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歪打正著

64歪打正著

閉上眼睛的高玉蓮似不願回想當時那幕,胸腔的急劇起伏卻表明了她內心波濤洶湧之烈,似乎喘出生命之中的最後一口氣,她掙開眼驀然大喊一聲:都是他逼的,他逼我與他同歸於盡!

喬俏連忙起身到她身前頻頻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您別激動,現在若不想說咱們換個時間再說。

連連搖著頭,高玉蓮道,現在不說,我是再也不願回想那一幕了。你坐下,坐下,聽我跟你說。前幾天平安夜,天還沒黑下來,他就說去個老同學那兒問問工作的事。我知道他撒謊來著,一定是約了女孩子過平安夜。他當我不懂,可他忘了,前幾年他也曾興致勃勃地帶我去江灘領略過西方這個洋節日。

但對於他這個正當理由,我是無法強行將他留在家中的,否則他會好幾天不理我,甚至執意而去。我就坐在打開的門口等啊等,直到過了午夜,才把他等回來。他輕輕巧巧一句“多日沒走動了,同學留他多聊了會兒”打發了我,也沒問我一聲冷不冷,吃了沒有,自己倒水燙了個腳就上床睡了。而我整晚都沒睡著,翻來覆去地想,該到我倆關係終結的時候了。可一到早上,他覺得心虛似的,去買了早點回來,替我端到床頭,還要喂我吃。我的心一下又軟了,是真舍不下他呀!

剛過了幾天安寧的日子,元旦到了,也就是昨天。吃過早飯,他說家裏悶得慌,找幾個同學一起聚聚。其實這麽多年在一塊兒,他是否撒謊,我一眼便可看穿,本質上他是個善良的人。出門沒走多遠,他打了輛車,我在後麵趕緊也攔了輛,一直跟到中山公園門口。他原地等了會兒,就見一個女孩子過來挽了他的胳膊進了公園。昨天公園的遊人特多,我四處找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找到他倆,而我已經冷得渾身直哆嗦了,主要是心冷。

回到他那屋裏,我的心一點點向冰窖裏沉去。別人家裏歡天喜地團圓著,這屋裏就我一人守著冷寂,我就哭啊哭啊,想到他這會兒正和別的女人在餐廳裏熱乎乎地吃著聊著,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願再過下去了。三點多鍾那會兒,我上街去買了些他喜歡吃的菜,還買了瓶平時舍不得喝的紅酒。天色漸暗,飯菜做好了,我打電話給他,說今天過節,一定要回家吃飯,他勉強答應了。

把一整瓶安眠藥碾碎,旋開紅酒的木塞子,將藥末全倒了進去。然後我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快八點鍾了,他才回來,臉色通紅,顯然他在外麵已喝過酒。

我冷著臉問他,說好了回家吃飯的,為什麽要騙我。

他卻腆著臉說,我也沒說不陪你呀。來,我還能喝,你陪我。

如果,如果昨晚他不那麽對我,或許我真狠不下這個心的。一瓶酒一人一杯被喝了個精光,我扶著他躺進床裏。沒多久,他就開始發作,渾身抽搐、**,可我除了感到惡心之外,並沒有他那樣的反應。我明白,可能由於我長期服用這一類藥物,身體內已經產生抗藥性了。看著他慢慢地不動了,我挨著他抱著他躺了一會兒,找來水果刀切斷了手腕脈搏。之後,暈暈沉沉中,我想得有個人給我和世才料理後事,要不關屋裏臭了都沒人知道,這兒的鄰居見了我就像見了鬼般。這樣……這樣我就打了你的電話。沒想到啊,這個電話讓我又活了過來,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喬俏想說一句“您命不該絕”卻開不了口。高玉蓮搖了搖頭說,你什麽也不用說了,我也什麽都不想聽了。你走吧,走吧,我累了,心也跟著世才一塊兒死了!

喬俏點著頭替她把身體放下了,扶她躺下去,幫她把被子掖好,在她耳畔極輕柔地說,高老師,事情已然發生了,您也別想太多,好好配合司法機關,我呢替您請個好律師……

高玉蓮連連擺著頭說,就別費那個神了,還是讓我死去了的好。你走吧,走吧!

眼裏含著淚,喬俏從病房裏退了出來,隨即徑直打車去了翔騰大廈。過個節,街上人太多,連個公交都擠不上。走進心理轉角,房中央的沙發上,藍歆陰沉著臉坐在那兒,少見。而那個曾見過兩麵會扭S腰的風情女子正在跟她解釋著什麽。

一瞧見喬俏,藍歆勉強笑了個,正欲起身,喬俏搖了下頭伸手找她要車鑰匙。藍歆翻出鑰匙遞給她,問高老師怎麽樣了。之前她給她去了個電話,她說了在醫院的事。

喬俏籲了口氣對她說,你先忙著吧,有空我打電話給你。手上有點事,走了。

藍歆送她到門口,拍了下她的肩,什麽也沒說。

在樓下找著自己的車,喬俏開著它去海舸那兒,見見他,壓抑的心情可能會好點兒,他那兒都快成她的避風港了。快到店跟前了,有輛車停在她往常停車的位置,有些像曾見過幾回的那個叫緒岡的車。這讓她突然想起剛才在藍歆那兒見著的扭S腰的女人。她會是緒岡的妻子嗎?

喬俏把車開了過去,側目向店裏瞄去,不僅緒岡在,那個叫文文的女人也在,和海舸聊得正歡。她本就鬱悶的心一沉,一為驗證,二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在腦子裏一閃,她發了個短信給藍歆。

而這邊的藍歆正跟一早來道歉的姚鈺“上著課”,對她堅決予以否認的雙性戀傾向,做著生理與心理的雙向深度解說,可無論怎麽跟她講,她就隻怪是讓荷爾蒙給鬧的。喬俏的短信一來,她看了先是一愣,什麽叫那個扭S腰的女人速去“馨書屋”書店。緩過味來,S腰女人應該指的就是身邊的姚鈺,而“馨書屋”的老板她見過一麵,和姚鈺的老公是朋友。那一定是喬俏去了海舸那兒,碰見了姚鈺的老公。

見藍歆看過短信在回味著什麽,臉上竟還帶了笑,對啥都感興趣的姚鈺便問了句,看什麽呢,高興得你?

藍歆卻說,知道馨書屋嗎?

姚鈺一愣。藍歆推了她一掌說快去呀。回過神來的姚鈺一下蹦了起來,且驚且喜地往外便跑,到門口了才記起回首對藍歆謝了個。

發過短信的喬俏將車開離海舸書店百多公尺的一個街角停下,反手從後座上拎出零食袋,邊往嘴裏塞著零食邊準備著好好看場西洋景,腦子裏還邊琢磨著,文文怎麽會和姚鈺的老公一塊兒跑海舸這兒來了的。

這幾天,文文穩穩地等著海舸來她這兒拿錢交新選店麵的租金。在她看來,憑倆人的交情,和海舸目前的交際圈,他也隻能向自己籌得這筆錢。可交錢的日子過了,海舸連個電話都沒有,她便感到奇怪了,難道他還能從別處湊齊這筆錢。

上午,從舞廳裏一下場,她就準備上海舸這兒問個究竟。在街麵上等了近半個小時,硬沒攔著一輛出租車。正煩著時,恰好緒岡的車開過來了,他也正準備去找海舸喝一個,倆人就這麽湊一塊兒了。

一進書店,還沒坐穩,文文便拿起海舸的手機,打開後蓋瞧了眼。緒岡奇了怪了問她什麽意思。文文翻他一眼以隨便瞧瞧搪塞過去,接著向海舸發難,問他租金交了沒。

海舸邊張羅著叫外賣,邊隨口答,交了呀!

文文哼了聲問,你哪來的錢?

這一進門,接連兩件事把緒岡弄糊塗了,便問怎麽回事。

海舸簡單一說。緒岡也置疑道,文文問得不錯,你哪弄來的這麽些錢?

啼笑皆非的海舸說,好象這世上除了你倆,我還沒處找錢了。

文文眼珠子轉了兩圈,有些不自信地問,難道是那個記者?

海舸笑了個反問,我跟她有那麽深的交情嗎?

這時,外賣送了來,三個人吃上喝上了,海舸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是不告訴倆人他的錢是從哪弄來的。

倆人正設法套出他的話,門口突然響起怯生生的一聲喊:岡岡—!

緒岡身體一顫,扭過身子,正與妻子淚汪汪的那雙眼對上了,由不得他心一疼,霍然起身。文文在他耳邊悄問了聲“你倆還鬧著”,忙跑到姚鈺跟前攬了她往緒岡身邊擁去。緒岡已經準備給她個熊抱的,突然想起若就這麽放過她,誰知她長不長記性。文文何等精明,一下瞧在了眼裏,便把姚鈺往他懷裏一送,給了他句,還裝什麽裝。

緒岡身子一挺,還準備繼續裝下去。姚鈺被他弄了個沒趣,索性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店裏的幾個學生紛紛探頭往這邊瞧著,緒岡這才攏了把她的肩,低聲斥道,跑這兒哭啥哭,老海還做不做生意了?

善長見風使舵的文文連忙推著倆人往店外走去,嘴裏說,好了好了,回家去哭個夠,也不嫌丟人。正好我去趕下一場,一道過去。

三人上了車,半道上,文文讓緒岡把她放舞廳門口下去了。

這兩口子一回到家,姚鈺便像個小媳婦似地先問緒岡吃好了沒,然後問他是喝茶還是喝咖啡。緒岡靠在沙發上擺足了架子瞧著妻子的腰扭過來扭過去,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自己。室內的溫度上來了,姚鈺脫去了外套,削了個蘋果遞給丈夫讓他解解酒。一直瞧著她的緒岡,眼裏漸漸瞧出火來,接過蘋果往果盤裏一扔,一把將妻子摟入懷裏,臉就埋她豐滿的**間摩挲起來。

姚鈺邊喘著邊矯情道,你不是嫌我老要你嗎?

傻瓜,小別勝新婚,懂不?緒岡的一雙手等不及地探進她衣內。

身體扭扭著的姚鈺尖叫一聲,哎喲,好冷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