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識麵目

牽來的是兩匹黑馬,上好品種,脾氣倒是不小。

風蕭蕭柔柔的笑了,隻見他牽住了其中一匹馬的韁繩,說道:“二位若不嫌棄,不如同乘罷。”

天一猶疑著望了他幾眼,實在難以理解他為什麽大費周章這麽做。

試問哪個正常人能幹出風蕭蕭這種事情?

沒有吧。

這麽明顯的事情,他都做出來,天一不禁想:他到底是笨呢還是裝傻呢?

“如此也罷。”白沉簫因自己與天一算是熟識,便說道,“我與天一騎一匹馬,風公子便與你的仆人共騎一匹馬,如此可否?”

不料風蕭蕭搖了搖頭,說道:“馬兒性子烈,認主,怕是不行。不如我與這位天一姑娘騎一匹馬,白公子便與雲星共騎一匹馬?”

白沉簫似乎是忽然理解了些什麽,他隻當是這風蕭蕭醉翁之意不在酒,對天一有意,便想出了這招。

天一聽了他這話,不由抬起眼來望著風蕭蕭,目光中幾多的質疑與猜測。

然而並沒有別的法子,天一也不曾在意男女多授受不親,便答應了下來,幾人便上了路。

騎上馬,天一在前,風蕭蕭在後。

接近這風蕭蕭時,隻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清香,那味道出奇的好聞,像是夾雜著沉香和清新的草木的味道。

畢竟靠的太近,他的胸膛熱熱的,每當說話時,便可以感覺到他從胸腔發出的振鳴。

天一雖說驚訝於他的貌美,然而卻並不是十分喜歡親近這風蕭蕭。他很危險,直覺告訴她應該離他遠一點。

距離豐城城內還有一段距離,風蕭蕭故意貼近了天一,聲音輕柔,問道:“天一,你今年該是多大了?”

天一心想自己與他並不熟絡,也看他不順眼,便懶洋洋的說道:“不熟,告訴你做什麽?”

風蕭蕭並未變了臉色,他隻是繼續的笑,似乎笑都是笑不完的:“那我可便猜一猜了,可也有二十了吧。”

天一覺得他話裏有話,莫不是譏諷自己是個老姑娘,年滿二十還不許配人家?

“二十二。”天一也不用他這般猜來猜去,便告訴了他,老習慣沒改過來,順口便問了一句,“你又是多大了?”

風蕭蕭很高興她能問起這個問題,滿麵春風的說道:“在下今年二十四,尚未娶妻。”

他是那般自在瀟灑的笑,爽朗而灑脫,不拘束也不扭捏。

風蕭蕭這一笑,一掃之前的柔美,天一不禁轉頭仰麵看向了他——似乎僅僅那麽一瞬,她從他的眼裏看出了浪蕩不羈。

那是一種甚至不屑天下的神情,傲然於天下,像是裹了狐皮在雪地上行走的人,不懼嚴寒,無所顧忌。

然而也僅僅那麽一瞬,快的讓天一來不及反映,一閃而過。

天一不敢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

她回過神來,不禁垂下了腦袋。

然而這下她敢確定,這風蕭蕭絕對不是什麽蠢貨,他來的比想象中更加聰明。

……

很快到了豐城的城裏。

這時望天,已是日上三竿,中午已到。

四個人尋了家酒樓,點了幾個小菜,算是解決了午飯。

酒足飯飽之後,風蕭蕭、付雲星二人與天一白沉簫約定傍晚在酒樓會麵,他們二人需去置辦貨物,以帶到商胤去販賣。

風蕭蕭出了酒樓,拐過一個路口,忽然遇見了一位粉衣女子,長的明媚動人,一雙杏眼中似是深潭,盛滿了清水。她的眉是一字眉,清清淡淡的,帶著幽幽的意味。她見到了風蕭蕭,嘲弄般的笑了:“你處心積慮想做些什麽呢?”

風蕭蕭斂了笑意,拿了冷眼瞧她,未過片刻,說道:“你倒是閑得很。”

“若不是你,我哪裏會到這裏來?”她注意到風蕭蕭身旁的付雲星,這便哼了一哼,“怎麽,換了個主人,你倒是跟著威風了?”

付雲星急忙辯解道:“小姐,卑職並無此意。”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和我完婚?”她不含糊,直接向著風蕭蕭問道,“莫要讓陛下和娘娘再三催促。”

“我還尚未見過如你這般不知羞恥的女子。”風蕭蕭抬腿打算走人,口中還留下了一句,“你莫猖狂,你以為我會娶你麽?”

少女攔住了他,目中幾多的猖狂與諷刺:“娶了我可就是娶了整個天下!”她可不相信這風蕭蕭對這個毫不在乎,天下有多少人對權力視之若命?

風蕭蕭淡淡的掃過少女的眉目,隨後說道:“天下算什麽?隻要不娶你,搭上我的王位也罷。你回去吧,換個人嫁了不就成了?除了我,哪個皇子不可以?”

“你是誠心氣我是不是?”少女一跺腳,忽然記起了來時跟蹤他發現的女子,狐疑的問道,“你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與你何幹?”

風蕭蕭不想與她多囉嗦,跨步就走了。

少女站在原地,停頓了好久,總覺得她曾經見過那女子,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眼熟?

她不敢打草驚蛇,決定還是跟著風蕭蕭。

……

風蕭蕭四處逛了逛,進了一家珠寶店,便打算在此買些珠寶好回去充數裝相。

這家店的玉鐲珠釵有很多,他眼睛看過去,一溜煙的東西中,也不乏次品。

這麽慢慢挑著,忽然看見了一支珠釵。

用的大概是上等玉料,溫潤的觸感,上頭未再嵌些旁的東西,淡淡的用銀鑲了邊,樣式簡單,卻煞是好看。

風蕭蕭另外又挑了些首飾,連帶著這玉釵,一並買了下來。

既然是商人,就該有些商人的樣子。

他索性去雇了人馬,在豐城買了幾十匹布,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酒樓。

趕巧是傍晚,太陽悠悠的便下山了。

酒樓裏,天一一手支著腦袋,眼睛半閉著,稍稍的有了些倦意。

白沉簫在、坐在天一的身邊,一手握著劍,倒是不顯分毫的困意。他見風蕭蕭進了酒樓,推了推天一,說道:“天一,我們該趕路了。”

天一懵懂的點了點頭,她起了身,晃了晃腦袋使自己清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