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是周末，趙岩早早地起了床。平時睡覺不超過九點那肯定都認為天沒亮。趙岩剛起來的時候，眼睛就特別的腫。哭得太久，連眼睛也跟著受傷了。用毛巾在透心涼的水腫浸泡過後然後捂在自己的臉上，好久過後，眼睛才慢慢地消散。
全身筋骨懶散，走起路來就感覺有氣無力。洗漱完之後，趙岩換上了自己的運動裝。寒冬臘月的早晨，空氣如真空般讓人窒息。很多人根本就不敢直接呼吸，刺激性太強了，鼻子根本就不是對手。趙岩又來到了足球場，那個萬善萬惡的地方。圍著足球場上最大的那個圈兒，趙岩一直很努力的跑，很努力的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當自己感覺到明顯的氣喘籲籲和腿上再無力氣的時候，趙岩慢慢地停下來。
趙岩停下來開始一步一步地慢走，天空開始魚白到明亮。趙岩徐步慢走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地望望天空，眼淚又開始毫無遮攔地往下掉。自己也開始想家了，自己多麽希望能夠像高美一樣，隔三岔五地可以回家。
跑了那麽久，汗水瞬間就被凝結成寒冰，好不容易產生的熱量瞬間散發到空氣中。身上太過單薄，趙岩不禁地打了顫栗。
真不巧，在回宿舍的路上居然碰見了周力彥。趙岩不知道周力彥習慣早跑晨練，但是此刻也沒有心情和周力彥打招呼。於是準備繞道走。結果還是被周力彥給叫住。
趙岩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周力彥走向自己。周力彥也和趙岩差不多，鍛煉的時候總不會穿得太多。周力彥是朝著足球場的方向去，想必是剛來。
“你也習慣晨跑啊？”
“沒有，隻是恰巧遇見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趙岩冷冷地說。眼睛本來沒有完全腿腫，剛才又哭過，趙岩此時的眼睛又變回了紅腫。
“你怎麽了？”周力彥溫柔地問，看見趙岩那紅腫的眼睛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們又招惹你了？”
“別把她們想得太能耐了，她們招惹我我會還回去的。”
“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的眼睛怎麽會這麽紅腫的，你哭了？”周力彥一下子抓住趙岩的胳膊。
趙岩往後一退，甩開了周力彥的雙手，“別碰我，我覺著惡心。”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關心一下你而已。”
“周力彥，別說得跟還喜歡我似的，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碰我，我會抽死我自己。”
“大早上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行嗎，我不問你了，你不告訴我也就算了。你穿的太少，天氣天冷，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周力彥剛說完放趙岩走，趙岩就三步當做兩步離開了。周力彥不知道怎麽做，在趙岩的身影消失之後，自己又才慢慢地踏進足球場。
晨跑是周力彥每天必備的事情，那樣不至於讓自己覺得自己更頹廢。不過除了晨跑在堅持以外，其他的都幾乎和頹廢掛鉤。
周力彥跑著的時候想到趙岩，越想越不對勁，最後也無心再跑，幹脆回去宿舍。
周力彥回到宿舍的時候，三個人還在床上呼哧呼哧地睡大覺。這是周力彥已經見慣不怪的事情，大早上的太冷，誰不願意多睡覺。像周力彥這樣的，在他們看來，周力彥就是早晨的極品。
由於太冷，周力彥去衝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三個人還是在呼呼大睡。周力彥沒有睡意，而且趙岩剛才的神情讓自己很是不理解。今天對自己也太過冷淡了，連自己表白那一次，周力彥也沒有覺著這麽地不安和難受過。
“你們哥們兒遇到難題了。”周力彥剛洗完澡出來就大朝著三具死屍大喊，不管他們什麽反應，反正聲音是能有多大就有多大。或許周力彥平時太過低估了三個人，也或者是周力彥把三個人想得太過善良了，在這一刻，三個人除了睡覺打呼嚕沒有反應，完全沒有聽到周力彥的聲音。
大家玩遊戲很晚，這時候睡覺醒來也頂多隻睡了三四個小時。淩晨三點多才睡覺的人現在才七點多，醒來了就是鬼了。
周力彥沒好氣地爬上徐野的床，順手將徐野的被子給掀開。徐野剛開始還沒有感覺，然後應該是感覺到了涼意，睜開眼睛去找被子。一睜開眼，看見周力彥正好大眼睛地瞧著自己。徐野揉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幻覺，用腳使勁兒踢了一下周力彥，搶過被子繼續躺下。
周力彥發現隻是掀開被子根本無濟於事，然後又掀開徐野的被子，朝著徐野耳朵近距離大叫中午了，起床了。
“起什麽床，一邊玩兒去。”徐野直接將被子蓋過自己的頭頂。
周力彥沒有辦法，隻能死纏爛打著循環無數次地掀開徐野的被子，徐野終究忍無可忍，坐起身來，大吼周力彥我上輩子欠你特大債務沒還啊，幹嘛連睡覺都不讓？徐野這時候的心理肯定是很不爽，聲音也能有多大就有多大，朝著周力彥的耳畔，周力彥趕緊雙手塞住自己的耳朵，擔心耳鳴。
“快起來，我有事情找你。”
“就算我真的欠了你特大債務也不能現在談，更何況我沒有欠你什麽債。”
周力彥盯著徐野，不說話，不屈服，就這樣僵持在徐野的旁邊。
“不行，我要睡覺。”徐野淡定從容地說，可周力彥跟個木頭人一樣還是不說話，“你丫的周力彥，楊凱威和劉程華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大早上的你不吵他們，專來吵我？”
徐野那聲音簡直震耳欲聾，周力彥說我就是剛才碰見難題了，叫你們給出出主意。
徐野說，你這廝這麽對不住我，你信不信我待會兒一出一餿主意？
周力彥和徐野的聲音幾乎可能都朝著隔壁寢室的人了，那場麵個吵架似的。可是自個兒寢室裏的人呢，也不知道楊凱威和劉程華到底是見著周公的女兒是有多漂亮，這麽大的聲音也硬是不舍得醒來。
“趙岩哭了。”
還滿載睡意的徐野真的想一把刀將周力彥直接給捅了，心想趙岩哭了關自己什麽事情，自己又不是他男朋友。徐野頂著沉重的腦袋，有氣無力的說，我也快哭了，誰來安慰我？
“我是說正經的，我今天晨跑的時候遇到她了，她真的哭了。”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哭關我什麽事兒。”
“可是她…可能是會是你朋友的準女朋友。”
“我朋友？你是說你嗎？周力彥，在我今天睡意沒有完全散去之前，我決定，你不是我的朋友。”實在是睜不開眼睛的徐野，看著周力彥的時候，兩眼皮都在打架，一不留神，又倒下去了。
周力彥看見這樣下去實在不行，三夜貓子大早上怎麽可能去幫忙，除非發生自然災害，不然誰都會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兄弟們幫自己出了不了主意，唯有靠自己。周力彥猶豫不定地拿起電話想打給趙岩，但是打過去又要說什麽呢，這辭兒還真不好措。
最終周力彥撥過去了電話。
趙岩回到宿舍的時候，剛剛又碰見周力彥，心中的煩惱程度加深。陳姍姍和張杉也都還沒有醒來，看見那一入眼簾的外衣，趙岩心中又開始責罵周力彥假惺惺偽君子。淚珠子又開始沿著眼眶順淌下來。最後趙岩幹脆直接再回到床上睡覺，以免再去想那些自認為已經不重要的時候。
可是當遇到情愛的時候，腦海裏的身影和矛盾又怎麽那麽容易消失。趙岩躺在床上之後，眼淚流的更多更快，一想到周力彥，自己就很心痛。感覺周力彥欺騙了自己，為何自己的心還是要不舍地放開他。一想到高美告訴自己看見周力彥在足球場上為陳姍姍親自披上外衣的自己腦海中刻畫出來的場景，一想到周力彥的那件醒目的外衣掛在自己的寢室，掛在自己身邊的不遠處，一想到周力彥每次都是和陳姍姍一起回家，一起來學校，一起登機，一起下機，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做作業，一起交作業，一起K歌，一起遊玩，還單獨地在自己的寢室裏麵……周力彥和陳姍姍有那麽多可以讓自己想起來的過去，為什麽周力彥還要說是喜歡自己。趙岩越想越哭，最後不由得偶爾發出抽泣的聲音。
躲在被子裏，眼睛又感覺到腫了，眼睛幾乎都快睜不開了，淚水澆滿了整張臉。就在哭累之後準備閉上眼睛什麽也不想的時候，電話響了。看見是周力彥來的電話，不太好意思掛掉，就根本也沒有接。待鈴聲停了的時候，趙岩幹淨將手機設置成靜音，以免周力彥再打過來。
果然周力彥又撥過去了好幾次，但都是無人接聽。周力彥翻出來陳姍姍的號碼，可是自己已經不再主動想找陳姍姍了，又翻出來張杉的號碼，雖然張杉好長一段時間來都不怎麽和自己掛鉤，可是過去的事情都還在，打過去找趙岩，也不算合適。想打給陳麗，但是陳麗和趙岩不在一個寢室，打擾到了陳麗也不是件值得原諒的事情，就如同徐野。
最後周力彥索性就發了一條短信，不管趙岩這個時候看沒看見，但是相信她總會看見的。周力彥短信上寫到：趙岩，今天早上遇見你我能感覺得到你很恨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麽，如果錯了，我會道歉，但就是希望你別哭行嗎？如果因為我對你的感覺造成了對你的傷害，你可以毫不猶豫地忘掉我。如果不夠，我可以放棄我對你的感覺，換取你的自由和快樂的生活。不用管我，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會逼著你。
周力彥糾結電話的時間稍微有些長，短信發給趙岩的時候，趙岩已經累得睡著。然後寢室裏又出現了像午夜一般的死寂。氣候依然很冷，在每個人的床上，見不著任何人的身體的任何部位，被子掩蓋住整個身體，不被寒氣侵襲。
沒有人願意起床，哪怕是早飯也寧願放棄。周末的校園裏冷清，了無人影，連老師的身影都幾乎不見。不會聽見有人去晨讀，不會看見有人晨練，不會想到有人去吃早飯。一切都因為寒冷的侵襲而不得不躲進那溫暖的被窩。
周力彥沒有得到回複，打電話趙岩也不接，自己一個人就坐在寢室裏，三個人的呼嚕聲相互交織從而鑽進周力彥的耳朵。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都還沒有來得及多穿衣服，結果身體的顫栗突然讓周力彥自己想起了什麽。自己那天給陳姍姍的衣服還在陳姍姍那兒，但願趙岩沒有見到。周力彥很想知道陳姍姍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哪兒的，但是自己的手真的不願意撥不過去陳姍姍的號碼，怎麽辦？自己的感受並沒有趙岩的開心重要，如果趙岩真是看到自己的衣服而誤會了自己的話，那自己就應該做點事情。
周力彥打過去陳姍姍的號碼，周力彥問自己的衣服在哪兒。陳姍姍說就掛在自己的床邊，你要的話我等會兒給你送下來。
如果趙岩真是這樣誤會了自己那要怎麽辦？周力彥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麽去給趙岩解釋清楚，但是大半晌過後仍是毫無結果，搜索引擎不來勁兒，周力彥實在懊惱。
周力彥感到時間好像是沒有過去多久，陳姍姍就來了電話，說要把衣服還給自己。這種關頭，周力彥是必須下去的，自己披了一件外衣。見到陳姍姍的時候陳姍姍問自己吃飯了沒有。周力彥猶豫著回答說吃過了。那你能不能陪我去吃飯，我剛起床？陳姍姍問，直截了當。
要怎樣做？接受，不隨心，拒絕，太無情。周力彥眼睛左右閃動，說現在哪裏還有飯吃，再過一會兒都吃午飯了？
陳姍姍心不死繼續說如果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趙岩，你會怎樣？
趙岩？陳姍姍幹嘛突然提及趙岩？是不是趙岩怎麽樣了？周力彥心中突然很緊張，臉上的表情也飄忽不定。“我想她應該已經吃過了，所以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陳姍姍上吸一口氣，說她有沒有吃過飯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現在在寢室睡覺。
周力彥基本上也能理解自己趙岩剛才為何一直不接電話，而且連短信也不回。
“寒假了我們一起回家嗎？”陳姍姍問，眼睛有些紅。
“我，我，我不知道。”周力彥吞吞吐吐，唯唯諾諾。
陳姍姍聽了之後停了一會兒說我幫你訂機票，我幫你付錢，我們一塊兒回行嗎？
“不用，我可以自個兒回，我還有些事兒所以時間現在不能定。”
“那我等你，過年之前你總得回去吧？”
這要怎麽樣做才好，為什麽在陳姍姍麵前，難題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周力彥很是懊惱，自己已經做出很明顯的退讓了，陳姍姍為何總得寸進尺，自己喜歡趙岩有錯嗎？
“有事兒就直說吧，不用拐著彎兒，很累的。”
“就像以前一樣一起回家，沒有其它的事兒。”陳姍姍猶豫了一下，“我作出承諾，我們還是做朋友，像你給趙岩表白之前一樣，你能回去嗎？”
“回去哪兒？”
“回去以前，我們無話不說，關係很純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