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再次相見
歡有度驀然住了口,扁了扁嘴,幹咽了兩口唾沫,顧左右而言他道:“你比這些做什麽,放心吧,公子不會跟你過招的,對了小姑娘,你餓了不曾?想吃什麽?點心果脯還是冰糖葫蘆?亦或是叫花雞還是碳烤鴨?”說著手伸到懷裏摸了半天,尋出來一個層層疊著的油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一塊被壓得不成樣子的桂花糕。
林清從歡有度手裏接過來,撇著嘴角看著被壓得扁扁碎碎的桂花糕,還帶著歡有度的體溫,剛想推辭不吃,看著歡有度一臉的討好巴結小心希冀的樣子,捏了一小塊放到嘴裏,點點頭說道:“嗯,的確好吃,你也吃一塊吧!”說著取過一塊遞給歡有度。
歡有度笑著躲閃著說道:“小姑娘你吃你吃,怎麽樣?好吃不好吃?有沒有吃出來什麽別的味道來?”
林輕詫異地看著歡有度,隻覺得歡有度的笑容有些賊笑嘻嘻的,戒備之心陡起,猛地一把扔了桂花糕喝道:“你給我吃的什麽?你是不是在裏麵做了什麽手腳?”
歡有度忙伸出手去,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桂花糕,看著一臉驚恐的林清,剛想生氣發作,又猛地垂下了眼眸,抬起頭,滿眼疼惜地說道:“這是我在林府取出來的桂花糕,聽說做糕點的桂花還是你去年親手收集焙幹的那些,小四把那些桂花都做成了糕點,昨夜我去林府,人多手雜,又是情急之中,便隻取出了幾塊糕點,那些桂花沒來得及找尋。”
林清怔怔地聽著歡有度急急地解釋著,想起剛才自己下意識的反應,不由得感到羞愧窘迫,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你怎麽去林府了?府裏的那些家人都還好嗎?”
歡有度直直看著林清,猛地轉過頭去,低下頭小聲說道:“都還好吧,有的跑掉了,有的火勢上來沒來得及跑出去,和林府一塊沒了。”
林輕瞪大眼睛看著歡有度,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自己的心緒情感早已經麻木了,除了心裏深處還隱隱有些撕裂的感覺外,其他的都已經毫無感覺了,也無力顧及到那許多了!伸手撩起車簾,向外看去,風吹進來,眼睛有些刺痛,忙揉了一下眼睛,又放下了車簾。
一行人行得並不快,路途遙遠又是兵荒馬亂,眾人行走之間不得不小心一些,中午時眾人並不打尖,隻是略停一停馬車,買了吃食靠著馬車吃了飯便又上路了。黃昏時分,一行人行到定州城外,幾人停下馬車,走到城外一個毫不起眼的茶棚裏買吃食。林清等了片刻,不由得有些煩悶,自早晨坐上馬車後,還不曾下來伸展過腿腳,掀開車簾,林清看到歡有度正同著一個車夫在旁邊買吃食點心,跳下馬車,手扶著車轅四下打量著活動腿腳。
歡有度回頭看到林清,忙笑嘻嘻地用油紙捧著幾個包子走了過來,林清笑著向歡有度走去,剛想開口說話,發覺地麵顫動,忙回過頭去,隻見遠處黑衣黑馬的一隊人正疾馳著向這邊奔來,應該是想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一隊人少說也有二百餘眾,個個鮮衣怒馬,引得周旁塵土飛揚,林清忙向路邊躲去,抬手半掩著臉,免得弄一臉塵土。
眨眼功夫,馬蹄奔騰之聲來到近前,正在眾人經過茶棚時,忽聽一聲“咦?”林清抬起頭,恰好與來人中為首的那人看了個對眼,霎時間,林清渾身上下似乎被電流擊過一般,呆愣愣地睜大著眼睛,心內五味陳雜,還未及開口,眼淚先流了下來,一瞬間的功夫,隻聽一聲馬鳴嘶叫聲,為首之人**之馬的前蹄猛地騰空停了下來,緊接著傳來無數聲馬鳴嘶叫聲,一行人都急忙勒住韁繩,在疾行中陡然停了下來。
滿麵的塵土肆意飛揚起來,林清也再顧不得掩麵捂口,隻是怔怔看著麵前一身暗紅的人,隻見他一臉的疲累奔波之色,雙目紅腫著,臉色陰沉著,隻是一瞬間的功夫,臉上眼裏陡然有了神采,待眼神掠過自己脖頸裏纏的紗布,又猛地閃過一絲焦急。林清心裏一驚,猛地回過神來,忙快步上前奔去,與此同時,一個靈動小巧的身影閃了過來,伸出雙臂擋在了林清麵前。
林清低頭看著歡有度說道:“你這是做什麽?”
歡有度一臉往日的笑嘻嘻,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公子交代了,小姑娘今後除了公子誰也不能見!”回頭看了炎弈一眼,繼續說道:“就連那塊黑不溜揪的黑木炭也不例外,小姑娘快坐回馬車裏去吧!咱們這便啟程了!”說著作勢催促著林清上馬車。
炎弈已經從馬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林清身旁,陰沉著臉色看著歡有度剛想開口,歡有度轉過身來,斜著眼睛打量著炎弈,陰聲怪氣地說道:“你便是炎弈了吧?!”環繞著炎弈轉了一圈點評道:“嗯,身子骨還行,就是臉麵長得也忒差了些,你看看這黑的,嗯,你不適合帶兵打仗,你應該燒窯賣炭,這樣你隻往那裏一站,保管有人上來問你這碳的價錢,等你開口說話,定會嚇別人一跳,你不開口別人還以為這是一塊穿著衣服冒充人的黑碳頭!”
林清聽到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眼看到炎弈的臉色更陰沉了些,再看向炎弈身後想笑不敢笑的眾人,忙收斂神色佯怒道:“歡有度!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買的包子呢?我餓了,快給我拿幾個來!”
歡有度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自己著急著來攔住林清,情急之下扔到地上的包子點心,咽了口唾沫,剛想跑過去,動了動腳步,又重新橫亙在了林清和炎弈之間說道:“你上去馬車,我就給你包子吃,不上馬車,不給!”
炎弈調了一下氣息,向後退了一步,抱拳躬身行了一禮說道:“炎弈見過有度前輩,前輩大名,晚生如雷貫耳。炎弈此番奔波為的便是接會內子,不曾想恰好在此相遇,炎弈在此謝過有度前輩的一路護送,然弈還有要事在身,相送之恩待日後還報,今日炎弈和內子先辭過有度前輩!”說完胳膊越過歡有度伸手欲牽林清的手。
歡有度抬頭看到頭頂上炎弈伸出去的手,猛地揮了下手,立即將炎弈的手推了開去,高挑著眉梢,掐腰怒道:“哪裏來的愣頭小子,怎可這般無禮,小姑娘是你隨便能牽能摸的嗎?”
林輕詫異地看著歡有度,隻覺得歡有度這話實在好笑,再看炎弈,一張黑臉漲得通紅,尷尬地解釋道:“夕兒是我妻子,夫妻之間,肌膚相親不算逾禮。”
歡有度瞪著眼睛喊道:“那也不行,好了,你知道小姑娘沒事了,也見到了,這下可以放心了吧,你不是有事嗎?還不快走,等下城門閉了小心你入不了城!”
炎弈剛想再開口解釋,林清一把推開歡有度,站到炎弈身邊說道:“行了歡有度,實話告訴你,我此番出門為的就是尋找我家夫君,此刻既然見到,你便交了差了,對了,有一件事還忘了告訴你了,我是瞞騙著你家公子偷偷溜出來的,你呢,要麽識相地乖乖回去痛哭流涕地訴說我如何如何瞞騙了你,還把你痛痛折磨了一番,興許你那大人大量的公子聽後看在你趕快回去報信的份上饒你一命,但你若是不識相,我也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是鐵定了心要和炎弈在一起的,等下若真動起手來,你這幾個人未必是我們的對手,再者說,現在是在定州城外,你信不信,我這一嗓子嚎出來,定州守軍立即便會出來捉拿你這一群反賊?你也別怪我們仗著人多,我們就是要以多欺少!就是要聯合外力!”說著又向炎弈靠了靠,點了點頭,像是強調自己的決心一般。
歡有度怔怔看著林清,又歪頭打量著炎弈身後的二百火焰軍,火焰軍聽到林清的話,個個精神振奮,怒視著歡有度,那神情眼神恨不得能把歡有度射成馬蜂窩一般。
歡有度向前湊近林清,閃爍著眼神問道:“你當真是瞞騙著公子偷跑出來的?”
林清看著歡有度,有些愧疚地說道:“當真如此,對不起啊歡有度,你也知道我是不得已才為之的,你現在就快快回去吧,把罪責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你就說你是寡不敵眾,炎弈以我作威脅,你為了保全我的性命才不得不放了手,並且一腔忠心,身受重傷仍急急趕著回去向公子報信!總之,你就把錯都推到我身上就好,反正我也不回去了,他便是生氣要打人罵人也夠不到我,快回去吧歡有度,謝謝你了!”說著用手扯了一把炎弈,衝炎弈使了個眼色。
炎弈突然福至心靈一般,也趕緊著說道:“多謝有度前輩成全,您的大恩大德,我和夕兒沒齒難忘,有度前輩也盡量把錯推到我身上就好,是我炎弈出手刁鑽狠辣,不顧江湖道義以少勝多,實在打不過有度前輩時,又喊來了定州守軍前來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