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個女人的懺悔
然而不管你接不接受，承不承認，現實總是很殘酷。此刻在不遠處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慧珍。她已經奄奄一息，呼吸聲越來越急，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現在的她心裏滿是悔恨，也許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明明已經是風燭殘年，居然還愛上了老公以外的其他男人，而且甘心情願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是拋棄自己的家庭。可是自己的苦楚別人又怎麽能懂呢，這麽多年，丈夫一直忙著生意，從來就沒有真正關心過她的感受。高興了想起來了送一些金銀首飾給她，不高興了一個月甚至幾個月都看不到人影。可是她也是一個人，她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她也有自己的感受的。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一個男人真真切切的對自己好，她要是在她需要的時候丈夫總在自己的身邊。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她不知道什麽是愛情。她以為愛情對她來說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是在遇到他之後，她體會到了作為女人的快樂。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她覺得自己沒有白白活一場。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覺得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喝鹹菜湯也是甜的，每天隻要想到他就會情不自禁地傻笑。雖然自己已經年紀一把，但是感覺忽然間年輕了很多。她以為自己終於在這些家常瑣事，傳統觀念中解脫了出來。
可是，這個可憐的女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情夫居然會要了自己的性命。正所謂最愛的人傷我最深。他一直在騙她，其實他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她隻是一顆棋子，奪取段氏的一顆棋子。雖然現在悔恨自責已經無濟於事，但是她的眼淚還是情不自禁地往下流。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死了，也彌補不了所犯下的罪孽，就算她死了，也得不到兩個兒子的原諒，就算她死了，到了地下也沒有臉麵去見自己死去的丈夫。
因為正是她自己鬼迷心竅，做出了天理難容的事情。在情夫的指示下，每個月20號在丈夫的飯裏麵下了藥。她怕忘記，還特意在日曆本上做了記號。她的老公不是意外死亡，是赤裸裸地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如今她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麽狠得下這個心。但是當時的她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才犯下了這樣無法彌補的錯誤。她從此就要背上謀殺親夫的罪名，這麽一想，她不禁脊梁骨一陣陣發涼。
最要命的是，正當自己以為丈夫死了以後，終於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大的打擊正在等著她呢。他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對她不再溫柔，不再愛護。他說的那些話，深深地傷透了她的心，到現在還在耳邊回蕩：“蘇慧珍，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你現在就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你知道嗎，有多少青春美少女等著我去娶她們，我會要你，你別癡人說夢了！”“別說為我犧牲之類的話，我有逼著你這樣做嗎！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警察真的查起來，那也不關我的事!是你，是你殺死了自己的丈夫！你說你這樣的女人我敢要嗎！”
蘇慧珍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是糊塗啊，好好的生活怎麽會讓自己走到這一步。要是活著，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親人朋友。現在這樣死了倒好，也沒人知道，不用丟人現眼。隻是自己的兩個兒子該怎麽辦？一下子沒有了父母，他們該如何承受這個打擊！兒子啊，是媽媽不好！你們能聽到媽媽的懺悔嗎？
自己正在滿腔怨恨，滿腔悲憤之際，蘇慧珍好像聽到前麵有人走來，她用盡自己的全力說出一句：“前麵是誰？”
話說段逸峰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馬上怔住了，這個聲音他化成灰也能聽得出來，這是他從小聽到大的聲音。前麵的這個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他欣喜交加，向前跑去，“是我啊，媽媽，我是小峰。”
蘇慧珍臉色蒼白，瘦小的身軀蜷縮在角落裏，她額頭冒汗，雙手耷拉著。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蘇慧珍不敢答應。這個人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麵對他。
段逸峰跑到蘇慧珍旁邊，高聲地喊道：“天哪，出什麽事情啦?媽媽，你這是怎麽了呀？”
段逸峰看見自己的母親麵無血色，眼圈又青又腫，嘴唇發白，嘴角還有些血絲，“媽媽，你這是怎麽了啊，發生什麽事情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這幾天來，對自己的母親他有太多的疑問，他真想一一地問明白。“別問了，小峰，媽媽這都是自作自受。”蘇慧珍吃力地慢慢地說著，“你怎麽會來這裏的？後麵的這個姑娘是誰啊？”
她多麽想在自己閉眼之前看到未來的媳婦啊。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有人照顧，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這個是我請的私家偵探，她叫王馨。這兩天家裏發生那麽多事，你又突然間失蹤了，我們都很著急。所以在沒有辦法之下隻好請私家偵探幫忙了。媽媽，我們都很擔心你，你都上哪了？還有人打電話到家裏說，你被綁架了。後來聽說這裏有線索，我們就找過來了。沒想到因為不小心中了奸人的詭計，被困在了這裏。我們正在想辦法離開呢！”
“哦，原來是這樣。都是因為我，害你吃了這麽多的苦。小峰啊，讓媽媽好好看看你。”蘇慧珍用盡全力抬起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皮，就像他小的時候那樣。要是一切能回到從前那該多好啊。可是人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啊。
蘇慧珍想著想著，一行血淚從眼睛裏流了來。段逸峰順勢擦了擦母親的眼淚，這才發現淚水黏黏的。他心痛欲裂，這不是淚水，是血水。他抱住蘇慧珍，“嗚嗚”地哭著說道，“媽媽，你不要嚇我啊，你是怎麽了啊。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啊！”
一旁的王馨從小到大哪裏有見過這種場景，不知不覺中眼淚噙滿了眼眶，全都是想哭的悲傷。
“小峰，別難過了，媽媽快不行了。”蘇慧珍拚盡全力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會的，不會的！”段逸峰淚如雨下，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媽媽，振作點，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這就帶你出去。”
段逸峰試圖將自己的母親從地上抱起來。
蘇慧珍掙脫了兒子的雙手，對她來說，活著比死去更加痛苦，“小峰，媽媽就算是出去了，也已經沒有活的可能了。我現在已經身中劇毒，過不了多久就要毒發身亡。”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段逸峰接二連三遭受打擊，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媽，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我要找他報仇！到底是誰，是誰和我們段家過不去的，害的我們骨肉相離！家破人亡！你告訴我啊，媽媽，是不是大河集團董事長李啟明，是不是他！”
段逸峰心如刀絞，歇斯底裏地大聲喊著。
蘇慧珍看著這個樣子的兒子，心裏的痛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覺得她的天已經塌了。因為這一切就是她自己造成的，而這些畫麵正是她所不願意看到的。可是老天爺啊，為什麽偏偏還要讓我麵對呢!蘇慧珍泣不成聲！
可是礙於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她真的說不了太多的話，她也不忍心將事實的真相告訴自己的兒子。起碼在她走之前，她還是要給兒子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為了情人殺害自己的丈夫，最終被情人毒害，這樣的話，要她如何講得出口？！
看著兒子痛苦萬分，蘇慧珍還是鼓起勇氣虛弱地回答道：“小峰，冤冤相報何時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將來。媽媽不願意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影響你們下一代的生活。把這些都忘了吧，重新開始生活。原諒媽媽，好嗎？一切都是媽媽的錯。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弟弟。你知道小飛從小就沒有你來的懂事。”
段逸峰滿臉都是淚水，拚命地點著頭。母親始終回避著，不願意告訴他那個男人是誰!可是現在母親已經是這番摸樣，他也不想再一一追究了。他心裏想著隻要母親能夠活下來，不管以前她做了什麽錯事他都可以原諒。
“小峰，快把我背起來，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要帶你們離開。媽媽我死不足惜，但是不能連累你們。為了段家，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蘇慧珍喘著粗氣，突然間說道。
她剛剛是被悲傷悔恨衝昏了頭腦，現在好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間回過神來。她得救出自己的兒子。再不出去，恐怕兒子也要沒命了，那麽整個段家就真的完了！如果是這樣，她的罪孽就更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