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娘親
早上看著銅鏡裏正在認真幫我梳頭的小幽,我問:“小幽,你有沒有見過我的一塊玉佩?”
“玉佩?小姐,你有好幾塊呢?你問的是哪一塊?”
“嗯,你把我的玉佩都找出來,我看看才知道。”
“好,小姐你稍等一下。”
小幽熟練地幫我把頭發係好,轉身走到我衣櫃旁,打開衣櫃,從裏麵拿出一個首飾盒,然後走到我身邊,放在麵前桌子上。
這個描花首飾盒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樣式古樸,看得出有些年代了。
我輕輕撫摸著這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著幾個精致的簪子,一對漂亮的玉手鐲和幾塊玉佩。
“這些首飾是我的?”我疑惑地問。
“小姐,這些是二夫人生前的首飾,是小姐娘親的遺物。”小幽略帶感傷地說。
“是我娘親的?!”我驚訝極了。
“嗯,是在小姐十歲生辰那天,相爺親手交給小姐的。”
原來如此!
這些就是我這一世的娘親用過的東西!
我輕輕拿起這些東西,它們曾經佩戴在一個美麗的女子身上,陪著她度過了生命中最為美好的歲月!
雖然她生下的那個歐陽若兮並不完全是我,但是也是因為她,給了我另一次生命,讓我能在另一個時空繼續活著,無論如何,從我心底裏還是很感激這個女子!
放下首飾,我拿起那幾塊玉佩,細細地端詳。
這玉佩一共有三塊,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兩塊半。
一塊玉佩雕的是竹梅雙喜圖,另一塊雕的是白頭富貴圖,最後一個半塊的玉佩是透雕龍鳳圖。其中玉質最好的就是那半塊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質溫潤,雕工精美。
“小姐,這兩塊完整的玉佩是二夫人的遺物,而這半塊玉佩是小姐自己的。”小幽見我一直盯著這玉佩,跟我解釋。
“這半塊是我自己的?”
“對呀,自從我跟著小姐的時候就見過它,不過之前小姐和我都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麽它隻有一半。”
“我猜另一半應該是在雲楓那。”我淡淡地說。
“什麽?在雲公子那!”小幽驚訝地叫出來,但馬上她就恍然大悟,“難道這是小姐和雲公子的訂婚之物?”
我點點頭,看來這婚約之事假不了了,我可要抓緊時間準備了。
“小幽,我娘親她生前住的地方在哪?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小姐,二夫人身前住的是葑旎軒,我帶你去。”
站在葑旎軒門外,我心情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幽靜的小閣樓,半晌,我推開門走進去。
閣樓裏麵打掃得很幹淨,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仿佛還有人在裏麵居住一樣。
一間一間房地走過去,我試著想象那個美麗溫婉的女子曾經住在這裏時的場景。
最後我走進二樓最裏間,這是她的臥室。我驚訝地看見床上鋪著的是大紅的床單,大紅的被子,被子上繡的是戲水的鴛鴦。那一片鮮豔、那一對鴛鴦,讓人不由得想起新婚之夜。靠近窗戶的地方擺放著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有文房四寶和厚厚的一疊紙,我輕輕地拿起來,隻見紙上是漂亮的簪花小楷寫滿的字,卻不是我料想中的詩詞,而是滿滿的“潯”,好幾十頁密密麻麻的同一個字!
潯,不就是父親的名字嗎?娘親對父親是有多麽深的感情和多少的期待,才會讓她在這空空的寂寞閣樓裏用手、用心去慢慢地重複書寫著這個男人的名字。
當時她寫著念著這個人時,心裏在想些什麽?那個她念著的男人在哪?
後來她去世之後,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看到這密密麻麻的字時,又在想些什麽?
手中薄薄的紙張,盛滿的卻是厚重的深情。這些紙張這些字,明明白白地述說著一個女子對那個男人深深的愛,但是那個男人,有付出同等的愛給她嗎?
看著這十幾年來仍然保持整潔幹淨的房子,回想著回府以來父親對我的關愛,我能感覺到父親對娘親的愛意。但是眼前這些字卻帶給我絲絲縷縷的絕望感。
我不知道當年他們之間的一段情究竟是良緣還是孽緣。究竟當年的她,在寫著這些字時,心底是欣喜還是憂傷?是希望,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