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總忙,也沒什麽空陪孩子,趕上今兒小妹(徐曉乳名)來看我,我也不知道說啥,那孩子喜歡拍照片,我就把你給請來了。那你……”
“行,我答應了。誰讓你做得飯好吃呢!”我衝老趙擺擺手,“回去吧,我走了!”
坐在車上想想老趙,覺得他是將愛深藏不露的好父親,雖然,也有點不合格,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地想辦法在彌補。我笑了笑,給家人打了個電話。剛掛電話,老馬的電話又來了。奇了,今兒我手機挺忙的啊!
“喂。”
“我說你大半夜的給誰打電話呢,打了好幾遍都不通。”
“給我爸媽。你又什麽事?說吧。”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啊?”
“我怕。你還是說事兒吧。”
“得!你個小丫頭片子……。你吃飯了沒?要不來我這兒吃點兒。”
又一個請吃飯的。“謝了,我剛吃完,還撐著呢!”
“嘿,今兒放假還是咋的,怎麽吃這麽早。平時都半夜才吃……”
“對,我就是趁放假高興去好好慶祝了下。”
“行,看你也沒事,我掛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我能有什麽事啊。
得,這下幾個電話一攪合,我也不想再拿手機了。給小雅打電話的事還是留著下次想起來再說吧。我扶著脖子活動了幾下,聽見骨頭哢哢哢的響,一股氣從脊梁竄了起來似的。我又恢複好坐姿坐好,看窗外飛過的風景。陽城的夜晚很寧靜,一般到了午夜不似大城市那樣喧嘩,隻是幾盞燈亮著,街道上幾乎是一片祥和。
老師傅停車的嘴裏不斷地說:“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怎麽這麽像!”之類的胡言亂語,我懶得理。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個老家夥三番五次的從後視鏡盯著我看。今兒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我踩著高跟鞋又砰裏乓啷的爬樓回家。雖比平時熬夜加班回家那會兒輕鬆多了,可我真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我絲毫不困,又折騰的跑去洗澡,泡在浴缸裏,聽不見任何比較有人氣的聲音,自己心裏都覺得毛骨悚然!“唉……”我閉起氣沉下水,把頭放水裏憋氣。直到自己受不了了再衝出來。抹了抹臉上的水澤,張口就準備喊小雅給我拿衣服,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這房子裏早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水鬼似的在地板上留下一下下驚悚的濕腳印,抵達房間,然後開始收拾自己一身的水,穿好衣服後看看四周,幾乎被我弄得全是水!我坐在地上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好像出來時那樣,坐在地上望著房子發呆,心裏空虛的慌。可能真像小雅和阿K說得那樣,我需要人陪著,否則遲早出亂子。看,現在就是亂子。一個人空了,就會亂想亂填,越是這樣,效果越是不敢想象。而我,我犯得錯誤就是當下給老馬打了電話要求上班。我難得一次的休假就這樣被我莫名其妙的空虛給扼殺掉了。自己還真有點兒二百五!沒假的時候巴巴想,整天念,一閑下來又開始這樣手癢犯賤。
我確定,需要什麽來填充自己,否則我會被空虛給折磨死的。
不如,戀愛吧。這樣荒謬的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時便被我自己小小地嘲笑了一把。真虧自己活了一把年紀了,居然會有這麽幼稚的想法。
陳慧琳唱談戀愛不如跳舞,在我看來,不如睡覺地實在。活在當下,睡吧。我想把思想交給明月,可惜明月沒看見,我自個兒不得不暗想個渠溝來安放我腦子裏那些亂起八糟。說實話,整天一到休息的關鍵時刻總飄忽存在一些有的沒的想法特煩躁。我是人,在平凡不過的俗人,四下無人的時候也難免會發生和自己較真的神經行為。
“賤貨!還不睡老子滅了你!!”
在扯起嗓子大吼一聲後,我又倒下呼呼大睡。這樣子雖然太過於重口味,可即時生效省時間,因為自己喊得音量太猛,所以倒下的時候腦子會空空的一陣陣眩暈,這個時機最適合培養瞌睡蟲了。這招,在我是百試百靈。靈的我次日都沒喝老馬拌嘴就開始鞍前馬後的工作了。
我呀呀的哼著不著邊的小調在電腦前轉來轉去。老馬拿著一個文件夾子笑得不懷好意地衝我走來:“呀,我們的薔薇大美人兒,今兒個麵色紅潤容光煥發啊!嘖,看來你不休假勝似休假啊!說說,昨晚該不會有什麽豔遇吧?”
我啊都沒讓老馬啊一聲,就飛過去一記手刀,輕重我沒數,但老馬年輕時是個會幾手的軍人這我有數,所以當老馬倚老賣老的假裝哼哼唧唧的時候,我也十分虛偽地說:“對不起哦,忘了您是老人家,下手太重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此等孫子的話,我硬是嘴裏說地矯情,麵子和身子上沒有半分的神態,跟說夢話似的。老馬“啪”地一下把文件夾甩在我桌子上,然後特老大地說:“好好準備準備!”
我很無語地衝著老馬很拽的背影投以各種抽瘋的眼神。然後虎視眈眈地盯著藍色文件夾想用念力讀透裏麵的內容。這麽謹慎是因為剛剛就在老馬回身地那一刻我看見了電視劇裏賣女求榮的奸父臉,所以……
好吧,我沒有特異功能,所以不得不動手了。我扯過文件夾,打開詳閱的瞬間瞳孔就飛大了!
神馬啊,居然擅自給我報了攝影大賽,還“好心好意”地用我之前拍得某張照片進入了初賽,尼瑪啊,還過了。老馬這不是存心想我死麽!這麽忙,還參加什麽比賽啊……。我嬌作地扶額,抹了一把頭發。合上那麽看著頭大的資料屏息養神。我太需要冷靜了!可我怎麽冷靜也是要被現實耍得團團轉的。參加大賽的日子,我不是費腦細胞的想點子,就是在各個能“打劫”到不錯景象的地方轉悠,用小雅誇張式地形容便是——腿都走成麵條了。
我不是什麽拚命十三妹,但要做的事兒,我也絕不會忽悠。即便所做的事兒是我意料之外心不甘情不願的,我也會有十分敬業的道德。老馬在我忙乎的幾天裏,胡子都美站起來了。就是因為合作這麽久,他了解我這七寸死穴,所以才每次都把我吃得死死的,還美名曰:薑還是老的辣。讓我多學著點兒。我沒少罵他是根老油條。不過這根老油條也是會幫我一些忙的。投遞大賽的作品,他一老者的角度提了不多的意見,我也沒說謝謝。
付出總會有回報的。
大賽進行到第六輪的時候,隻剩下一百人不到,我苟延殘喘的擠在其中,繼續忙忙碌碌。和小雅的聯係也少了,家裏人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沒有多問和多說的習慣,我們都還是老樣子的相處著,不冷不熱,跟老馬燉的雞湯一樣不鹹不淡。
徐曉來找過我幾回,每次都會給我帶很多吃得,真像個妹妹似的念叨我的身材——越來越像幹煸四季豆了。我每次都一邊吃一邊聽她說得話哈哈大笑。這樣的日子過著也不錯。可它沒延續多久就讓我栽進了坑裏,摔得鼻青臉腫。
我投的大賽作品被“撞”了,居然在同一時間另一個攝影大師和我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接到暫停比賽的通知時我淩亂了。在這樣一個大型的比賽裏,遇到這麽倒黴的事兒,看到我的黴運還是沒能過去。我實在是被這樣一個狗血的突擊殺的頭暈目眩。
“不行!我總不能眼巴巴的等著別人調查完了再告訴我結果,萬一被潛了怎麽辦?!我要自己去搞明白,不然我非死不瞑目不可!”
我火氣衝天的對了潔白無比的天花板一陣長嘯,然後穿著工作用得誇張服裝就跑出去了。臨走之際聽見老馬倍顯蒼涼的聲音飄來:“真是說一出是一出,越來越風風火火了。”
是的,這臨近兩年來的攝影工作讓我變得越來越風風火火了。連小雅都說我從冰窖變成了火窯,而她卻又越來越偏離之前的神經大條,因為對於我的這種處境她在得知後反倒十分老成地勸我冷靜。這太不像她了!
時間,讓我們慢慢看不清楚周邊的一切,也讓我們越來越不習慣最親近的人,包括你,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