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比煙花寂寞
我望著教室碩大的玻璃窗外，紛飛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從蔚藍色的天空中晃晃悠悠的悄然落下。整個窗外的世界都被白雪掩蓋，紅色的操場，灰色的籃球場，乳黃色的音樂教學樓，所有一切自身原本的色彩都被一片雪白所掩藏，沒有一絲的外露。
那刹那，我覺得原來世界仿佛是白色的。
“窗外的風景好看麽？”在化學老師不快的語氣提醒下，我別過了頭，朝著黑板望去。黑板上是白色的配平的化學方程式和紅色粉筆書寫的實驗注意事項，望著這些我已經學了兩年的東西，我頓時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間，我和榮澤還有樸安東都已經初三了。
初三就意味著自己需要為高中的錄取做準備了，所有大家就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的頑皮嬉鬧了。
但這些對我都毫無意義，初三對我隻意味著兩件事，第一件讓我不開心的事是，榮澤和樸安東都搬回家去住了。第二件讓我很開心的事是，我爸給我請了一位江城師範大學英語係的女學生每天晚上過來陪我，監督我學習並指導我的英語。
雖然榮澤和樸安東都依舊有著直升的名額，但是他們的父母還是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好好學習的。
可惜的是他倆依舊都沒有好好的學習。
在搬離我家的前一天，樸安東終於完成了他第一卷的創作。但這本耗費樸安東無數精力的瀝血之作卻被文若潔斥為流氓作品。不過幸好，文若潔的表現甚慰人心，她拿著那本樸安東手繪的黑白成人漫畫愛不釋手，恨不得能抱著睡覺才好。
隻是因為，這是樸安東的第一次。
溫白雪轉學了,榮澤則開始了他真正的音樂生涯。
他跟著溫白雪以前的一位在江城小有名氣的音樂老師學習音樂，並且央求他老娘托人從美國買來了一把.Gibson（吉普森）的電吉他。
榮澤為此所付出的沉重代價是，在初三這關鍵的一年裏，無論她老娘說什麽，他都必須聽且一定要不打絲毫折扣的完成。
一下子，我們似乎都分開了，即使我們仍然在一個教室裏上課。
樸安東晚上躲在被窩裏繼續自己偉大的第二卷的創作，為了慶祝自己第二卷的開始，他特地在我們教師旁邊的廁所裏每一個坑位的間隔板上，都畫上了在不同場合神態各異的不同男女，仿佛西藏密宗的神秘武學歡喜禪經。
自那之後，男生我們這棟樓上的男生上廁所都特別勤，而且，都很喜歡往我們這的廁所跑。
因為晚上缺少睡眠，所以樸安東白天醒來的時候都會跟我和文若潔先扯上幾句不著邊的韓國話。過了好一會，才開始結結巴巴的說著含糊不清的漢語。
溫白雪走後，榮澤左手邊的位置一直是空空的。溫白雪走了後不久，李嫻就把榮澤右手邊的女生調走了，我想，可能是怕榮澤和她講話從而影響了她的學習。但李嫻不曉得的是，自從溫白雪走了之後，榮澤就很少和別人說話，不管是女生還是男生。
因為左右兩邊都是空蕩蕩的，所以榮澤現在是一個人趴在三個人的桌子上睡覺。醒過來的時候榮澤一般都會看看溫白雪留給他的幾本樂理和樂譜書。不過有的時候看累了，所以偶爾也會翻翻漫畫，以及溫白雪最喜歡的，《萌芽》。
而我除了向呆以外，便是埋下頭做《初中化學奧賽題庫》。
初三的時候，我們開始學化學了。
但此時，我學習化學已經有了兩年的時間。
初一寒假的時候，我隔壁家念初三的姐姐跟她的兩位同學一起請了我家一個在江城一中教化學的親戚C先生補習化學。因為放假閑著無事，所以除了看小說以外，我每天晚上都會跑去湊湊熱鬧，跟著她們一起學。
她們仨和我的那位親戚C先生都很歡迎我的出席。
天地良心，我絕對不是因為隔壁姐姐和她的兩位同學都長得很漂亮才去的。但我不否認，她們仨是吸引我去的，第二重要的原因。
現在我很少看小說了，老化的身體也吃不消當年那整天整夜不睡覺看小說的日子。所以我無聊的時候就會去看電影，有時候去電影院，也有時候守在電腦屏幕前。
但在過去，我連看小說都覺得無聊的時候，就會去捧一本化學書，然後津津有味的看上半天。
這就是我去和她們一起上課的第一重要的原因，我怕寂寞。
在一起學完了一個寒假後，我那親戚C先生鄭重的向我爸建議，讓我朝化學奧賽這方麵發展。他可以不遺餘力的指導我。我爸想了會，在考慮到擁有全國化學奧林匹克競賽二等獎以上證書的學生可以直升江城中學後，便同意了。
從此之後每天我都要完成一些我那親戚C先生布置的化學作業，並且每個星期至少和他一起交流三次。而我的房間則裏多出了《華羅庚化學奧賽》，《全國化學奧賽金牌教練》等一係列全國初中生化學奧賽的書籍。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這般難得的勤奮是與我整個初中懶散不學無術的作風格格不入的，可是我卻竟然奇跡般的堅持到了初三。
“這真是一個神跡。”
後來知道我初中那些破事的某人如此的評價道。
上了初三之後，毫無疑問，我的化學從來就沒低過全班第一的名次，所以我們的化學老師很是喜歡我。
不過我們的英語老師對我也很好，可遺憾的是我的英語始終是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糟糕的一塌糊塗。
無可奈何之際，我老子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認為當前危機之時我的英語不可以再這樣的低迷了，所以便果斷出手為我請了一位女家教。
我的家教老師姓什麽叫啥名現在我已經毫無映像了，隻記得她是一個身高中等相貌普通的人，戴著普通的眼睛，瘦瘦弱弱，也不打扮，來自某村，家裏還有幾個弟妹。
這位女大學生很是隨和，有的時候我說白天累壞了所以今晚就休息吧，她雖然麵露不舍但還是順從了我的建議。
我還說的一句話是，“反正橫豎我爸也不知道，我休息你照拿錢，大家何樂而不為呢？”
但絕大多數時候，我還是乖乖的在她的監督下和她聊聊天，談談她的中學生活，她以後的理想。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班流行起了周傑倫的第二張個人大碟，《範特西》。所以，在家的時候我經常會用音箱連著樸安東他老爸送的samsungmp3播放這張專輯。所以好多時候我們還會穿插著談談音樂，談談我們正在聽的威廉古堡。
這位家教女大學生身上總有一股不算淡的體香，聞著我渾身毛孔舒暢，跟喝了酥油茶似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就像吸毒般妙不可言越來越上癮。
每天她教我讀英語的時候，我都偷偷的打量著她，因為靠的很近，所以我除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嗅著她的體香外，還可以有意無意的不小心觸碰到她的發梢，胳膊。
就此為止。
在此之後，我對她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我一直後悔到現在。
我讓老爸毫無理由的把她辭退了，同時又找了當初介紹她的那位江城師範英語係的主任，托她幫忙再給我介紹一位。
那位毫不知情的英語係主任給我介紹了她的上床。
這下，她的上床打電話過來說不接這個差了，而她被辭退的那晚，趴在平時一起聊天的桌上抽泣了好久。
我讓我爸多給了她兩個月工資，沒有告訴她為什麽我不要她再教我了，在之前我們相處得那麽愉快的情況下。
我可以感覺到，她很是喜歡我。但我辭退她的理由實在是說不出口。
她散發出的體香很是好聞，但慢慢的我發現我除了貪婪的吮吸之外，隨著接觸時間的變長愈來愈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衝動。
想把她抱在懷裏狠狠愛撫一下的衝動。
我知道我不能那樣做，至少在征得她同意之前。
但我沒有勇氣去問她是否願意被我抱著，所以隻好選擇逃離。
為了兩個人都好。
到了今天，我閑逛在江城師範大學的校園看著無數逡巡而過的女生的時侯，偶爾的會回想起她。當年那張覺得有點成人的麵龐如今看起來跟走在校園裏的女生一樣年輕。當年的她和現在我所看到的女生一般大小，也一模一樣。
我當年之所以會覺得她的麵孔有些成人，隻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太小了。
後來很多時候，我都會忍不住的想到，當年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的那樣把她辭退掉，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聽著她趴在我家客廳的桌子上哭好久，到底對，還是不對。
而且這件事，是不是還有著其他比較好的解決方法，是不是可以避免她受到傷害。
是不是可以避免她受傷害一時，我受傷害一世的最終結果。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了想，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會想到，如果讓我回到當初的那個時候，我肯定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可惜現在這一切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她伏在我家客廳桌子上不停啜泣，我爸在一旁不知所以安慰她的樣子，雖然我沒有看到，但當時躲在房間裏難過的我，卻比看到了更加的難過。
從此我再也不請大學生家教了。
後來，我和榮澤還有樸安東一起騎著山地車從那位江城師範英語係主任的家裏出來路過江城圖書館門前的家教一條街時，望到了她和幾個她的同學坐在圖書館門前小樹林裏的石凳上閑談聊天等生意。
她笑的很燦爛。
榮澤和樸安東一直都不明白那一整天我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微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