什麽,都不知道!”
花小凡秀美一蹙,紅綾瞬間飛出抵住鳳離人的咽喉,冷聲道:“小心著說話!”
鳳離人鳳眼一眯,剛準備動作,卻被城曰搶先一步。
“先聽他把話說完!”把花小凡拉回身邊,城曰淡淡的眼掃過鳳離人狀似漫不經心的臉,或許剛才那一瞬的殺氣,隻有他感覺到了。
“李琨!你們一直有派在商無憂身邊探子麽?我怎麽都不知道,再說,當年蘇凝是我們親眼看著死的,怎麽會不在墓地裏!還有這劍靈山莊,都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呀!”
“秉公主!”李琨雙手抱拳,臉色深沉。
“蘇凝的墓地裏確實什麽也沒有,屍體不知所蹤。燕青來後,告訴了我很多事情,如今也沒時間向公主解釋,我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不知是為何,商無憂現在是要活捉公主,而不是殺了公主!”
“活捉?”城曰眉頭微擰,轉身看著遠處的商無憂。
“看來小祿兒你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嘿嘿,是弦月派人下山來抓你咯!”鳳離辰拍拍商祿兒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模樣。
“你們是誰?”李琨轉身,戒備地看著鳳家兩兄弟。
“好說!隻是專程來和你們談交易的人!”
“快走吧!不走,就走不了了!”鳳離人冷淡地看著商祿兒,一臉不爽地走下台階。
“那他們……?”商祿兒轉身,看著紫音閣一眾。
“城曰公子!”李琨走到城曰麵前,抱拳下跪道:“公主如今多麵受敵,此地更是龍潭虎穴,李坤鬥膽,懇請城曰公子護送公主一程!保她周全!”
“李琨!”商祿兒一把拉起李琨,別過臉,不好意思去看城曰的臉。
城曰淡淡的扯開一抹笑,柔聲道:“我定保祿兒周全!”
“主人!”菊一大驚,說道:“我們不能管弦月的事的!”
商祿兒心驚地轉過身,突然明白了菊一話裏的意思。紫音閣的人,都是為的皓月鏡,若與弦月為敵,那豈不是……
“不行!這事不能要城哥哥幫忙!”商祿兒抿嘴,頭一回如此認真又堅持,看得城曰一怔,隨即蕩開一個暖暖的笑。
“城!你瘋了嗎?!”花小凡怒吼。
話音剛落,隻聽傳來一聲落水聲,引得酒宴眾人紛紛側目。隻見月下胡稱呼泛著五顏六色的燈光,而橋下陰影中,似乎有一抹蒼白,漂浮其中。
“冷兒!”
隻聽簫暮雨大吼一聲,人已奔了出去。
城曰和流塵相視一眼,隨即躍身,追了去。
簫暮雨眼第一時間下水撈起水中的蕭冷月,隻見他麵色蒼白,甚是連紅潤的唇,也找不到痕跡,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身上,更顯虛弱。
“冷兒!冷兒!”抱著蕭冷月落到橋上,簫暮雨緊張地拍著他的臉,懷裏的人,除了越來越冷的體溫,再也給不了他任何回應了。
“冷兒!怎麽會在這裏?”城曰和流塵飛到橋上,看著昏迷不醒的蕭冷月,流塵心痛地眯了眯眼,立馬蹲下身子,執起他手腕探脈搏。
“怎麽樣?”簫暮雨狠狠地抓住流塵的手,臉上頭發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蕭冷月臉上。
流塵驚得睜大了眸子,喃喃道:“這是……內力盡失……”
“怎麽可能!毒蠱應該不會那麽早發作才對!”城曰吃驚,也蹲下身子執脈。
“這是……”
“若隻是毒蠱,段不可能如此之快發作,冷兒是同一時間中了媚藥、軟筋散,他好像不顧內力堵塞,強行衝開脈門,內力大散,被體內的蠱蟲迅速侵蝕幹淨……直達,心髒!”
“啊——!”
流塵話音剛落,隻見簫暮雨緊繃的骨節“哢噠”地響,他猛地抬頭,對月嚎叫。發子心底的痛苦,淒楚哀傷,仿佛月聽了,都會滴血般的憎恨。他雙眼充血,雙手顫抖著,撫摸蕭冷月冰涼的臉頰,淚如雨下。
“什麽人!什麽人要害我的冷兒!媚藥……?”
他呢喃著,突然看到蕭冷月不整的衣衫,還有那隱隱透在白衣外的粉色肚兜……
城曰和流塵自然也看到了,兩人麵麵相覷,問道:“冷兒,是女子?”
“什麽人!”
眼角瞄到另一側河邊草叢裏有異響,城曰大喝一聲,身子已然踩著護城河水,飛到那草叢後,好好堵住了一個微微顫顫往回跑的黑衣人。
“大俠!大俠饒命啊!不關我的事啊!”
“出去!”城曰將劍架在他脖子上,單手提著他衣領,轉身回到了橋麵上。
“各位大俠!真不關我的事啊!我隻是……隻是奉命行事!”那黑衣人剛落地,就普通一身跪在橋上,戰戰兢兢地看著臨近崩潰邊緣的簫暮雨。
城曰利劍一挑,那黑衣人麵巾便散了,落在他身上。
“大俠!真不關我的事!他……他……”黑衣人原是劍靈山莊的弟子,指著蕭冷月,好半天才抖索清楚:“我們隻是把她迷暈了從客棧帶過來,誰知道她自己跑了……最後怎麽,怎麽掉河裏了,我是真不知道呀!”
簫暮雨一腳踹上他胸膛,那黑衣人痛得趴在地上,連連哀嚎。
“誰幹的!”簫暮雨一字一頓地問,抬眼,充血的眸子狠狠地瞪著地上的人,仿佛隻一眼,就足以挫骨揚灰。
“是……是……是我家小姐!”那黑衣人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瞄著昏迷的蕭冷月,小聲道:“本來……本來小姐隻命我們將那位姑娘弄回劍靈山莊來……我們幾個,膽兒小,見那位姑娘白天比武好像身體不適,可也不敢正麵衝突……所以,所以就用的百花香,把她迷暈了,待來了……”
“百花香!你們居然對冷兒用百花香這麽下三濫的東西!”流塵氣得顫抖,緊握的手骨節泛白。
“接著說!”簫暮雨喘著粗氣,粗聲道。
“接著……”那黑衣人抖索著,卻不敢再往下說。
“快說!”城曰刀鋒一轉,險些嵌進他脖子的肉裏去。
那黑衣人嚇了一跳,忙磕頭道:“各位大俠饒命啊!我們也是聽小姐的吩咐!把這姑娘送到後,小姐本不知她女扮男裝,便叫我們……我們好生伺候她……可是!可是是我們老大先上的!不知怎麽的,這姑娘居然把老大給殺了……”
“啊——!”他話還沒說完,隻聽簫暮雨一聲怒吼,一掌劈在他腦門,那黑衣人雙目圓睜,就趴在地上被震出去好幾米遠,口吐鮮血,從身體裏被強大的氣撕裂,“咚、咚、咚”掉進護城河裏了。
“林嬌嬌!”他狂吼著,對著夜空嘶叫,然後牢牢抱住蕭冷月,施展輕功往花園內飛去。
“小雨!”流塵和城曰大驚,忙跟在他後麵。
他們一走,河岸邊一棵大樹後,一個黑影閃身,便不見了。
“林鳳先!”簫暮雨抱著蕭冷月,一到花園就朝林鳳先狂奔。
“小雨!”
城曰和流塵一人一邊,將狂怒的簫暮雨拉住,隻見簫暮雨像頭失控的野獸,竟對他們也大打出手,兩人大驚,好在簫暮雨懷裏抱著蕭冷月,手不能用,不過一瞬,便被兩個人製服。
“小雨你別去!把冷兒放在亭子裏,讓小凡給她檢查看還有無別的傷口!”
簫暮雨倏地一驚,埋眼,痛苦地看著懷裏的的人。
見他安靜了,流塵忙安撫道:“我們去!”
簫暮雨喘著粗氣,雙眼狠狠地瞪著林鳳先的方向,終是沒有在動。
眾人都被這突來的事件嚇了一跳,城曰見他不動了,趕忙喊道:“小凡!快過來!”
花小凡這才反應過來,走上前預備從簫暮雨懷裏接過蕭冷月,卻被簫暮雨躲開,狠狠地瞪著她。
“這怎麽回事啊?!”
“好好好!小雨,你抱著冷兒,給小凡看好嗎?”流塵安撫道,見簫暮雨點頭了,才轉身對這一臉震撼的眾人說道:“先檢查冷兒的傷,這位李琨兄弟還有滄瀾一閣的二位,能否請你們看住小雨呢?他有些失控……耽誤了你們的事不好意思,待我和城處理完這裏,我紫音閣眾人定盡全力幫助你們!”
鳳離人看了看蕭冷月和簫暮雨,對流塵淡淡點了點頭。
“自當盡力!”李琨歎了口氣,抱拳道。
“多謝!”城曰對他們頷首道,然後和流塵便飛身去了林鳳先那裏。
方才如此大的**,這邊飲酒作樂的一群人,自然是看見了,見城曰和流塵殺氣騰騰地過來,皆放下酒杯筷子,起身冷眼看著他們。
“林莊主,請叫令千金出來吧?”城曰站在林鳳先麵前,倒是客氣地對他作了一揖。
“嬌嬌?不知二位所為何事?武林中人自當沒有那些閨門不邁的規矩,隻是嬌嬌前日被你們紫音閣的人,打得傷勢慘重,不方便出來見客!”林鳳先有禮地回道,不過語氣稍慢,透出他不爽的心情。
“叫你一聲林莊主,是對你武林盟主身份的客氣!今日若不把林嬌嬌交出來,我要你劍靈山莊夷為平地,一個不留!”
流塵紅袖一拂,殺氣盡現,狂妄不已。
正派人士一片嘩然,林鳳先老眉一擰,怒道:“放肆!”
“莊主,林嬌嬌用百花香這樣下三濫的東西,偷襲我紫音閣的病人,這就是你劍靈山莊的做派不成?”城曰沉下臉,質問道。
“哼!無憑無據,豈容你在此汙蔑我劍靈山莊!”林鳳先身後一弟子喝道。
“城!不必廢話!”流塵怒道,起身,飛至空中,從袖口飛出幾根鐵線,穩穩纏在了兩枝相鄰的樹枝上。
隻見流塵穩穩落在鐵線上,手指輕撫,琴聲乍起。不似委婉、也不激昂,如雲傾瀉,像海浪波濤。隻見那琴聲竟幻化為肉眼可見的聲波,一浪又一浪,朝酒席而去。
就見酒席中各派弟子修為稍差的,一不小心被那琴波擊中,立即口吐鮮血,暴斃而亡。隻有各派掌門還有大弟子運氣至劍,抵擋那殺人的音波。一時間,花園上空各種氣流相互碰撞,擦出刺目的光芒。
“嗬……魔宮聖女,出手果然不凡!”鳳離人瞧著酒席上的狀況,讚歎道。
“妖女!看老衲拿了你!”隻聽慘叫聲中一個鏗鏘有力的跺腳聲,少林方丈舉著法杖,飛身而起,直朝流塵而去。
“哼!”流塵暴戾地冷哼,手腕一挑,音階倏地高昂,地麵上一些沒背音波擊中的弟子個個抱頭哀嚎,痛苦不已。而從琴弦上幻化出來的音波,竟是銀光顏色,與少林方丈法杖相撞。
“雕蟲小技!”隻聽男方丈大吼一聲,在空中舉著法杖繞圈,滋出的風向刀子,一刀一刀與流塵的音波相撞。
“和尚!”少林方丈隻聽耳邊傳出個帶笑的聲音,來不及轉頭眼角就瞄見旁邊黑光乍現,城曰舉著黑色太刀,飛身到他身旁,舉刀,一刀砍在了他頸上大動脈。
“啊——”和尚低吼一聲,鮮紅的血瞬間噴湧,隨著他落地的動作,撒了地上人周身。
各家見少林方丈被殺,皆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城曰白衣翩翩,落到了和尚卷曲著抽搐的身體上,抬眸,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森冷嗜血。
隻見他把黑色大刀舉過頭頂,雙腳落地快速移動,帶起的風將他頭發衣衫吹得高高飛揚,不過一瞬間,他就站在了那群掌門中間。
舉刀——砍殺!
“聖女!”隻聽空中一片呐喊聲,穿著妖豔的冥火宮弟子在重夜雪帶領下飛身至戰場,對高處的流塵抱拳道:“冥火宮弟子,前來支援!”
話音一落,穿著奇異的冥火宮弟子便和那些能動的門派大弟子們,打得不可開交。冥火宮弟子招式奇異,那些正派弟子每天一板一眼地練功築基,哪裏識得他們的脈路,這不知變通的後果就是節節敗退,傷亡慘重。
隻見各派掌門練成一氣,團團將城曰圍在中間,峨眉、青城用劍,華山用刀,崆峒用拳,招招致命,直擊要害。隻見城曰踩著兩步一換的碎步,靈活地在他們招式中間轉動身子,空隙間,隻見他對準峨眉慧靜師太,身形快如閃電,那些掌門都沒看清他如何出手,就隻聽慧靜慘叫一聲,鐵劍落地,抖索著被廢的右手。
這圈瞬間確了一角,隻見那炫目的白在餘下四大掌門的攻擊中穩穩飛至空中,然後右腳靠上自己的左腳,竟就在空中穩住了身子,他舉劍的手移至胸膛,被垂下的黑發擋住了劍的容貌。倏地,隻見他雙目大睜,身子保持原樣倒掛空中,朝下的劍快速舞動,仿佛隻瞧得見泛白的劍身在各掌門間迅速落下,似打雷閃電的轟動,四大掌門找不著劍的實體所在,猶豫間,便被無數的劍氣刺得遍體鱗傷。
白衣款款而落。
他周身清冷,踩著滿地的鮮血,一步一步,走向林鳳先。
林鳳先駭得後退了兩步,滿眼的慘烈。他重重一聲歎息,閉眼道:“想我正派六大派七十二幫,竟如此不堪一擊!”
城曰無瀾的眸子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卻是一種讓人寒顫的冷,他仿佛與身側一片慘叫哀嚎絕緣,形若忘川邊的修羅,無情,無感。
“住手!別殺我爹爹!”
混亂中,一個尖細的女生傳到了每個人的耳膜。
城曰轉身,就見林嬌嬌蒙著麵,露在外的眼睛,畏懼地盯著他。
“嬌嬌!”林鳳先聲音有些啞,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嬌嬌。
“林嬌嬌?”流塵倏地停了動作,飛身而下,落在城曰身邊。
“你們別殺我爹爹!是我派人去劫的蕭冷月!要殺要剮!我在這裏隨你們!”林嬌嬌跑到林鳳先身邊,扶住她父親,皺著眉,看著城曰和流塵。
城曰冷眼看她,隨即舉劍,走到她麵前。
“林嬌嬌……”他呢喃道。
然後舉劍,林嬌嬌嚇得閉緊了眼睛,林鳳先見狀,一把把女兒抱在懷裏。
卻被流塵一腳踢開,撞到了身後亭子的柱子上。
“嬌嬌!”林鳳先口吐鮮血,痛苦地喚著林嬌嬌。
隻見城曰的黑劍在空中挽出黑色的劍花,還能動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林嬌嬌如何下場。
卻見城曰收了劍。林嬌嬌見許久都沒有意料中的痛楚,小心地睜開眼。卻在她睜眼的瞬間,身上衣服四裂而開,林嬌嬌大叫一聲,全身赤(和諧)裸地站在血泊中。
“見你肯為老父出麵,饒你一命。”城曰淡淡地看了眼用手遮擋身體的林嬌嬌,然後轉身預走。
卻見大氣一陣扭曲,一股濃重的殺氣瞬間包裹住整個花園。
“殺人就不該心慈手軟!”
隻聽空中一個冷冽的聲音,話音剛落,就見林嬌嬌的腦袋被一股強大的氣生生割掉,飛到了不遠處的草叢裏。
“嬌嬌!”林鳳先大叫。
城曰轉過身,恰時林嬌嬌切割整齊的頸子鮮血四濺,撒了他一身。
隻見空中落下一把大劍,站在劍身上的人一身黑衣,雙眸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