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 瑣事
想起那竹林中的辟邪陣,雲妙暗自搖頭,能用得到辟邪陣對付的一般都是厲害角色,而且練氣期修士所設的辟邪陣最多隻能維持個十來年。謝家隻怕後患無窮,除非肯舍了那偌大的府第。
瑞娘又捏捏雲妙的小臉,這孩子,總是愛走神,“小妙,又想什麽呢?別怕,以後娘親再也不讓你去謝家了。”今天頭回聽說此事,她這心裏就直犯嘀咕。還好小妙回來的早,不然還不知要怎麽擔心呢。
卻是想起一事來,唇角帶笑,從袖中拿出一物來在女兒麵前一遞,“南鄉公府的貼子,也是今天才送來的,要請咱們娘仨去作客哩。”
雲妙愣了下才想起南鄉公就是上官家。想到那個俊美貴公子上官衡,不由得微微笑道,“娘親你不是說上官家門第太高麽?”
瑞娘瞪她一眼,“這是人家請咱們,又不是咱雲家硬扒過去的。怕什麽?你爹見了這貼子,也很是高興哩。”也沒再說什麽要帶著雲妍一起之類的話,畢竟貼子上寫明的是請瑞娘雲妙和小雲瀾的。
瑞娘摟著雲妙正說話,卻聽於嬤嬤在一邊道,“夫人,那碧柳城老府那裏來人了。”
又看看站在門口伺候的張奶娘,笑道:“你家的大妞子也跟著來了。我讓人領著洗刷一下,等會子便帶到這院來,正好讓夫人過過眼。”
張奶娘一聽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謝過,人雖是站著端正,心下卻是急不可待了。
瑞娘瞄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卻問於嬤嬤,“老府那邊一切可好?”
於嬤嬤道,“倒是沒什麽大事,老太爺老夫人身子都好,就是大房裏兩位少爺有些鬧騰。”一個跟人喝酒打架,躺在床上將養著,另一個夫妻不和,整天打吵,聽說最近又鬧和離。
瑞娘聽了,微微撇了嘴,“還是我家孩子們省心。”當然那個雲妍除外。
於嬤嬤接話道:“那是,方才聽跟著大少爺的小廝回來說,學堂裏的先生都極是看重大少爺呢。這場必中的。”
瑞娘也笑道,“這回無論中與不中,都得趕緊定門親事了。再耽誤下去,我們小妙都要被拖累了。”
一邊的雲妙忙舉手道:“小妙不怕被拖累。”
房中幾人都笑了。
卻聽線兒在門外道:“回夫人,張奶娘家的大姐兒帶來了。”
瑞娘讓張奶娘和她閨女都進來,見是個黑不溜秋的年青閨女,個頭不算高,生得倒很結實,五官細瞧著也算是耐看,那一雙眼睛倒生的好,幹幹淨淨,顯得純樸老實,跪在地上磕頭,也是規矩不錯。
瑞娘點了點頭,笑道:“常聽說張娘子家中有個丫頭隻比我家小妙大一歲,今兒算是見著了,丫頭倒是個好的。於嬤嬤,賞孩子個荷包。”
黑妞緊捏著荷包,隻覺得荷包裏硬硬的,心裏又是高興又是緊張。又咚咚地磕了幾個頭,道:“謝夫人賞。”卻是聲音都有點顫抖。
瑞娘笑道:“快扶起來,這孩子倒是實在。以後便留在這院裏,好生伺候小姐就是。”
雲妙見著這個黑妞倒是印象不錯,等瑞娘她們走後,便對張奶娘道,“奶娘黑妞第一天來,這半天你就陪她說說話,也順便認認人。”
奶娘再三謝過,方才帶著女兒去了自己住的小耳房。母女兩人多年不見,相互說著家中之事,哭哭笑笑,除了吃飯,竟是直說到半夜。
等第二天,雲妙院中眾人起來一看,都有些愣住了。
卻見整個院子青磚地麵上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那種著花木的土地上,也是一片葉子枯枝都不見,連三級的台階,都是微濕的透出原本的青色。
看樣子是人用抹布沾水擦過了。
灑掃的小丫頭都快哭出來。
這誰呀,把她的差事都搶著做了,還做得這麽…嚇人的細致。嗚…她不要沒差事啊,這個在小姐院的活兒還是她表姑托了關係才能搶到的。
到了雲妙用早飯的時間,雲妙三兩口的都嚐了嚐,便叫撤下。
卻見黑影子在門口探頭探腦,欲言又止的,便叫了黑妞進來,問她有什麽事。
黑妞憨憨地笑著,伸出藏在背後的雙手,手上卻是拿著幾個香囊,布料不算好,那做工卻極細致,配色大膽鮮活,透著天真野趣。
“聽說小姐開恩,讓奴婢跟著上京裏,奴婢就在家裏繡了幾個香囊,想送給小姐,小姐莫嫌棄。”
雲妙接了過來,細看看確實很喜歡,聞起來還有艾草的香味,“黑妞的手真巧,這香囊我很喜歡,便收下了。”
黑妞聽了極是開心,沒想到小姐也這麽隨和的,果然是個好心腸的,咧開嘴一笑,小黑臉上露出兩排白得發亮的好牙,“小姐喜歡,黑妞就多做些給小姐,黑妞還會做鞋子,襪子,枕頭,好些東西咧。”
雲妙還未回答,一邊的蘭兒哀怨了,張奶娘呀,您怎麽也不管管您家這小黑妞,早上才搶了掃地丫頭的活兒,如今又要來搶我的了啊啊啊…
張奶娘剛剛進門,正聽得黑妞這番話,不由好氣又好笑,上前道:“小姐,我家黑妞不懂事,給小姐添麻煩了。”
黑妞聽了很委屈,卻是嚇得站在一邊不敢亂說話。雲妙笑道:“黑妞很好,黑妞以後就在後院種花養草吧。奶娘看可好?”
這後院有約有半畝空地,初來時諸事忙,也沒人手打理,如今正好可以種些花草之類。
奶娘笑道:“黑妞在家時也愛種個花草,別的精細活兒她未必做得,這活計定錯不了。”說著就使眼色,黑妞忙跪下,“多謝小姐。”
雲妙讓她起來,見這小丫頭皮膚雖是漆黑如墨,倒也透著光澤,便道:“黑妞這個名字一聽讓人想到是個黑的,不如改作玄兒吧。”
奶娘和黑妞自是歡喜,其實這黑妞的名字還是當初剛生下她時,她奶奶一看是個丫頭片子,還這麽黑,就不高興地說了句,怎地就生了個黑妞兒。這一來二去地就叫成了名字了。
至於黑妞,那更是樂得眉開眼笑,她老早就想改名了,她一直覺得,她這麽黑定是旁人老叫她這名兒才給叫黑了的。
一邊的蘭兒終於鬆了口氣,可算是沒人搶自己差事了。
吩咐了奶娘叫人去買些花草樹苗回來,奶娘母女二人歡喜地去忙不提。
閑來無事地雲妙忽然想起,好久都沒有見過哥哥了。
算算他還有半個月就要下場了,自己倒是得給他準備些用品才是。
這夏試,比春試秋試都要難捱,據說一個人住在小單間裏,天氣炎熱,屋內潮悶,還有蚊蟻滋擾,偏還要自己帶幹糧,一連三天,煞是難熬。
穿的用的想來娘親都會準備好,不如自己就做點吃的?
什麽東西又省事,又經放,還頂餓?
雲妙正琢磨著呢,一邊的小雪不知從何處玩夠了跑過來,跳到她的膝頭,後腿半趴,單伸出一隻小小的手爪來,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這小雪不知何時學會了這一招,每次想要靈寵丹,就來扮乞丐猴。
雲妙從小墨裏摸出一粒靈寵丹扔給小雪,心中忽靈光一現。
辟穀丹可不是省事經放也頂餓麽?那些略上了品級的辟穀丹,一粒可以頂一個月。
自己現下煉的因原料差些,一粒隻能頂十天不餓。
自己不如把一粒分成小份,再加些蜜糖熟粉揉成普通大小,讓一粒頂一天,給雲濤三粒,這樣既不顯眼又有效果。
說做就做,雲妙當下讓蘭兒從廚房拿些蜜糖和炒好的麵過來,自己一個人關在靜室,鼓搗了半天,終於做了十來粒出來,放在一個小瓷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