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平地波瀾

林清並未聽到赤楓幾人的對話，快步跑過去喊道：“等下分為兩組，哥哥一組我一組，可以自由選人，我要和藍桉赤楓雪鬆一組”說完不容別人反駁,一手拉著藍桉，一手攬過赤楓雪鬆將他們推到自己身後，衝著林安說道：“剩下的人哥哥隨便挑，哦，對了，紫荊黃楊也是和我一夥的，她倆你就不能挑了。”說著一把把紫荊也拉到了身後。

眾人均麵麵相覷，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清在挑揀功夫好的人，卻都不好辯駁。林安看到林清難忍笑意地好聲討好道：“夕兒這樣有失公平吧，我這邊隻有我一個。”

林清眼珠滴溜溜一轉，指著黃楊說道：“我忍痛割愛，把黃楊給你了”又看了雪鬆一眼，一副被割肉的樣子說道：“雪鬆也給你吧，赤楓不能給你，這麽多人中，我最敬服的就是赤楓大哥，好不容易能和赤楓大哥並肩作戰一次，哥哥你得成全我”赤楓聽到林清稱自己為大哥，剛想跪下告罪，紫荊忙衝他擺了下手示意不必介意，赤楓偷偷看了一下林安的臉色，忙低下了頭。林清說著話回頭看了藍桉一眼，微微一笑，如母雞護雛般將藍桉擋在身後說道：“藍桉長得好看，我喜歡藍桉，誰也不能跟我搶藍桉！”

林安眼神掃過藍桉，笑著輕聲說道：“好好，我不跟你搶，但這樣兩邊人數不一樣••••••”

不及林安說完，林清忙指著自已院裏的小丫頭們喊道：“金鳳玉露這些裏麵隨便你挑！”

林安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在林清院裏的小丫頭裏麵隨手指了三個，剩下的兩個劃歸到林清一組裏麵。

林清看了大家的臉色一眼說道：“宣布一下規則：不許使用明顯的武功招式；雪仗期間沒有男女之分主仆之別；娛樂第一比賽第二，任何一方都不許惱羞成怒；嗯，暫時先這些，好了開始吧！”說完趕緊撤到紫荊這邊來。

林安環視一周清風居，雪都被清掃了，且清風居內的布置典雅精致，玲瓏小巧，這麽多人打雪仗等下混亂起來不知道會把院子弄成什麽情狀，輕聲道：“地點不知夕兒定的是哪一處，我看著萬翠堂不錯，庭院開闊平坦，且一早聽說你要打雪仗，院子裏的積雪未讓人全數清掃出去。”

林清忙點頭道讚成，一行十二個人向花廳後麵的萬翠堂走去。

剛開始大家還有些拘謹，都避讓著林清，而林清卻絲毫不領大家的情麵，宛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毫無顧忌，一會撓這個的癢癢，一會兒往那個的脖子裏塞雪，不一會兒大家也就放開手腳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慢慢的也就開始混戰了，一會兒兩個打這一個，一會他反過來和他打另外一個，隻見飛雪亂扔，白霧彌漫，歡聲笑語沸反盈天，後來林清眼瞅一個得空，抓起一把雪從林安的後脖頸裏塞了進去，林安反手一把抓住了林清，抓了一把雪也往林清的臉上塗抹開來，霎時一片冰涼直襲渾身上下十二萬個毛孔，林清大吼一聲，扯嗓子哭了起來，林安見狀吃了一驚，大家也都呆愣住了，開戰之前林清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不許惱羞成怒，卻沒想到她自己卻惱羞成哭了，趕緊紛紛過來相勸，誰知林清一把推開林安，順勢趴在了地上，死活不肯起來，待林安過來扶她時，她立即破涕為笑，待林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大把雪已經在林安前心窩裏化了開來，林清趕緊閃身跳到一側嬉笑道：“這叫兵不厭詐！”

大家頓時明白過來林清剛才是耍計謀，看到林安狼狽的樣子都哈哈笑了起來，一時之間林府上下響徹笑聲，幾裏之外可聞。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進入十二月後，年味已經越來越濃，林府上上下下都在準備年貨，各地商埠也都將備好的新年禮物送入京中，一時之間林清倒也忙活起來，因為各地隻要送來了好玩好吃的東西，林安都會著人送到清風居，各地商埠也知道林家大小姐已經回到京中，所贈送的禮物中，也都單獨列著林清的那一份，沒幾天的功夫，林清的清風居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禮物。因為臘八節的緣故，紫荊沒有陪侍在林清左右，而是和黃楊指揮著眾人主持臘祭，熬臘八粥施舍城外難民。

林清喝過臘八粥，躺在貴妃榻上一手執書，一手抱著一個盛滿果脯的碗碟，房間內溫暖如春，別是愜意。忽然玉露慌慌忙忙跑進房間喊道：“姑娘不好了，出事了！”林清一個激靈從榻上跳了起來，玉露已經走進房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姑娘，宮裏來聖旨了！”

林清心猛地一沉，林家雖說商賈遍天下，有敵國之富，但林安淡泊名利從不結交權貴，宮裏怎麽會來聖旨呢？如今水國腹背受敵戰火不斷，隻怕是凶多吉少。林清跳下床榻，穿上鞋子，低聲道：“不就是聖旨嗎，你慌什麽？聖旨上說什麽了？”

玉露忙俯身給林清穿好鞋，恭謹地答道：“傳旨的內侍說，讓公子和姑娘一起去接旨，公子正在前廳等著姑娘呢。”

林清聽後一個趔趄跌坐在榻上，皇帝川北為了穩固朝綱可以一下子納五位朝廷重臣的女兒做妃子，那會不會為了獲取軍資打上林家的主意，打仗自古以來打得是人命，仗的是錢糧，水國立國不久根基未穩國庫空虛，而林家卻是一塊肥肉，並且是一塊無刺無骨的肥肉，想到這裏，林清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林家是他的庇護所，林家若亡了，她這顆貝齒也必然暴露在凜冽寒風中。

“姑娘，姑娘？你怎麽啦？”玉露搖晃著林清的手臂，有些慌張。林清猛地回過神來，忙收斂起眼中的驚恐之意，勉強笑道：“我沒事，咱們這就去前廳吧！”

玉露嚅喏道：“姑娘這番打扮怕是有些不妥，林家雖無官銜品級，但迎接聖旨還是要著盛裝的。”

林清皺了下眉頭，起身走到梳妝台前，任由玉露梳頭纏發珠飾翠修，換上了一件妃色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外罩緙絲織錦皮毛鬥篷，方才向前廳走去。

走到前廳，赤楓等人已經聞訊趕回，香案已經擺好，林安依然著一身青色緞質長袍，腰係玲瓏玉帶，隻是頭上多了一根羊脂白玉簪，算是著正裝了，此刻正和一個身著綠色宮裝的內侍坐在前廳品茶，看到林清走來，林安起身道：“耽誤大人頗多時辰，疾愈深感不安，舍妹已經來到，就請大人宣旨吧。”說完拉著林清走到香案前，遲疑了片刻，輕輕跪了下去。

內侍起身尖著嗓子展開黃綢聖旨讀了起來。聖旨中借了太後之意，邀請雅商兄妹去宮中赴臘八宴會。並命雅商兄妹接旨後即刻隨宣旨內侍一同入宮。眾人聽後皆是麵麵相覷，林清驚詫不安地望向林安，卻見林安一臉澄靜。眾人接旨起身後，林安避開內侍在林清耳邊輕聲道：“你我且先隨他入宮，一切見機行事，不要驚慌，萬事有哥哥呢。”回頭難以察覺地衝紫荊微微使了個眼色，牽起林清的手隨內侍向外走去。

林清走出大門看到外麵已備好了馬車，同行的有十幾名內侍二三十名侍衛，這樣的迎接陣勢倒是不小，林清心裏冷笑一聲，隨著林安上了內侍準備的馬車，一路平穩迅疾地向皇宮行去。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林清的手被林安握得微微有些疼，作勢掀開車簾抽出手來向外望去，隻見前麵水國宮殿極天宮，巍峨壯闊將重極天之峻，安宇廣夏直覆四方之野。九級之台俯視天下，氣勢磅礴宏大。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甚是安靜。回轉頭去，卻看到林安正靜靜地順著自己撥開的簾幕縫隙向外看去，林清一怔，林安的眼睛素來如同一汪靜水，澄靜恬淡無一絲波瀾，而現在卻是雙眸熠熠閃光，散發出一些寒冷沉毅的氣息，忽然看到林安抬手向自己伸過來，林清忙下意識地躲開，林安眼中劃過一絲錯愕，隨即附到林清耳邊輕聲道：“事情甚是怪異，夕兒要小心！”

林清不明所以，詫異地望向林安，忽然，外麵一聲悶喝，內侍尖細地叫道：“大•••”“膽”字還未出口，隻聽“咕嚕——”一聲已經倒在了地上。眾隨行侍衛還未來得及反應，隻見宣旨內侍已經身首異處，噴射而起的鮮血盡數灑到了牆上的青石上。幾名內侍驚慌之下已經從馬上跌落下來，並傳來牙齒觸碰的聲音，隨著長劍劃起的風響，傳來幾聲利器破肉的聲音，馬車外麵隨即又恢複了寂靜。透過車簾縫隙，可以看到外麵地上已經血流成河，林清忙抓緊林安的手臂。抬頭看向林安，卻見林安眼神望著車簾縫隙處，神情篤定，眼神淩厲。破空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馬車猛地晃了一下，隨即原地打了個轉，“砰——”的一聲，像時撞到了什麽，然後停了下來，趕在馬車打晃之前，林安一把攬過林清，穩穩地護在了胸口，隨著馬車“砰”地一聲，林安的頭撞到了馬車側壁上，發絲浸染上紅色，林清心內一陣驚恐，忙掙開林安的雙臂，急切地看向林安，剛想詢問傷勢，卻見林安眼睛中閃過一絲溫和笑意，示意林清不要動，屏氣凝神注意外麵的動靜。聽到外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響，林清嚇得大氣不敢出，呆呆怔怔地望著林安。腳步聲漸進，在靠近馬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透過車簾縫隙，隱約可見外麵立著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林清下意識地抓緊林安的袍角，眼睛瞪地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視著兀自晃動不止的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