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演哪出戲
清晨，空氣有些涼，卻出奇的新鮮。官雲璃和白鈺不緊不慢地走在樹林裏，薄露沾濕了衣擺。
白鈺眼見官雲璃的身子有些蕭瑟，他又將自個的外袍脫了下來，披在官雲璃的肩上。官雲璃回頭見了一眼白鈺消瘦得厲害的身體，眼神一冷，隨手扯下白鈺的衣服便扔在他身上，毫無感情地說：“顧好你自己吧，我還沒你想象的那麽嬌弱！”
白鈺在後麵輕聲說：“你的心腸真的跟你的嘴一樣硬？你想關心我就說出來，沒什麽好害臊的。”
官雲璃停了下來，她麵無表情地說：“我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虛偽？我告訴你，現在我跟你呆在一起，因為我想回家，因為我想再也不用看到你，懂了嗎？”
白鈺兀自往前走：“出門在外，互相照顧是常有的事情。我真的很想說，不要我稍微對你好點你就自以為是了。男人的風度，你難道認為那是阿諛奉承？”他已經不想在官雲璃麵前再強求什麽，要怎麽做是她的選擇，他現在隻是在無奈地配合。但無論誰的心意都隻有自己內心深處最明白。
官雲璃哼笑：“那這樣最好不過了。現在我們誰都不欠誰，你沒必要為了所謂的風度而做這些無聊的事情，我也不會有丁點兒感動。所以，為了我能回家，請你現在顧惜你自己好麽？別還沒找到森林，你就死了。”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這裏，一刻她都不想再呆下去；要仇恨的、要傷害的，真的是一件很負重的事情。等離開了這裏，一切都與她不再有任何幹係；開心的、痛苦的，都要忘了罷。
白鈺微怔：“好。”
天色漸漸明晃了起來，淡淡的陽光透過樹林的縫隙透進來，微暖而幹淨。早露慢慢幹透了，官雲璃的裙擺變得飄逸了起來。
她抬頭，手撫在額上，眯著眼睛看向天空。她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些許，她喜歡這樣入秋的清涼的早晨。
白鈺看著官雲璃的背影散發出微黃的暖光，他神色溫柔。
“我說，還要走多久？”官雲璃忽然出聲問。
白鈺聳聳肩，回答說：“誰知道。”
“誰把我帶到這荒山野嶺的？你敢說你不知道？”
“我隻知道要是有馬車的話也就隻有兩三天的路程了。”
官雲璃聽得出白鈺話裏故意嘲笑的意味，他在嘲笑她弄壞了馬車。聽他的語氣，要走到目的地黃花菜都涼了。
無奈，官雲璃和白鈺繼續一前一後安靜地走著。
忽然，樹林裏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求救聲：“救命啊……救命啊……”
官雲璃和白鈺誰都不吭聲，自顧自地往前走。可是他們走著走著卻看見了前麵不遠處有人跡；隻見一個桃衣女子在前麵拚命地跑，後麵有兩個莽漢奮力地追。
那女子邊跑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官雲璃看著前麵的情景，臉色沉寂。女子會在這了無人煙的樹林裏被欺負？官雲璃已經懶得再去相信任何人了。
那個女子跑著跑著突然腳被磕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她不斷往後縮著身子。後麵趕上來的兩個男人大聲淫~笑著慢慢靠近，他們搓著手，露出垂涎的神色，無比猥瑣。
官雲璃和白鈺就安靜地站在那裏，欣賞著開始變得激情的場麵。她輕輕碰了一下白鈺的胳膊肘，問：“你聽見她在喊救命沒？這演的是哪出？”
白鈺盯著前麵說：“再看看就知道了。”
“不用急著趕路？”
白鈺詫異地問：“你不想救？”
官雲璃眼一挑：“你難道想？”
白鈺溫笑：“你不是一向喜歡呈風頭嗎，怎麽變得這麽冷血？”
“你不也一向喜歡英雄救美麽？這不正是該你出場的時候？”
白鈺回道：“那我們還是走吧。”
官雲璃和白鈺轉身剛沒走幾步，偏偏這時那女子卻看見了他倆，她頓時驚恐地大喊出聲：“公子救命！公子救命啊！”
官雲璃瞟了一眼白鈺：“在叫你呢。”
“我沒聽見。”
那女子的驚叫聲伴隨著衣裳被撕破的聲音不斷從後麵傳來。
官雲璃說：“你去救她。”
白鈺拒絕：“要去你去。”
“你去。”
“你去。”
……
眼見那女子要被欺負了，官雲璃再問：“你到底去不去？”
白鈺一如既往地堅定：“不是你有危險，不去。”
“你不去我去，一會兒你要敢插手，我弄死你。”官雲璃雖然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想去了解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女人和莽漢，但她還是沒法眼睜睜見著姑娘被欺負。一旦她骨子裏的流氓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結果，狗血的橋段上演了。
官雲璃快步上前去，大吼：“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還有沒有天理了！”雖然她還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過，但大概英雄都是這麽喊的吧......
身後的白鈺嘴角止不住猛抽。
兩個莽漢轉過身來一瞧，頓時兩眼冒光：“喲，這哪兒來的小妞呢，是來給爺助興的嗎？”他們走上前去，一前一後將官雲璃堵住。
官雲璃斜眼很嫌惡地看著他們。
一個人伸出手來想往官雲璃臉上蹭：“來，先給大爺我親一個。”
官雲璃眼裏一狠，手捏上對方的手腕，死死用力。那人臉色一下青了。
“來啊，你來親啊。”官雲璃森然一笑。
“啊！”隻見官雲璃用力一折，將那人的手腕折脫臼了。
官雲璃一腳將那莽漢踢，說：“你這種人我見一次打一次，還不快滾。”
於是兩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身後白鈺拍起了手掌，讚歎地說：“呀，你看看你，都被你嚇跑了。”
官雲璃走到那女子跟前，瞧著她淒淒楚楚的模樣。忽然她居然兩指抬起了人家的下巴，玩味地說：“誒，這妞不錯，弄去青樓估計能賣幾個錢吧。”
“你……”女子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官雲璃對白鈺說：“要不，進青樓之前再讓你樂樂？”
白鈺青了臉：“我沒興趣。”
“公子……”那女子見白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就想拚命往他身上靠，“公子幫幫我……”
可是她還沒靠得上去呢，官雲璃突然移身擋在了白鈺的麵前，結果那女子撞進了官雲璃的懷裏。
官雲璃笑：“嘿，不是因為我救了你，然後你無以為報，就要以身相許什麽的吧？你要真這麽熱情，我是不會拒絕的。”
“我……”女子的眼神明明想說，我又不是往你身上靠，你自作多情幹嘛？
“說吧，你一個女人跑這大山裏來幹什麽？”官雲璃晃悠悠地問，可是還不待人家回話呢，她又說，“先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說你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本來想翻過這山頭去尋親，想不到卻在這裏遇上了壞人。然後你現在就真的無依無靠、無親無故了，是不是想我們帶著你一起走啊？”
女子瞪大了眼睛，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時找不到話說。
官雲璃眯著眼睛問：“你說我猜對了沒？”
女子向白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白鈺卻視而不見。
“誒，你倒是說啊，我到底猜對了沒？”
結果那女子急了，她萬分委屈地跺了一腳，嗔道：“你好討厭！我又沒讓你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閑事！哼！誰說我要跟著你們了，我現在就走行了吧！真是的，太討厭了！”她眼睛裏包著淚花兒就要往前走。
女子這麽一說，官雲璃心裏柔和了些，聽她的語氣怎麽都像一個沒吃著糖的小不點。官雲璃手指勾住了那女子的衣領，將她又拉了回來，說：“我還沒讓你走呢，你急著上哪兒去呀？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穿成什麽樣子，還想惹得大灰狼都往你身上撲啊？”
女子一看自己的衣服，頓時羞紅了臉，她忙將自己的身體捂得死緊。官雲璃見狀睨眼看著白鈺：“你先前不是一直想脫衣服嗎？”
白鈺朝官雲璃翻了一個白眼，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了女子身上。女子一愣，又嬌嬌弱弱地往白鈺身上靠了，還嗲嗲地說：“媚生謝謝公子的救命……”
官雲璃把白鈺拉到自己身後，冷眼看著女子：“你叫媚生？喂，救你命的是我，怎麽投懷送抱也該忘我身上靠吧？”
白鈺輕咳了一聲，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女子扭捏了好一陣，才很不願意地向官雲璃行了個禮，說：“好了啦，媚生謝謝姑娘救命之恩行了吧！”真是的，她怎麽撞上這麽個臉皮厚的女人……
“這還差不多。”官雲璃將女子身上的衣服拉緊，說：“好了，媚生，現在你要走要留我不會攔你。”
“那我要留下，跟你們一起走。”媚生毫不客氣地說。
白鈺挑眉看了看官雲璃，想確認是否真要帶上這麽一個女人？官雲璃瞥了他一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你就開心吧，路上有美女陪你解悶了。
白鈺摸摸鼻子，笑看官雲璃。我隻要你陪就夠了。
一路遠去，媚生脆脆的聲音回蕩在樹林裏。
她歪著腦袋笑嗬嗬地問白鈺：“我應該叫你什麽呀”
白鈺淡然地說：“白鈺。”
“白鈺哥哥。”
官雲璃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媚生撇過頭來，斜了一眼官雲璃，歪著嘴問：“誒，你叫什麽呀？”
官雲璃一笑，說：“叫我雲璃大姐大。”
“雲璃……姐姐。”媚生一百個心不甘情不願，努著嘴憋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