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老三”
34“老三”
有調查顯示,女人若有了自己的事業,忽視家庭經營的約占百分比為六十六;漠視百分比為五十四;放棄家庭的百分比為三十二。
從根源上來分析,一是智慧,二是精力,三是壓力,這三點,女人難望男人項背。這並非歧視,而是由基因決定的。所以,欲駕馭好事業方舟,女人的付出遠超男人。另一方麵,女人若要想經營好事業,必然要以犧牲家庭的某一部份甚至全部作為代價,鮮有顧及至麵麵俱到的,除非她是超人。
金萱兒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起初階段,她若遇上了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尚可以倒在何韋的懷裏撒撒嬌,難題便迎刃而解了。隨著公司的不斷擴展,問題愈來愈多愈來愈大,而潛心學問的何韋漸漸落伍了,幫不上她的忙了,一切都得她自己親曆親為,漸感力不從心,隻得付出加倍的努力。
她一門心思地投入到事業中。每天早出晚歸,家,於她已形成旅館般。兒子被她送進了貴族學校,丈夫在她眼裏已漸成陌路人,尋常的交流已成為奢侈,更遑論夫妻生活。
何韋三十六歲本命年生日那天早晨,她替他束上紅腰帶,給他畫了個餅,一定早早地回家給他慶生。可直到晚上八點,當兒子打她的電話,她還在一個重要應酬的飯局上。
一聲“哎呀,我忘了”,何韋黯然地送兒子回了學校,獨自一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金萱兒九點鍾趕回了家,看著倒在沙發上吐得一地的丈夫,愧疚得潸然落淚。她攙扶著丈夫去浴室洗澡,半途,荷爾蒙驀然爆發的何韋把她摁在地板上強行與她發生了關係。她略有掙紮,何韋怒吼道,難不成你要我當太監呀。還記得多久我沒碰你了。
她記不起來,真的記不起來了。她抱著丈夫痛哭失聲,答應他,一定盡量抽時間好好陪陪他。可是,一旦工作起來,她把自己的承諾全扔在腦後了。
發現何韋的異常,是有次她很晚回到家,打開門,何韋既不在書房裏也不在臥室裏。這是第一次。早上醒來時,何韋躺在她身邊,她也沒問他什麽,起床去了公司。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某某次後,她等他到淩晨兩點,他回來了,臉上煥發出荷爾蒙釋放後的奕奕神采,眼裏掩藏著不盡的春色,像極了以前倆人做.愛後的情形。
她盡量心平氣和地問,去哪了這麽晚?
何韋哈哈一笑說,終於想起有我這麽個隱形人了。你有你的樂子,我有我的樂子,一定得匯報給你聽嗎?
她略微爆發地喊了聲,我哪來的什麽樂子?
何韋說,事業不就是你的樂子嗎?有事業你還要丈夫還要兒子幹嘛,你跟你的事業是最佳的伴侶,在乎我這麽晚去哪了有意思嗎?
她耐著性子說,這點是我不好,我會循序漸進地把重心轉移到家庭上來。但你切記不可過了,我怎麽說都是為了這個家。如果你背著我在外麵玩小姐,養小三,盡可正大名份地告知我,不必偷偷摸摸。
何韋冷冷一笑說,你的口氣是愈來愈像女強人了,好象即使我怎麽做了,你也並不在乎,是嗎?
金萱兒不由一怔,自己怎麽會這麽對他說話,像極了自己在公司裏對在背後玩小把戲的下屬的口吻。目送丈夫拂袖而去,她搞不清楚自己這是怎麽了,一方麵既在乎著丈夫,另方麵卻又表現出無所謂。難道是自己對家庭對婚姻真的不上心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反思,金萱兒忍痛作出抉擇,開始放權給幾位副總,為自己的逐步回歸家庭做好鋪墊。然而,她卻駭異地發現,何韋就如當初的自己,心已不在這個家了。雖然他再極少晚歸,卻將自己關進書房裏,倒把她當作隱形人了。擔心他迷上網戀,她曾幾次借送茶水點心進入書房,確證他是在做學問。她不由惶惑,難道自己的直覺出現了誤差?
家裏請了鍾點工,有次上午十點多鍾她回家正巧撞見了,卻見那人正準備離開。她問她,你不打算做飯就走?鍾點工告訴她,好長一段時間,先生就沒要求她弄午餐了。
已成為某大學副教授的何韋是無須坐班的,他中午怎不會在家吃飯?金萱兒方才意識到問題大了。她當即打電話給他,他語氣輕巧地說,你覺得一個人在家吃飯有意思嗎?
她也曾做出過她以前認為不齒的事,去電信營業廳打印出何韋的通訊記錄,卻並無什麽異常。
家已不成其為家,夫妻形同路人,她努力改正爭取,卻絲毫不見成效。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樣做,才能重拾往日的幸福甜蜜。
最終迷底揭開,是上個禮拜的一個傍晚她回家,鑰匙被她早上出門時扔家裏了。她打電話給何韋,關機。她找到物業,請他們幫忙找個開鎖匠。辦事的人說我不認識你,這事不好辦,問她家裏有些什麽人。她報出何韋的名字,身高長相也對上了。辦事的眼裏立刻顯出迷惑之色,竟說出句“我記得他的愛人長得不像你這樣啊”的話來。
人家認識何韋,卻認為他的妻子應該是另外的人,事情的嚴重程度昭然若揭。金萱兒不願再做那個傻瓜了,對於兩麵人的丈夫,是到揭他的底的時候了。
她立刻找了家調查公司,僅僅三天,何韋背後的女人浮出水麵。在預備觀賞抓何韋現行照片之前,金萱兒想象過那個女人一定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最大可能是他的學生,他有足夠的魅力俘獲這些往往視崇拜為愛情的莘莘學子。
當她一張張翻看那些照片,均為同一個看上去既不漂亮也不具備多少氣質年齡至少四十開外的女人,她甚至從一張近景照片上看清了這女人鬢角旁的一縷白發。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第一時間她認為一定是調查公司搞錯了。她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人明顯帶有悲憫的語氣告訴她,真真切切如假包換的本人,他可以負責把她領到那女人麵前,價錢另算。
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後,換了個角度看這女人:不上相。這是很普遍的事情,但年齡放在那兒是騙不了她的眼睛的。
可悲呀可悲,何韋的品味竟低下到如此拙劣的地步!
當晚,她把這些照片擺在了遲歸的何韋麵前。何韋很爽快地予以承認,這女人就是他的相好,他的知音,他的精神支拄。
金萱兒劈手給了他一耳光,不勝悲憤地斥道,你一個堂堂學府的高知,一個曾經統領數千員工的大老板,品味竟低下到有奶便是娘的地步?你要找找個漂亮的,找個比我年輕的,我也還真認了,甚至去找個小姐來體現你的審美標準也好啊!人家要找找小三,你可好,竟找個老三來替代我,來惡心我!何韋呀何韋,你何不一頭撞死算了!
何韋竟然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那多不值。我的這條命啊被另外一個女人惦記得很呐!盡管她沒有你漂亮,沒有你多金,甚至還比你大上兩歲,可在我眼裏,從此她就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
金萱兒一夜無眠。翌日早上,也就是昨天,她從暈沉沉狀態中醒過來,何韋已出門去了。心中萬般不甘的她決定去會會丈夫的情人,一個年邁色衰的女人是憑什麽俘獲了丈夫的心的。調查公司的資料顯示這個女人就住在這幢樓三單元702號。她從電梯裏出來,走到樓外,準備去找三單元。身體驀然一僵,自己不就住在三單元,702不就在自己樓上麽?是氣糊塗了,還是從沒打心裏過過。
好個何韋,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出這等勾當來,視遠嫖近賭規則如無物,狂妄已極。
她重返電梯,在第七層停下,看著眼前的702門牌號,料想何韋很有可能給那女人報信就在裏麵,她沒動門鈴,直接抬腳踹門。
等了有會兒,就在她認為那女人心虛不敢開門時,門忽然無聲地開了,一張未經修飾的她已然熟悉的平凡臉龐沉靜地麵對了她。倆倆相視有頃,身材瘦削的女人打開了門,並毫不戒備地閃開身,對她說了聲,老何在飯廳裏。
金萱兒對她視若未見般走了進去。飯廳內,何韋旁若無人地正喝著一碗粥,桌上就一盤小窩頭,看他吃的那個香甜勁,不亞於海鮮大餐。
女人從她身側擦過,走到何韋身旁雙手交叉在腹部靜靜肅立著。何韋剛喝完碗裏的粥,她柔柔地問了聲還要嗎。何韋放好碗筷起身與她並立,亦溫柔地回應她,夠了,有客招待。女人遞了張紙巾給他,他擦了擦嘴,此時才麵朝了金萱兒說了句,我知道你就會來。
金萱兒冷笑著說,所以你英雄護美來了。可以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勾搭上的嗎?我實在好奇得很。
何韋走到她身邊望進她的眼睛裏,很平靜地說,你若要說是勾搭,那便是勾搭,隻不過是一樁太美好的勾搭。很簡單,有次喝醉了酒,到家門口了,找不著鑰匙,就躺地上睡著了。醒來,在她家的床上。我當時就想,就憑她弱小的身軀是怎麽把我從三樓弄到七樓的。至於是如何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我可以請你先看一些照片。自拍的。
他向臥房裏走去,經過女人身旁時,不忘安撫地拍拍她緊攥在一起的手。
打開電腦,點擊文件,何韋閃開身對金萱兒做了個請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