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妖孽—流雲祈羽
“十四弟住手,莫傷了父皇!”
“王爺手下留情啊!那是你父親啊!”
“王爺住手,那是大逆不道!”
……
眾人七嘴八舌,場麵一時混亂不已。
綰意扶起被摔得一身傷得流雲陌琛,讓人好生照料著,這才將視線移向前方高台之上,對上的是流雲祈羽冷硬絕情的背影。隻見他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掐著那個名義上該尊稱一聲父親的男子,渾身的戾氣像是要捅破這黑暗的天空,毀滅這充滿陰謀詭計的人間。而那些為人子,為人臣的眾人,明日高喊著忠君愛民,百善孝為先,到了這個時候,除了那個靈智未開的癡兒,沒有一個上去阻止流雲祈羽的動作。
綰意知道自己不該管這事的,可是看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殘忍的掐著親生父親的脖子,那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心軟,那狠絕的表情讓她心寒。再加上身旁的流雲陌琛正渾身發抖得扯著她的一角,那眸光中閃爍的光芒讓她不得不在此刻出言阻止。
“聽聞天下王流雲祈羽才智過人,一計可定天下,誰曾想今日所見,不過是個叛君叛父的亂臣賊子!”綰意拂去南攻城明遠想要阻止的手,一派坦然的朝前走了一步,對上渾身戾氣的流雲祈羽毫不示弱。
綰意聽到那一陣的倒吸聲,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用那種“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的神情看著她,可是她不在乎。雖然不齒流雲祈羽這種行為,但是她真的很羨慕他這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種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動勾引了她血液中最野性的細胞。
“安寧公主是吧?本王若是你就乖乖的當你木頭公主,否則休怪本王讓你這安寧不寧!”聽得綰意這話,流雲祈羽頭都沒抬,那修長嫩白的五指掐在流雲帝那保養得嫩白如雪的脖頸上,慢慢地用力。他的臉上笑意一片,空無的瞳孔中如今倒影著流雲帝因著呼吸困難而愈加鐵青的臉。
綰意雖然看不到流雲帝的臉,但是明顯的看到流雲帝那隻**在外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綰意心中焦急一片,前世她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格外羨慕別人有父母的疼愛,他絕不能容許子殺父的悲劇在她眼前發生。稍微整理一下心緒,絲巾下的唇瓣輕啟:“倒不知王爺如何讓綰意安寧不寧,這幽幽亂世,我等不過是風中殘葉,誰又能有真正的安寧!”
許是她蒼涼的語氣吸引了他,流雲祈羽漸漸鬆開對流雲帝的鉗製,身子隨意一轉,旁若無人得坐在那人人趨之如騖的龍椅之上,一隻手妖媚的摸索這流雲帝細長的脖頸。眉眼輕佻,看向一派凜然的綰意。輕聲問道:“你想救他?”
綰意點頭。
流雲祈羽一甩烏黑的長發,像是想到了什麽,“也對,救了他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綰意淡笑著,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沒錯,救了流雲帝,以後她在流雲國的日子會好多,但是這不是她挺身而出的主要目的。再說又有誰知道自己救了流雲帝,是福是禍呢?不過,她也知道他這話雖是對她說,但其實是在諷刺這些為人子為人臣的皇子朝臣。如此奇功一件放在你們麵前都不敢要,真是流雲忠君愛國的“肱骨之臣”。想著流雲帝此刻看到此景的心情,綰意突然很是佩服流雲祈羽對人心理的掌控。
“我要救的不是流雲國的帝王!”綰意朗朗開口,指著流雲陌琛,“我要救的隻是一個父親!”
“父親?他也配!”許是父親這個詞刺激到了他,隻見流雲祈羽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突然陰沉滿布,望向流雲帝的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憎恨,饒是她這個外人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沒有配不配,隻有是不是!”綰意幽幽歎息著,“其實今日就算沒有綰意開口,祈王殿下也不會動陛下一根毫毛的!”綰意開始懊惱自己為什麽出頭,那雙眸中有輕蔑,有憎恨,千般情緒繚繞,唯獨沒有殺意。再看看流雲帝的神情,絲毫為了自己的性命擔憂。環顧四周,雖然不乏貪生怕死之輩,但是整個流雲國當真沒有一個錚錚傲骨的臣子?若真是這樣,想必早就消失在這紛亂的世界上,如何能雄起於這諸侯紛爭的天遙大陸。
想來隻有她整個局外人才看不透,這些個王子皇子帝王將相哪個不是老奸巨猾一肚子詭計。無意間對上殤百味那雙飽經滄桑的褐眸,眼神交匯間,綰意赫然發現自己早已落入別人的算計中。
可惜由不得她懊悔,突如其來的風吹皺了麵上的絲巾,萬縷青絲隨風飄揚。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細如美瓷的臉,還有那雙亮如漆玉的眸,黑色的風暴在他眼中爆發,卷卷狼煙中,他操著金戈,無數的身軀在眼前倒下,灰色彌漫,天地間染成一道血色,他就在皚皚白骨中孤獨的行進著,掙紮著,殺戮著。
畫麵突轉,空曠昏暗的宮殿裏,夢幻的詭異的血紗紛亂得飄飛著,耳邊是淒厲哀怨的吼叫聲,風過,卷起層層薄紗,映入眼簾的是一對赤裸糾纏的男女,男子無情的揮劍衝刺,女子哀怨絕望的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的**,抽搐,男子每一次奮力的挺進,帶來的是女子心頭的一口鮮血,如噴泉一般湧出……
綰意心頭一陣,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一臉愕然的盯著那雙帶著嘲諷,帶著揶揄的眸,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那一雙眼太過蠱惑,不,是眼前的這個人太過妖孽,對,就是妖孽。這樣的魅惑,如此的張狂,還有對人心的蠱惑,這樣的人早已不能稱之為人!
“你就這麽點膽子?”你越退,他靠得越近,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一起。
耳邊傳來流雲祈羽那魅惑人心的揶揄,綰意努力平息著胸腔中急速奔騰的心跳。灼熱曖昧的氣息**著她的靈魂,綰意想這樣的男子生來就是要蠱惑蒼生嗎?平靜的心緒一度被他撩撥的不能自已,然而想到未來平靜的生活,綰意知道這人她招惹不起。
“綰意膽子一向很少,就請王爺不要作弄綰意!”麵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肌膚相貼,她的灼熱印上他的冰冷,那雙慌亂的眸在一陣調息過後,變得淡定如水。她知道兩人如此曖昧的場景在別人看來是多麽有傷風化,尤其是自己還有未婚夫。可是她能怎麽辦,掙紮,尖叫,有用嗎?透過流雲祈羽那張妖孽的臉,對上的是流雲帝那抹詭異的笑意。那熟視無睹的動作澆熄綰意想要求救的念頭。這兩人真不愧是一對父子啊!
“請王爺自重,放開我家公主!”明遠冷著一張臉,綰意很佩服他在見識過流雲祈羽的“大逆不道”之舉後,還能如此得維護自己。
“哪來的烏鴉亂叫,打擾的本王和公主的雅興,要你的命!”
流雲祈羽隻是長袖一甩,一道赤色風刀朝著明遠所在的地方襲去。隻聽得砰的一聲,橫亙在明遠麵前的長桌就像是被切豆腐似的,一切兩段。幸好南攻城眼疾手快,即時拉開他。綰意見他安然無恙,一顆懸著的心才剛放下,寶劍出鞘的聲音再次將他的心提了上來。
如今的南攻城一心隻有綰意,他顧不得現在還在別人的地盤。他隻知道他眼中玉潔冰清高貴非凡的公主不容許任何人褻瀆。一掌拍地,身體就像被點燃的火箭,帶著凜然的氣勢,揮劍,直指那個膽敢侵犯他的公主的賊人!
綰意臉下慘白,一雙清眸再也無法平靜,她的眼中倒影著那柄鋒利的寶劍,帶著勢如破竹的殺伐之氣,一時間,隻能張著一張嘴,呆愣在原地。
感受到來人強烈的殺氣,流雲祈羽卻隻是淡淡的盯著綰意笑,眼見那寒芒之劍就要刺破他的背脊,他卻沒有絲毫動作。
滿堂驚愕!驚愕的不是南攻城即將刺破流雲祈羽的脊梁,而是驚愕剛剛還在那裏淡笑的赤色血影就這麽憑空消失了。而那道來不及收斂的殺氣就這麽朝著綰意劈來。
綰意怎麽也想不到剛剛還在為別人生死擔憂的她,如今迎麵對上那柄並不陌生的寒劍,而那寒劍主人臉上的神色比她還有慘白,饒是他不惜自損也要收回劍氣,可是剛剛那一擊,幾乎用盡他渾身的功力,想要全部收回那是不可能的。
不知那兒來的真氣將她托起,朦朧中好像聽到布匹破碎的磁磁聲響,待一起風平浪靜,綰意驚愕的看到眾人詭異的倒抽了一口氣。低下頭一看,饒是她在怎麽淡定,也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脫衣秀的膽量,幸好南攻城眼急手快,脫下自己的外衣以阻止外露的春光,可饒是如此,那離得較近的一些人還是看到了。
整個宴會廳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滴答滴答,順著南攻城盛滿傷痛的眼,潔淨的地麵上,被劈成兩半的絲巾旁,幾滴鮮紅的血刺痛了她的眼,手不自覺的朝臉上摸去,沒有絲巾的遮擋,指尖傳來的濕潤感讓她明白,剛剛的那一劍從上劈下,不僅劈開了她的衣襟,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綰意輕笑著,對著一旁自責不已的南攻城搖頭,扭頭對上笑得妖孽叢生的流雲祈羽,淡淡開口:“如此王爺滿意了吧!”
“十四,你太過分了!”
“十四弟,你玩笑開過頭了!”
許是綰意那種淡漠的語氣,還有眼中嘲諷十足的意味刺激了他,他霎時冷著一張臉,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宴會中。徒留下眾人虛偽的同情與安慰。
綰意笑,到底是父子啊!瞧這流雲帝和太子,讓一個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衣不蔽體,甚至臉上被劃了一道,極有可能一生就毀了。他們隻是一個責備了一句,一個把這當成玩笑。綰意累了,這些個爾虞我詐真的不想再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