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都不想的撲上去,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或許,隻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而已。
她承認,也許田歌翔說得對。她是愛著他的。這種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最後又會走到什麽樣的結局。
她隻是,在這一刻確定了她的愛情。
她這一輩子,其實都過的很糊塗。她很渴望愛。跌跌撞撞想要找到一個真正關心她,真正將她放在手心的人。
小時候,母親總是沉淪在自己的那些過去的時光中,沒有時間管她。而外婆從頭到尾,都不曾喜歡過她。
後來到了施家之後,她以為叔叔會疼愛自己,哥哥也會照顧自己。
但是結果卻不是這樣的。她在那個家裏,便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如果哪一天她沒有下樓吃飯,除了保姆,是不會有人記得的。
而施青棠待她的態度更加惡劣。
她想逃避那個滿是灰暗的地方。也成功的逃出來了。
她過著全新的生活。認識了舒舒,也認識了田歌翔。
她曾一度以為自己也可以和別人一樣的擁有簡單的關心和愛。她曾經期待過來自田歌翔的愛。最後卻隻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然後她認識了肖在遠。他英俊溫柔,笑容迷人。這樣的人,應該能夠給予最純粹的愛了吧?
但是其實不是的。肖在遠有自己壓抑苦悶的地方,他的愛情,也是她不能觸碰的禁忌。
她一直在追尋一份簡單的愛,一直渴望著那種光明而美好的東西。
可惜最後得到的,都是遍體鱗傷的現實。
到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到施青棠身邊。她是不甘心的。
可是慢慢地,她發現了施青棠的改變。他說的話仍舊不好聽,卻不像小時候那麽咄咄逼人了。他變得深刻而隱忍,她更加的看不懂他。
但是毫無疑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施青棠對她,也算是不錯了。
至少,真正傷害過她的人很多,卻從來沒有他。
直到田歌翔將這樣的心思明明白白的講出來,白月光才知道。原來最初的最初,她所要追尋的那一種美好,在她十歲的那一年,曾經從他的身上得到過。
所以那是別人給不了的東西。
她是不是愛他,他是不是愛她,都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她推開他的時候,想到的不是愛情,不是所有一切的煩惱牽絆,她隻是單純的想要他活下去而已。這才是最最簡單的願望。
白月光躺在施青棠的懷裏,安然的閉上雙眼。
你好好的,就好了。
“小月,你別睡。我帶你去醫院。”施青棠說。
白月光隻覺得自己懶懶的,腦子也迷迷糊糊的,隻是聽到他的聲音,那麽安心。
“好,我不睡。”她輕聲說著,卻仍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在睡著之前,她好像聽到了肖在遠的聲音。
原來那是他的人。白月光想著,這一槍,他們之間的一切情分,就了斷了。肖在遠,你再也不能傷害我了。這十年的時間好漫長,但是我們終於給我們的關係劃上了句號。
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需要將彼此聯係在一起考慮了。
白月光抓著施青棠的衣襟,靠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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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青棠到醫院的時候,白月光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一點兒血色了。
“需要輸血。”那個醫生看了一眼,就對著施青棠問,“她是什麽血型?”
施青棠呆了一呆,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他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是AB型,她是我妹妹。”
那醫生仿佛奇怪他連妹妹的血型都不知道,讓護士將人推進了手術室。過了一會兒,那個護士出來說,“是O型血。”
那醫生打發護士到血庫裏去拿血袋,然後就走進了手術室。
雖然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緊張很危險,但是施青棠還是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思想。
白月光為什麽會是O型血?
他爸媽都是AB型,生出來的兒子也是AB型沒錯,可是……沒聽說AB型血的人跟哪一個型能生出O型血的。
白月光是O型血,那不就是說,她和自己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她不是自己的親妹妹?
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十五歲的他站在父母的門外,聽爸媽吵架。媽媽說爸爸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連女兒都這麽大了,居然還敢帶回家來。
而爸爸並沒有反駁,隻是一個勁兒的說,一個孩子孤苦伶仃的很可憐,不領回家來,她就沒有地方去了。
那時候他和媽媽一樣,都以為爸爸沒有反駁,那就是心虛的默認了。
原來那個倔強孤傲的小女孩,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裏都憋著一股氣。他明明很喜歡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第二天看到她的時候,他立刻就想起爸媽吵架的內容,然後就對她橫眉怒目了。
可是……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爸爸沒有反駁,隻是因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嗎?
那麽當年,爸爸為什麽要帶著他,到那個小村子裏去看她和她的外婆?他記得自己走了一天的山路,腿都軟了,第二天全身都是酸痛的。
爸爸為什麽會這麽做?施青棠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再撓,好像很著急很著急……終於他坐不住了,飛快的跑到了樓上,找到了他的老同學,“幫幫忙,做個DNA鑒定,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們高中時候就認識了,因此那個同學調笑道,“怎麽,有女人領著孩子上門了?”
“別鬧了,我趕時間。”施青棠說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然後拔了一根自己的頭發,“就這上麵的血跡,和我的作對比,速度快點兒啊!結果出來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拿。”
然後又飛快的下樓了。
隻剩下那個醫生抓著一件衣服和一根頭發,朝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有意思,看來很快有熱鬧看了啊。”
施青棠回到樓下,手術仍然在進行著。他呆呆的看著那個發亮的“手術中”,又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其實要是她叫一聲,他是能夠躲開的。
可是她卻不管不顧的撲了上來,力氣大得嚇人,就這麽把他推開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她為什麽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