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紅顏藍顏一言難盡
27紅顏藍顏一言難盡
今夜江灘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多出許多,走了老遠才找到個座,妮妮坐下去時顯得略顯遲鈍,見了喬俏疑惑的目光,她撲哧一笑坐好了,突然問,你沒看出來?
喬俏恍然大悟,忙問,你有了?
妮妮幸福地點了下頭,湊到她耳邊說,告訴你個小秘密。之前因為心裏總惦記著費楊,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個孩子。上次見過你後,好好地想了想,既然人家懶得搭理我,我又何必作繭自縛,於是決定給我的柯靖造個小人兒出來,都快五個月了。
喬俏狠狠地戳了她的腦門子一指頭,你的心還蠻深的呢。難怪婚外情滿天飛,你這麽看去純純的人都存了這樣的心思,太可怕了!
妮妮咯咯笑道,我不是已經轉過這個彎來了嗎,快別糗我了。可是,即便我放下了,人家又不幹了呀!
喬俏詫異道,怎麽?費楊心理不平衡,倒追起你來了?
妮妮白了她一眼說,你想哪去了!我倒是放下了,可瞧著費楊那憂傷頹廢的樣兒,我心裏難受哇。有一天,我跟柯靖閑聊著,話題轉到費楊身上。柯靖說,他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整天恍恍惚惚的,總有天會出事兒。要不給他另找個女人?
我一琢磨,對呀,當初,費楊不就是用的這招,我才有今天哪。我就問柯靖,公司裏有沒有合適的。柯靖挨著數了個遍,說還真沒有。你一女的,這方麵的資源得天獨厚,下點力給他牽一個。
那些天,我就像著了魔似地扳著指頭數過來數過去,最後還真讓我篩出一個來。那女的是我大學裏的學姐,模樣長得那個周正,挺稀有的,就住在咱小區裏。平時我忙,跟她很少見麵,隻是聽說她年前跟老公鬧離,年後就離了。我馬上翻出她的電話給撥了過去。閑聊幾句,扯入正題,我問她有相好的沒。她笑著說,沒呢,妹妹你想替我拎一個?能配上俺的不多喲,你要想清楚了再正點這個鴛鴦譜哦。
有戲!我找到費楊,把這事跟他說了。可他怎麽也不幹,說急了,他還來上一句,我費楊是得別人牽線才找得著女人的主嗎?我急了,也不經腦子過過地說,你要不趕快娶一個,我會想你想瘋的!算你救我出苦海了,當初你不也是對我用的這招嗎?求你了活菩薩!
費楊傻了。擁抱了我一把,說了聲“對不起”,鬆了我對我伸出手說,把這人的電話給我,我自己約她。
幾天後,他給我發了個短信,倆字:還行。
這以後,我和他的聯絡斷斷續續的,我明白,他重新戀愛了。心裏雖有些酸酸的,但同時為他也為我鬆了一大口氣。今年五•一,他婚了。一個月後,我懷上了柯靖的孩子。
喬俏誇張地拍了下手說,不錯嘛,皆大歡喜,那還能有啥事兒嗎?
妮妮說,是該著沒啥事了呀!這以後,咱兩家比過去走得更勤了。我呢放下了那一段,和費楊慢慢也變成無話不說的知己,平時上個QQ,互發個短信,想電話裏聊聊就聊聊,想見麵聊就約個地兒聊聊……
停!喬俏打斷了她問,約啥地兒聊呢?
你太敏感了!妮妮笑了說,酒吧,咖啡廳,再想清靜點兒,也來這兒逛逛。
這兒?喬俏隨手指了下,就這江灘?
唉!妮妮歎了口氣說,事兒就出在這江灘。前些天一個晚上,為著柯靖參加同學聚會不願帶我去,我氣不順約了費楊來這兒透透氣兒,天馬行空地亂聊了一陣就回了家。第二天一早,我那個學姐,費楊的夫人突然去了我店裏,問我昨晚是不是和費楊在一起。我心中沒鬼,就說,是啊,去江灘了,聊了會兒。學姐冷笑道,怎麽聊?親親熱熱背靠背地聊?挽著他的胳膊聊?還是靠在他懷裏聊?我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忙向她解釋,我和費楊就像兄妹一樣……
學姐把一遝紙摔到我麵前,質問道,天下有這樣惡心的兄妹嗎?
我一看,紙上是我和費楊的聊天記錄。喬記者,你應該知道的,網上難免會開些親密的玩笑,當不得真的。可無論我怎麽解釋,學姐就是聽不進去,但看她那樣,也不相信我和費楊之間真有啥事。最後走時她警告我,以後必須適度與費楊保持距離,否則這兩個家全完玩。
瞧她一臉的驚悸狀,喬俏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說,曉得害怕了?知道錯在哪兒了嗎?
妮妮卻猛搖著頭說,我不覺得我有啥錯。我和費楊做不成夫妻,難不成朋友也做不得?這麽些年,不管我當初是怎麽想的,可時間已經把我和他聯成知己了。知己——你理解嗎?
喬俏拿過她手裏的水,揭開蓋再遞回她手上。妮妮喝了兩口水後,情緒平定了些,喬俏才指著周圍和防浪林內的一對對情侶問她,你看他們是什麽關係?
妮妮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了,嘟了嘴說,也不見得都是情人吧!
喬俏又指點了幾對說,那這些挽著手攬著腰的呢?除非你是火眼金睛,能看得出像你和費楊一對的。你千萬別拿“世俗眼光”扣我個帽子,這就是簡簡單單的大眾視野。你牽了男人的手,挽了男人的胳膊,攬了男人的腰,別人就拿你和這個男人是情侶看,這怨不得任何人的,是你做出來給人看的。你跟我說說這一對對一雙雙的都是些什麽關係?
妮妮不服氣地嘟囔道,我才懶得理。
喬俏盯著她說,潛意識呢?社會是一個公眾的社會,一個人在公眾麵前的所作所為,必須得符合和接受公眾的評判。自古男女有別就是指的這個。你的學姐尚算是個理智的人,你和費楊晚上跑這兒手挽手背靠背,她隻要鬧上了,你對周圍的人說去,你拿和他是知己辯說,誰信?
妮妮沉默了,臉色漸趨沉重,然後顯露出種無言的痛苦,呐呐道,難道從此我有什麽心裏話都不能對費楊說了麽?
喬俏稍用力拍了下她擱在膝蓋上的手,笑著說,傻妮子,你隻要記著距離這倆字,跟他有啥不可說的,但切記再不可在QQ上哥呀妹呀親呀愛的,別再讓你學姐拿著給你來個秋後算賬。
妮妮重重地歎了聲,唉,好難!
目送妮妮上了樓,喬俏開動了車,穿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心裏無端湧上了絲絲煩躁。前麵就要到小區大門了,門口的柵欄已經為她打開,車頭已經進去了,她突然猛一下刹了車,緊跟著扳了個倒檔,車輪擦著地麵劃出一聲怪嘯高速馳去,再等車子停下來時,側頭看去,海舸坐在他那個位置上,安靜地看著本書。
距那次宵夜,有多久沒來了?以往三兩天來上一趟,是純看書的麽?還是像現在一樣,看一眼這個安靜得像處子般的男人!他多久會往外瞧上一眼,看見自己的這輛車,看見自己來了。喬俏至少在車裏呆了十分鍾,他也沒抬個頭。這個點店裏沒什麽人,指望他會抬起頭,除非關門那會兒。
想了想,喬俏不甘心白來一趟,她決定進去,看他搭不搭理自己。她推開車門下了車,遙控器一摁一響,海舸仍沒抬頭。她踩著比以前響了許多的腳點子直看著他走進書店,他的眼睫眨了下,夠可以的,那個腦袋硬是不抬起。好嘛,看等下把書遞到你眼前,有本事你還這樣。
喬俏轉到新書那排櫃子前。有多半月沒來了,添了好些新書。正挑著,一陣香風隱約襲來。她極少用香水,但一聞即知,絕非般般的大路貨。香風貼近了她,由不得她瞥去一眼,一個嬌小玲瓏的年輕女子微仰著她那精致的臉蛋,一雙晶亮的大眼在書架上緩緩巡睃著靠了過來。喬俏稍讓了讓,女子朝她笑了個擦過她,伸出纖纖玉手,從書架上取下本書翻看著。
喬俏選了本複旦大學曹堯教授編撰的《二十一世紀職場心理概論》和一本新新類作家的書,正欲向海舸那邊走去時,眼睛往他那一輪,霎時,瞳仁無限量放大了。
恰巧地,剛才從她身邊走過的嬌小女子正把她那雙玉手往海舸的雙膝上擱去,形成了一種極為親密的臉對臉的姿態,淺笑吟吟地對他說,一天到晚都看不夠啊,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海舸“很溫柔”地對她微微一笑說,他沒有陪你來呀,在家?
嬌小女子搖了下頭說,過幾天他就走。快九點了,還不關門?
海舸說,關門也是看書。我一般十二點。
嬌小女子雙手撐了下離開海舸的雙膝,從桌上拿起本書朝他揚了下,說我走了啊,拜。一個轉身再次擦過喬俏的身邊,嫋嫋婷婷地走了。
喬俏愣在當地,傻傻的了,直到海舸起身過來跟她打招呼,嗨,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啊,出差了?
她扭過臉,看見的是他一張分外平靜的臉。她誰呀?她下意識地問。
海舸拿過她手裏的書看了看,說,項成的老婆。就住前麵不遠。
喬俏“哦”了聲,雙眉微蹙,腦子裏迅速閃回上次和海舸一起宵夜,項成似有意刁難他的場麵,“難怪啊”她自言自語了聲。
海舸似沒聽清,問了聲,什麽?
喬俏搖了搖頭,從手袋裏掏出張百元鈔付書款。海舸把書交還到她手中,找了零頭。她往他依舊平靜的臉上看了眼,轉身出了書店,上了街對麵她的車,點火發動車時,腦子裏晃的仍然是剛才那名嬌小女子、海舸的朋友項成的老婆那張精致的臉。
車剛滑出一小段距離,電話響了,她看了眼來顯,竟是藍歆的,這麽晚了她會有啥事?剛摁下接聽鍵,就聽藍歆在那頭喊,小喬,你得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