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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裏快十一點我才從北京市區趕回來,為一場B-Style的上市發布會做禮儀,發布會剛一結束,我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跑到八王墳趕開往通州區的末班車。

小區裏幾乎沒什麽人,寒蟬淒切,野狗在不知某處吠叫,小區的花園菜地裏都是悉悉索索貓狗尋食的聲音,居民樓燈都黑著,偶爾有一兩家亮著燈,也因為拉著窗簾而沒有什麽照明作用。

這天晚上的秋月大的嚇人,泛著寒光,我不急著回家,抽根煙在小區裏亂轉。走到某棟樓拐角,隱約能看到一對男女在鐵鑄長椅上親熱的輪廓,壓抑的笑聲和隱秘的對話在風裏一陣陣吹過來,冷風打在我身上激得我一個寒顫。我沒有看到男人的臉,但我知道是耿子義,轉身往回走。

在心頭呼扇而過的失落感讓我煩躁不已,我提著在發布會傳回來的長旗袍逃跑似的蹬蹬上了樓,聲控燈被高跟鞋驚得一層層亮起來。

進屋就躺到床上,拚命喘回氣。

想著耿子義同我在一起聊如何種植櫻桃樹,茶葉的選擇和泡製,他笑著問問什麽我看上去鬱鬱寡歡,講他在賭場上奇異經曆和年輕時打獵抓到的野雞身形巨大羽毛絢麗,一度讓他誤以為是不是小鳳凰。他講很多好聽的經曆,比起同年齡高職位高學曆的男人,他不吹噓不炫耀,對刺激新鮮遭遇隻是本能的驚奇感受,並不用來做彰顯的資本。

我不知道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時會不會聊天,聊些什麽,我可憐的自尊甚至不願意承認其他女人會識別他的好。

這時,猝不及防的敲門聲嚇了我一跳,我甚至沒聽到樓道裏有人上樓的聲音。我踮著腳尖靠近門,大聲問是誰。

竟然是他。

“我看到你的燈亮著,知道你還沒睡。”他站在門口跟我解釋,臉上帶著笑意。難得今晚他沒去喝酒也沒和女人在一起過夜。

“我上來發現忘記帶門鑰匙,明早才能去房東那取備用的。我能在你沙發上睡一晚麽。”

我聽不出來他口氣裏有疑問的語氣,心想你怎麽不去找你那些哥們朋友,偏偏挑我這裏,或者要不是打發了女人回家才發現沒帶鑰匙,今晚就是你倆找地方共度良宵了吧。

我累極了,抬頭看表已經快兩點了,天也快亮了,我也沒時間和他計較,讓他進門。他身上女人的劣質化妝品刺鼻香氣和男性荷爾蒙的氣味混雜著,仿佛是這種味道讓我生氣。我悶聲把枕頭和毯子扔到沙發上,自己去浴室洗澡卸妝。賭氣不跟他說話,關上臥室門躺下了。

躺下來反而沒有了剛才的疲憊,整個人清醒極了。我甚至能夠分辨他洗澡的聲音,在廚房燒水,輕聲的哼著歌。他似乎光著腳在客廳裏來回走動,中途接了一個電話,我猜想該是剛才樓下那個女人到家追來的電話。他把自己關在廚房裏接電話,大概五六分鍾走出來,又有打火機點煙的聲音。

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客廳裏再也沒有一點聲音,我起床把臥室原本被我鎖上的門鎖小心翼翼的打開,然後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了。突如其來的冒險刺激和欲望讓我渾身發熱,心髒狂跳不已。

但黑暗裏真的是沒有一點聲音了,我漸漸就睡了過去。

次日早晨醒來,推開臥室門,客廳的窗簾被拉開,陽光把屋子照的一覽無餘,沙發上的毯子被疊整齊放在一邊。桌上有豆漿,培根煎蛋和酸黃瓜,豆漿還是熱的,應該是廚房那台我很久不用的豆漿機的產物。

沒有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