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武林大會-短袖
花小凡轉頭看那遠去的兩個背影,嗤之以鼻,“長得一狐媚樣就算了,還這麽喜歡擺譜?他以為他天王老子啊!”
青月無奈地歎息,“師姐,那恐怕就是夜滄瀾了!”
“就和傳言長一個樣兒,當誰不認識呐?”花小凡剜了眼青月,轉身就進了西苑院子。
“那夜滄瀾,肯定是哪個武林老銀蟲養的小人兒,不然憑他那樣兒!能在兩年內創這麽大門派還不給人端了?!”花小凡指的是夜滄瀾怪異的脾性。
商祿兒竊笑,這花小凡,就是見不得別的人風頭比她正!
轉身忘了小插曲,一行人進了西苑院子裏,才走進門口,就聽裏麵傳來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呐喊聲——
“冷兒!你就開門讓我進吧!我保證!保證不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商祿兒奇怪地把頭往裏麵探了探,端倪沒看到,卻看到城曰眼睛倏地發亮,努力憋著笑大步走了進去。商祿兒不解,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了菊一身上,不過菊一隻管跟主子後麵走路,哪裏會正眼瞧她?!
“冷兒!”
“……”
“冷兒——”
“……”
“冷兒!”
一邊走,一邊就聽著那人自個兒對著空氣喊話,那叫得一個蘇蘇麻麻,一個纏綿悱惻啊!聽得商祿兒好幾次寒顫。
“冷兒!你若再把我關在外麵,我——我就——我就……”
“……”
“冷兒!你當真如此狠心?!我……我就!就跳這口井了啊!”
商祿兒在看到西苑大門前,隻看到一個身著華服,頭戴玉冠,滿臉淚漬的富家公子,挽起袖口,單腳踩在主屋旁的井口上,作勢要跳之前,還回頭大喊一聲——
“冷兒!我去了啊……”
隻看房門一開,屋子裏“咻”地一聲飛出把短刀,不偏不倚地對準那富家公子的臉。隻聽他大叫一聲,半斜著的身子沒站穩又忙著躲避凶器,嘩啦一下,掉井裏了……
商祿兒深吸口氣,被這驚人一幕嚇得目瞪口呆。
卻見城曰幾步走到井邊,埋頭對裏麵浮著的人大笑道:“嗬嗬嗬嗬——這怎麽才剛到就見歡迎儀式了?你這禮行得,怕也太重了些!”
商祿兒扶額,這就是傳說中的落井下石麽?還真是時候……
“少說廢話!今兒個被你們瞧見了算我倒黴!還不快把我拉起來!這水可沒人幫我在底下燒火!”
商祿兒站在井口,聽著話甕聲甕氣。
花小凡身子一越,飛身斜坐到井口,朝裏探了探頭,看著水裏的人周身綾羅漂浮在水麵,那一根根精挑細梳的頭發絲兒,哪裏還有它主人精心打扮的模樣,隻當些海帶菜,又粘又醜。
“這身行頭,不便宜吧?”說罷,她捂嘴奸笑道:“蕭美人兒出手,可一次比一次狠啊!”
“也虧得你每次都能挺住!”城曰表揚地朝水裏點點頭。
“你們這來,就為了看熱鬧的?”敞開的大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紅衣女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井上坐著的兩個品行不佳的人。
商祿兒轉身一看,那女子一身深紅的羅裙,簡簡單單,不似花小凡繁複的搭配,仔細看卻看得出裁剪精美的層次感,她環胸斜靠在門柱上,麵無表情,微揚的眼睛黑得發冷。
不是霖鏡流塵,又是誰!
“流塵近來可好?”城曰身子未動,隻轉頭朝她淡淡地笑。
“托你的福!”聽不出是喜是怒地說完話,流塵徑自走到井邊,放下打水捅。
“謝謝啊!”井裏泡著的男子感動地道了聲謝,然後隻見井上轉輪快速轉動,一個濕淋淋的人影倏地竄起,帶出大量井水四處亂碰,花小凡大驚,趕忙躲得老遠,心疼地拍拍衣裙上的井水珠子。
而城曰未動,任井水微撒他身。
那男子雙腳落地的瞬間,第一時間將頭發衣物整理好,隻是他不知道,這濕漉漉的模樣不管再怎麽顧忌,還是礙眼礙路礙人生活!
至少,商祿兒是這麽認為的!
待他自覺儀容得體後,掛著個大大的小臉,抬頭,滿麵春風。卻對上商祿兒一臉嫌惡的表情,頓時嘴抽。
“這位姑娘,可沒見過?”他幹笑道,看到站在商祿兒身後一臉倦容的落鹹,眼睛一亮,複道:“後麵的小美人兒也沒見過!”
他是男的!商祿兒在內心歎息。
“你這德行,什麽時候能改幾分?”花小凡似笑非笑地看著那男子,然後轉頭,重重地對那敞開的房門歎了口氣。
“也難怪蕭美人兒不待見你了!”
“這是祿兒!那是落鹹!”城曰把祿兒拉到身邊,笑眯眯地對商祿兒說道:“這是小雨,簫暮雨……可是號稱天下……”
“天下第一才子是也!小美人兒!”那簫暮雨不知何時滾到了落鹹身邊,甩開還在滴水的頭發,一臉討好地舔著落鹹小手。
“原來這就是簫暮雨……”祝你好運!
商祿兒話音沒落,就見落鹹陡然睜開半瞌著的美眸,冷光乍現時,右腳一蹬,對準簫暮雨濕漉漉的**——
商祿兒為簫暮雨默哀地閉了眼,卻在眼閉之前,見簫暮雨雖然色迷迷地占著落鹹便宜,卻在落鹹出招的時候不急不緩地避開了,麵上卻看不出有心的模樣。
這倒讓城曰來了興趣,提足了精氣神兒,樂滋滋地看他們表演。
落鹹似乎發現了不對,秀美一擰,左手出拳打臉,被某隻被水泡脹的大手逮了正著,順便送入虎口,親得口水滴答;落鹹大怒,右腳踢腿襲胯,被某條泥鰍樣的長腿借勢纏個緊致,俯身下力,大手環腰抱了美人兒滿懷。
落鹹手腳被縛,被簫暮雨壓下抵在胸口,隻見簫暮雨薄唇微嘟,雙眼含春,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咬上落鹹粉嫩的耳垂,嗬氣如蘭。
落鹹驚得渾身顫抖,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對燈籠,就在簫暮雨吹氣兒的瞬間,全身僵硬,靈魂出竅。
簫暮雨放開他可憐的耳垂,嘴角微扯,柔聲道:“一顧傾人城,在顧慶人國,寧可不知傾城與傾國……”他頓了頓,淡笑著的眼看向側前方的大門口,柔聲道:“佳人,再難得……”
眾人隨他目光而去,隻見空蕩蕩的大門口,站著一身素衣的蕭冷月,即便沒有表情,沒有動作,而且神色微冷地看著簫暮雨,也讓人覺得毫無特色的大門,瞬間如畫。
簫暮雨卻一把丟了手裏的落鹹,雙腳像馬蹄子,得得得飛到了蕭冷月麵前。隻聽“咚”地一聲,落鹹毫無預警地落地,連痛叫都沒來得及,便回了魂兒。
他雙頰緋紅,怒瞪著簫暮雨爬起身就準備去幹架,卻被一旁的霖鏡流塵給說頓住了。
“明知打不過,何必去討苦?”
她說的沒錯,即便是毫不懂武功的商祿兒,也在剛才的對峙中看出了簫暮雨不凡的身手。
“冷兒!你吃醋了麽?我知道你肯定吃醋了!”簫暮雨雙掌相握,放在頰邊,嘴巴不停地蠕動,向蕭冷月遠距離送著秋波。
商祿兒汗顏,剛才看到他那麽情動沉聲的模樣,肯定是她眼花了!
落鹹倒是聰明地沒再動,嫌惡地瞪著簫暮雨,狠擦身上被他碰過的地方,一張臉糾結得變了形。
“原來他就一斷袖啊!”
“錯!”花小凡糾正道:“他就隻對蕭美人兒一個人發癲!”
城曰點點頭,補充道:“在冷兒之前,都沒有這種跡象。”
商祿兒幹笑,道:“城哥哥,你也叫……冷兒?”這活生生一個美男子,偏偏他們怎得喜歡叫“兒”!
“哈哈哈哈——”城曰笑得肩膀都跟著抖動,又帶動一連串咳嗽,好半天才笑著抹掉肺動帶出的眼淚,捂著商祿兒的耳朵輕聲道:“難道祿兒不覺得冷兒才像她麽?”
商祿兒沒聽懂,轉臉想扒清楚點兒的內幕,卻見城曰白皙通透的肌膚,染起潮紅。
花小凡見了,陡地蹙眉,沉聲道:“你是沒吃我給你的藥?”
“每日都吃!”城曰偏頭,答道。
花小凡卻不再說話,隻盯著他沉默了好一陣,才輕輕歎了口氣。商祿兒驚奇地發現,花小凡眼裏,竟浮現出一種失落又挫敗的,力不從心的感覺。
她再轉眼看看城曰,發現紅暈已退,他正柔柔地看著自己,這回倒換她臉紅了,忙別過臉,努著嘴翻著眼皮兒。
“既然到了,就進來一起聽吧……”
這還是商祿兒頭一回聽蕭冷月講話,不似出穀的黃鶯,也不像落水的銀鈴,清清淡淡,輕如遊絲,卻配極了她的氣質。
隻見她轉身,帶動衣角起了點點弧度。
“冷兒!”一直被無視的簫暮雨刺激不小,哀嚎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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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進屋,屋子裏點了檀香,嫋嫋地冒著青煙。這主屋中間放了一個大飯桌,圍著擺了九張凳子,屋子裏並沒有過多裝飾,隻在牆角和牆拐處放置了白玉雕花的大花瓶,插著商祿兒不認識的花。
蕭冷月首先坐到了上座左邊的位置,簫暮雨第一時間搶了她側首的位置坐下,彎著眼,一臉傻樣兒地盯著她。
“坐吧。”流塵招呼了聲,隨意坐了。
眾人這才都落座,先前還空落落的屋子,立刻擠滿了人氣。隻空出了上座一張凳子,缺了口。
進來的人都還記得,進屋前蕭冷月說讓他們進來聽來著,花小凡撐著下顎,把玩著胸前的頭發,懶懶道:“說吧,聽著呢都!”
半刻,才回道。
“黃舒,死了。”蕭冷月的聲音極輕,輕得讓眾人以為她根本就沒開過口。
卻真真實實都聽到了。
屋裏氣氛有些沉,商祿兒和落鹹因是外人,不好發言,隻呆愣愣地坐著,等著他們誰先給出反應。商祿兒在腦子裏快速搜索著,若是沒記錯,黃舒就是當日宣告紫音天召的時候,站在議事亭外,和陌小遊閑談的男子。
商祿兒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容貌,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