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記事

新文沒能如期跟大家見麵,丁丁心中十分愧疚,特地翻找出以前寫的一些短篇小散文給大家湊合著先看著點。信手塗鴉之作,不為名,不求利,隻求能博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飯後一笑。

等一場雪

丁丁

陽光傾瀉,灑滿一地的金黃;獨奏清商,聆聽那一曲哀傷。

已經農曆十月的天了,但依舊暖的不成樣子,以至於都弄不清楚冬天在哪裏了。一陣清風,聞到似曾相識的氣息,驀然,揭起那塵封的記憶。

已經很久沒有西西的消息了,因為牽掛,所以不厭其煩的幾次托人幫忙,終於得知了她的電話號碼,難以抑製的激動,打過去了電話。許久才有人接聽,熟悉的聲音,隻是不再熟悉的腔調,:“上課,很忙,有時間給你打過去。”說罷,掛了電話。那一刻,所有的激情和熱情轟然倒塌。冷冷的聲音告訴我,“有時間”的意思是“永遠沒時間”,正如同“再見”的意思是“再也不見”一樣。終於明白,我們的過去,已經成為了過去,並將永遠成為過去。

距離產生美,同時也產生疏遠和遺忘。昨日之事不可留,所以也就釋然了。她淡然,我釋然,從此風清月朗兩不相關••••••

我們慢慢的不經意地卻又是不可抑製地成長著,時間帶給我們許多新事物,又把新事物變成舊事物,然後再把舊事物從我們生活中悄無聲息的帶走,而經過時間篩選出來的人和事,不經意地烙刻在記憶最深處。當我們回頭想起自己的過去的時候,突然發現那些記憶已經被書寫成文字,裝訂成書籍,靜靜地躺在那裏等待著翻閱,當真正打開時,卻又發現,文字早已因時間太長,紙張發黃而模糊不清了,真正清晰的隻是幾個被繪製成插圖的情景。

我知道,安子的情景是其中清晰的一個。

“啪——”一個粉筆頭砸過來,正中我的腦門。

“你們兩個給我站出去!整個教室就聽到你倆唧唧喳喳地說話,一塊爛肉惹得滿鍋腥!”

當時的年齡還不足以理解什麽叫做“一塊爛肉惹得滿鍋腥”,隻知道這是我們女老師的一句‘名人名言’,幾乎每個上課不聽話的同學都會得到這句話,而出去罰站則更是她的慣用手段,所以,當我們倆聽到時,也就沒什麽感覺了。隻是很順從的站起來,離開座位,站到教室外麵去。

早已不記得當時究竟因為什麽而被罰站了,隻知道,這件事是我和安子牢固不破友誼的開始。

正是木棉花開的時節,整棵樹熱烈而喧鬧。而校園卻是靜悄悄的,隻聽得到我們教室裏老師鏗鏘有力的講課聲回響在走廊裏。

走出教室,我倆已不再惶惶,因為我們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跳格子。高年級學生上個課間畫的格子線還很清晰,就這樣,在被罰站的時候,我倆不亦樂乎地玩起了跳格子並玩了個不亦樂乎,以至於沒有聽到下課鈴聲。當同學們跑出教室,驚然發現了我們的不亦樂乎,扭頭跑回教室,甩給我們一句“我要報告給老師,你倆竟然在外邊玩跳格子!”不亦樂乎,戛然而止••••••

那年我們六歲,上幼兒園。

再後來,我和安子又很多次站到教室前麵、後麵或外麵,地點不同,原因也不盡相同,有時是因為上課遲到或是交頭接耳,有時是因為沒完成作業,抑或是因為我倆作業完全一樣,問不出到底誰抄的誰的,所以一塊出去反省。猶記當時遲到時經常撒些像“安子路上肚子疼回去吃藥了”、“丁丁路上課本掉了,回去找課本了”、“路上我倆鞋帶開了,係鞋帶了”等等腦殘卻煞費心機的謊言。也許是撒掉東西的謊太多的緣故,我後來真的掉了東西,那是一頂紅色的帽子,本來是戴在頭上的,可上課的路上打打鬧鬧,不知何時掉了,直到走到學校才發現,帽子沒了,當時“哇——”的一聲就哭了,恐怕現在的天塌地陷,世界毀滅也比不過當時的恐懼吧。迅速告訴了老師,老師讓我們回去找,我們很認真地順原路去找,卻還是沒找到,再次返回學校,已經快要放學了,隻記得老師看到我們時說了一句“你倆本該再多找一會的”。於是,我們便把沒找到帽子的原因歸咎於“找的時間短”,而不知老師話後更深層的意思。直到後來,做了許許多多的語文文章閱讀理解之後,我才明白老師話的意思,但有能力理解的我已經不想理解了。不過這卻使我發現,其實我們的語文教育還是很有用的,它教給了我們如何把話說得話裏有話並且含而不露耐人尋味,同時也教給了我們如何破解別人語言裏的達芬奇密碼。

後來有一次是在一個夏天的中午,我們因為看動畫片忘記了時間而又要遲到了,安子便建議從一個小巷裏穿過去,因為這樣可以省好多路。人們還都在午睡,巷子裏靜靜地,我們一路小跑著,突然,止住了步子,前邊不知誰家的大狼狗正在門口趴著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我是很害怕的,使勁拉著安子的手,安子似乎也很害怕,他用眼睛偷偷地看著那狗告訴我說“別害怕啊,別看它啊”,我們如履薄冰般哆哆嗦嗦地從那狗的身邊走過,剛走過去,我禁不住回頭偷偷地瞄那狗,那狗也在看我,並忽然站起來了,似乎比我還高的樣子,心頭一緊張,我拽著安子不由分說向前跑去,隻聽到那狗汪汪地狂吠著追上來。安子邊向後拽我邊喊“別跑,快蹲下!”而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隻聽到狗呼呼喘氣的聲音就在耳朵邊,似乎一口就能咬到我耳朵似的。我依然拽著安子沒命地向前狂奔,並啊啊的叫著。後來,那家女主人聽到叫聲跑出來喝斥回了她家的狗,而此時的我們已經跑了足足有一裏地之遙了。我和安子停下來喘著粗氣。

“你跑哪麽快幹什麽呢?叫你蹲下不聽,還跑!”安子擦著汗埋怨地問道。

“那狗就在身後呢,停下不就被咬到啦?!”我低頭爭辯道。

“明明好遠呢行不?!你停下彎腰撿個石頭不就把它嚇跑啦?!”

“好遠嗎?我當時怎麽聽著那狗呼呼喘氣的聲音就在我耳朵邊呢???”我很納悶。抬頭看到安子正雙手扶著膝蓋呼呼的喘著氣••••••

那年,我們八歲,上小學二年級。

那時候的我們就整天盼著長大,以為長大後就會再也不必害怕老師,不必出去罰站,也不必再聽從家長的管製,以為長大就會真正的永遠相伴,但當真正長大,才突然發現,我們正慢慢分離。

我們後來又一次一塊站出去是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小小的我們都自以為長大了,大到可以發誓的年齡了,“我和丁丁永遠做好朋友,永遠不分開,誰先離開了,就會五雷轟頂,永遠變小狗!”嗬嗬,幸虧誓言都是有口無心的,否則不知何時就會有小孩子忽然晴天被雷電擊斃或者忽然變小狗的奇聞異事了。但我們的友誼卻在這些誓言的庇佑下日漸牢固。那時正是電視劇《還珠格格》熱播的時候,我們崇拜著電視劇裏麵演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行俠仗義,扶貧濟弱”。我們一起做好事,也一起做壞事,一塊開心大笑,也一塊擔驚受怕。後來我們終於選定了彰顯我們俠義風範的目標,那是一個低年級的班長,老師對他寵愛有加,同學們忌於他的勢力對他眾星捧月,平時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前呼後擁,頤指氣使,好不威風,看我們的時候也是高高的抬著下巴,每次都氣得我們咬牙切齒恨不得狂扁他一頓。後來我們終於在放學的路上尋到了一個他獨自一人的機會,我們飛奔上去,用書包對他一陣狂轟濫炸,打得他措手不及哀號連連,直到有過路的大人出麵幹預,我們才罷手,臨走時還不忘警告,“以後別抬你那個嘴巴!你也別找老師告狀,否則我們還會教訓你!”其實現在想想教訓那個人本身就反映了我們的不自信,而恐嚇則更反映了我們自身的怯懦。但在那時的心裏,我們無異於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以至於一連幾天忐忑不安,對父母老師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格外敏感起來。我們的恐嚇沒有起到作用,那個學生最終還是告發了我們,我們受到了罰站一上午和叫家長的懲罰。事件最後平息了,但流言蜚語卻開始傳起來。

那時男女生之間的界限已經很分明了,對於我和安子肆無忌憚的好,同學們暗地裏都流傳著我和安子‘好’的傳言。而這件事,對傳言的肆虐無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我剛知道的時候,我是很不為意的,認為沒什麽,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很簡單的喜歡,僅此而已。但當他聽到這樣的傳言時心裏是如何想的,我就不知道了。隨著後來,同學們之間的傳言越來越多地傳入到我的耳中,我當時能想到的和能做到的就隻有逃避了。我們一直牽著的手已經在某個時刻鬆開了,一起上下學的約定也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打破了,我慢慢的已經和女同學一塊走了,他也和一幫男生一塊打球了。這時的我們已經再也不需要因為在他家看動畫片上課遲到而編排各種各樣的理由了。因為我們已經成為了陌路人。

後來,我常常想,也許真是湊巧,我們之間友誼的開始和結束都是因為我們一塊在外麵罰站。開始的時候,因為我們小,所以我們可以好。結束的時候,因為我們不再小,所以我們不被允許還這麽好。到底是我們的友誼經不起流言蜚語,還是成長經不起流言蜚語呢?我也從不曾問過安子,對於那些傳言,他是如何看待的。時至今日,這些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沒有知道的必要了,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早已經不在了,我們的友誼也早已經不在了。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每到冬天,我總是特別特別地希望下一場雪,並且是一場大雪,因為下雪了我們就不必去上學了。

而現在,我依然特別希望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可以下一場雪,下一場大雪,讓所有的記憶都在一片潔淨裏封存。

初中高中,我們是每年都重新分班,於是我身邊的好朋友也隨著分班的周期變化而有著相應變化。我總是在和不同的人因為同班或同桌而走到一起,然後又因為分班而慢慢地疏遠。這期間,有很多相處融洽的也有一些相處不十分快樂的,有十分交心的也有隻是交麵的。其中易寧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我和易寧脾氣似乎很合得來,她是個有些靦腆的小女孩,生人麵前不太愛說話。記得我們當時剛升入初二,重新排座位時,老師把我倆排在了一起,當時我內心總感覺誰先說話誰就會在以後的同桌關係中處於被動地位似的,所以我們同桌三天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當然後來還是我先低頭跟她說的話,因為第四天我忘了帶課本不得不和她共看一本。從那以後我們慢慢熟了起來,並且發現,我們越來越喜歡對方。易寧其實是很幽默的,尤其擅講冷笑話,每次當我被逗得笑得肚子疼而要打她時,她卻總是擺出一副很無辜且疑惑不解的表情看著我。有一天無意中說起剛開學誰都不跟誰說話時,易寧似乎很是委屈,她說當時的我板著臉麵無表情的很是嚴肅,很是嚇人,她都不敢跟我說話。而我想到自己的原因時,我內心很是尷尬,覺得自己真是可笑,還沒開始相處呢都已經想到以後相處中誰處於主動誰處於被動的問題了。當然,當跟易寧解釋時,我沒告訴她我當時的真實想法,隻是推說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易寧愛早起床,而我則特別喜歡睡懶覺,經常是踏著上課鈴聲進教室,於是我上午總是無奈卻又必然地餓著肚子上課。後來易寧知道後便義無反顧地扛起了幫我買早飯的大旗,甚至在後來初三分班後,我又和新的同桌關係好的熱火朝天而漸漸忽視易寧時,每天早晨到教室後,我都依然能在抽屜裏發現熱乎乎的早飯,有時是包子,有時是茶葉蛋,有時有牛奶,有時有豆漿。我當時從未懷疑過有一天早餐會突然沒有,也從未想過易寧每天為我買早飯是否需要早起,是否需要排隊,是否真的隻是順便幫我捎的。我每天都心安理得的吃易寧為我買的早餐並認為一切都理所當然。直到初中畢業,我和易寧分別考到不同的高中而分開了,我也開始為了學習而早早起床並自己排隊買早飯了,才突然發現,我內心是那麽地懷念易寧幫我買早飯的時候,那麽的想為她買一次早飯。後來我不止一次地對易寧說,如果我們還能夠在一起,我願意天天為你買早飯。而易寧每次聽到這話的時候總說,行啊,我等著呢!我以前做夢都希望你能為我買一次早飯呢!哈哈••••••聽到她爽朗的笑聲,我總是笑不出來,說不清內心是感謝還是歉意。

後來的後來,我又一次次遇到不同脾氣的好朋友,有很是小孩脾氣的甲也有特別成熟的乙;有很運動很開朗的丙也有很淑女很安靜的丁。有的是剛開始就很熱火,有的是慢熱的;有的是男生有的是女生;有的是同桌有的不是同桌;有的同桌時間長有的同桌時間短;有的分開後還能繼續聯係,有的則分開就不了了之了••••••很多時候,我總是在想,也許人與人之間是需要一些距離的,而這個距離則是視人而定的,有的人太近則膩,有的人太遠則疏。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個心理自衛的距離,兩顆太近的心一旦越過了這個距離,也許可以推心置腹,但也許會因此彼此束縛,不自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總是有高峰低穀,波瀾壯闊之後必定是落寞的海灘,盛極則衰,物極必反,因此,若要長久的好,不是越來越好,而是沒有頂峰的好。因為沒有漲潮時的波瀾壯闊,所以沒有落潮後的落寞孤寂。這也許就是古人所謂的君子之交吧。

在我許許多多的同桌裏,我幾乎喜歡著每一個,但卻有一個,實在很難說上喜歡。葉晶是很漂亮也很好強的女生,她的內斂,她的心計,她的爭強好勝都不是我所喜歡的,我們同桌了很長時間,我卻一直感覺從未走進過她的心裏,所以我們的關係是同桌也僅限於同桌。那時我們是每月考一次就會按照月考成績重新排座的。我對重新排座並不十分關注,對於老師的讓成績好的同學可以任意挑座位的做法更是不讚同。不讚同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成績差無權挑座位,而是我總覺得這樣做對那些成績不好的同學不公平,況且座位的位置似乎對學習也不是那麽的重要。因此在好多次班主任詢問我想坐在哪裏時,我總是回答哪都行。幾次之後,班主任也就不再問我了。高二整整一年我都在和葉晶做著不痛不癢的同桌,很多時候,我總覺得和她在一起很是壓抑,每次排座位我都會暗暗地想,快快調開吧,快快調開吧。但結果卻是,任別人如何的風雲變幻,我們始終堅定的做著同桌,對此我很是不解。直到高二畢業又要分班了,同學之間不免說些感慨的話時,葉晶的一席話才終於解開了我的疑惑,原來早在第一次月考要排座位時,葉晶就悄悄地讓她媽媽找到了班主任,說明了葉晶想要的座位,並提出了要我做她同桌的請求,以便於她有不會的問題時問我。所以,我們就這樣一直做著同桌。雖然我對位置並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是我認為在別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貿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決定他人的做法是非常自私的。一時間,我覺得自己似乎就是一個木偶,一個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命運都已經被別人操作卻還在傻呼呼的希翼美好的可憐的木偶。我心裏很是激憤,也很是後悔,後悔不該在班主任征求我意見時說哪裏都可以,後悔自己不該從不憑借成績為自己謀求利益。當時的我認為自己是善良的,卻不曾想,善良的結局是這樣,也許這就是我為自己所信奉的善良付出的代價吧。看著葉晶得意的笑容,我很是惡心。聽到她故意問我“你不會在乎的是吧?!”我竭力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哦。這麽回事啊。這有什麽啊。”轉過身來,早已氣得咬牙切齒••••••

那時許多個冬天裏,我總是很焦急地等待著下一場雪,想要堆一個大大的雪人,然後靜靜地看著它慢慢地消融。

高三時我們的教室是朝陽的,有無數個淡淡的午後,橙色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灑向教室,靜靜地,隻聽得到沙沙寫字的聲音,伸出手去,欲要迎接那份溫暖,溫暖從指間滑去,獨留一片橙色。突然,似乎聽到了哀婉的嗩呐聲,忽近忽遠,近時,若在耳畔,遠時,斷續不見。也就是在那樣的時刻裏,我忽然意識到死亡。在光明與陰影的交界裏,有多少清寂的靈魂在呼號呢?這,是我們所不能得知的,我們隻能看到,光束裏無數的塵埃在鮮活的跳動。

第一次接觸死亡,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那是奶奶去世了。當時的我似乎還不夠大,所以沒有參加葬禮,當時的痛也隻是觸及指尖的痛。第一次經曆死亡,則是在高三的時候,爺爺去世了。爺爺走得很突然,因為爺爺的走完全是一場意外。我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沒能留住爺爺西去的靈魂,爺爺走了,爺爺所居住的老院子裏的兩棵棗樹也孤單了,當我再大聲的喊“爺爺——”的時候,爽朗的回答聲再也不會從屋子裏傳出來了,撥打那串電話號碼的時候,隻能聽到“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了。在守靈的時候,望著靜靜地躺在那裏的爺爺,我的心生生的疼,在那個時刻,我突然發現,原來,心,是真的會感覺到疼的,似乎有小手在那揪|抓|揉|搓著它,揪抓的你生生的疼,卻什麽也說不出。我突然想,在多少個日夜裏,爺爺獨自守著一個空的大院子,大屋子時,爺爺孤寂的心是否也痛過呢?!在爺爺去世後的許多個夜裏,我無數次夢到爺爺,夢中的爺爺依然健朗慈祥地笑著,我總是問“爺爺你去哪了?”爺爺卻總是微笑著不說話。這時,我心裏總固執的認為,爺爺沒事,爺爺還好好的在著呢,然而,一切都隻是夢,夢,隻怕醒••••••

我本是極膽小,極怕黑,極害怕鬼怪的。但在爺爺去世後,卻對鬼怪之事釋然了,甚至,我希望真的有鬼怪存在,因為這樣,爺爺就會有地方可去,就可以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就可以不離開我們了。我也越來越相信,其實是存在鬼怪的,他們應該生活在另一個空間裏,隻是我們不能看到而已。我認為,時間是固定的,是以它自己的方式不間斷的前進著,但我們的空間並不是固定的更不是唯一的,在同樣的時間裏,也許會有其他的生命在享用著其他的空間,在某一個時間裏,也許會有另外一個空間正發生著我們的昨天。嗬嗬,當然,這麽說可能是不對的,因為這可是與我們所學習到的無神論相悖的。

那個冬天,我很虔誠地在等待著下一場雪,用純淨的白來蕩滌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然後,天地一片清明。

在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裏,我的同桌是西西。西西性格特別開朗,很容易相處,但這卻並不是她的特別之處,她的特別之處在於它的情感經曆可謂是異常複雜。據她跟我透漏,從小學起,斷斷續續,她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當然,因時間太過久遠,也都無從考證了。據我跟她在高考前兩個月的交往中,很是榮幸地親眼目睹或是參與其中了她的三次感情事件。首先是A君,A君與西西的糾葛好像很早就開始了,分手也早在半年前就提出了。但A君依然窮追不舍,搞得西西疲於應對,後來隻得以不變應萬變了。其實西西長得很是漂亮,但A君的長相與西西比起來就有點差強人意了,首先是身高問題,據A君自己講,他身高一米七左右;據西西長期細致觀察,A君一米六五左右;據我們高考體檢報告顯示,他身高一米六零。在北方人的審美標準裏,這可是致命的缺陷。但這並不足矣,更要命的是A君的做人做事之道,據西西或道聽途說或親身經曆發現,A君的吝嗇程度與葛朗台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實身高不高也好,小氣吝嗇也罷,若隻有一方麵,還是可以勉強接受的,但二者一旦集大成於一身,還還真讓漂亮的西西接受不了。於是A君的這兩點自身局限性也就決定了他和西西交往不足半年就慘淡分手的悲劇結局的必然性。再次是B君,B君似乎並沒有什麽好說的,因為B君與西西之間完全是B君個人的單相思問題。在我與西西同桌之前,B君與西西是同桌,可能是日日相見日久生情了吧。突然有一天,西西告訴我說,她感覺B君老是偷偷地看她。我當時並不以為意,以為不過是西西的自戀情結又萌發了而已。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西西的啟發與指導下,我也開始感覺,B君就是總在偷偷地看西西,他就是暗戀西西!所以,B君在西西的生命過客裏邊也占有了一席之地。B君學習成績很好,是那種很讓人看不起的好,因為在我的記憶裏,他既不是聰明的那一種,也不是刻苦的那一種,況且不曾聽說過他有什麽驕人的曆史,但事實是,他考試好幾次都衝進了班級前五名,這多多少少讓我有點意外,於是心裏邊也就對他多多少少有點嫉妒。但這還不足以構成我對他的鄙視情結,另一個問題是B君的穿衣問題,他似乎很個性,在穿著鬆緊帶運動褲的情況下,依然會外紮腰,把上衣弄得在褲子裏麵鼓鼓囊囊的。而且他的笑容總給人一種諂媚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綜合上述幾點原因,於是,B君也就隻有暗戀西西的份了。最後是C君。C君很是特殊,因為他非但沒有追西西,反而是西西追的他,並且這次事件我也參與其中了。C君乍一看,長的與魔術大師劉謙有幾分相像,這也就難怪西西會對C君一見鍾情了。C君與我們不同班,所以並不常見,西西不得不承受著巨大的相思之苦。後來,西西突然意識到,這樣的單相思對她太不公平,況且她已經嚷得幾乎世人皆知她喜歡C君了,卻單單C君不知道她的一番苦心,於是,西西決定告訴C君這一情況。在寫了無數次,撕了無數次,修改了無數次,潤色了無數次之後,一封連標點在內共計不到五十字的情書終於誕生了。作為西西的同桌兼好友,我責無旁貸地承擔起了信使這一重任。在我緊張地口齒不清,語無倫次地完成任務之後,回信卻隨著日益逼近的高考而遙遙無期了。高考終於還是來了,而那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上大學了,我又遇到了好多好多的朋友,我們或遠遠的彼此溫暖,或近近的相互擁抱,其中卻再也沒有“同桌”那個人了。我也沒有預期中的快樂,反而上大學的我內心其實是悲傷的。我沒想到,我曆盡千辛萬苦考進去的大學與想象中的校園相差萬裏,彷徨,苦惱,抱怨,總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與高中舊友聯係,有的還可以相互抱怨著發發牢騷,有的則在高考之後各奔東西不再是一條路上的人,也就沒有聯係的必要了。人與人之間的聯係方式也就隨關係的遠近分為幾個等級。最低級的為上網閑聊幾句,很多時候的大多數人還都彼此心照不宣的選擇隱身沉默;次之為節日期間發發問候短信;最鄭重的則是跟那些時間篩選出來的朋友時不時地打個電話甚至見個麵。

我每天則雲裏霧裏波瀾不驚地漫走在教室宿舍圖書館的路上,很自覺的走著前麵平凡的大學生走過的平凡的路。每天循規蹈矩地吃飯睡覺上網上課,空閑裏,偶爾感慨一下生活的無聊與煩悶,順便奮發圖強一下,但沒幾天,一切又如同以往了。不得不感歎,人是軟弱的嗬!我們的夢想總是讓位,讓位於不好的習慣,讓位於內心的懶惰,讓位於自甘的平庸,讓位於世俗的繁冗,終於,杳杳不可尋,即使找到了曾經的舊夢,卻也如殘碎的玻璃,雖然在陽光下依然閃耀著彩色的光,卻再也回不到完整的樣子了。我們很多人的很多時候總是不自覺地過多關注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怎麽做,總是在為別人的評論而活,以致於多少年後,當路邊小學生對我們的稱呼由哥哥姐姐變為叔叔阿姨時,驀然回首,才發現,碌碌了這麽多年,我們從不曾快樂地活著過,從不曾本真地活著過,真正想要的沒有得到,得到的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在許多個如簾雨,涼風起,又黃昏的時刻裏,我總是悄悄地問自己,若幹年後,當再回想我的大學生活時,這片哈佛紅在記憶深處會是什麽樣的形態呢?嗬嗬,這個答案恐怕隻能到若幹年後才會知曉了。

夜已經深了,窗外的寒風嗚嗚咽咽地呼號著。

又起風了,早早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期待明天可以下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