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夢碎

17夢碎

望著眼前這個還像是個孩子的女大學生,她那孱弱得連小小的一陣風都可以刮得滿地跑的身體,喬俏的心很痛很痛。她也曾經曆過失敗的愛情,所以一眼便可看出這個女孩才做過人流不久,麵色白得泛出青色,要麽極度的營養不良,要麽極度的缺乏睡眠。

林若雪整個講述的過程中,時哭時笑,有些神經質,但頭腦仍然清醒,思維也比預料中敏捷。就像她此刻慘白的臉色透出絲因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而泛起的紅潤。

自從晚會上被郝強俘虜後,在一段不太長的時間裏,我和他由牽手接吻,很快發展到任由他對我身體私密.處的愛撫,當然,暫時還僅限於上半身。很多次與他甜蜜分手後,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是這麽壞的一個女孩。隨著感情的持續升溫,郝強對我身體的眷戀程度愈來愈強烈,屢屢要我獻出我的處女寶,讓愛情之花盛放在愛之頂峰。

我一直都沒有答應他,這是我交男友的底線。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聽奶奶講過,女人的處女花一定要在新婚那夜開放,才顯得珍貴、豔麗。

有一次,我和他在外麵玩得很晚,進不了學校,郝強便在附近的賓館開了房。到了房間門口我堅決不肯進去,在他再三發誓絕不碰我後,我才答應和他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可是,沒多久,他的手便開始不老實起來。我擔心他忍得難受,便順從了他,但仍僅止於上半身。此前,我和他也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但畢竟不是在密閉的房間內,他也不敢造次。喬老師,您也是女人,也該知道這樣的親密行為會帶來的身體反應,我自己也忍得相當辛苦。

喬俏大幅度地搖著頭說,你呀,既要保住自己的純潔,怎可答應與他共處一室,被他得手了吧?

林若雪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說,才不呢,不是這次。當他預備得寸進尺時,我翻身坐了起來,指著近在咫尺的窗口說,你如果用強,我就跳下去。若不信,你可以試試。

一夜相安無事。早晨,我捧著他的臉賞他一個深吻,對他說,你放心,我的身子除你絕不給第二個人。隻是你要多點耐心,我一畢業,哪怕裸婚,我也一定要嫁給你。

喬俏不由問了,既然你如此堅決,怎麽就會讓他得了手的呢?

林若雪臉上的淺笑刹那消失了,悵悵然一個蹙眉揪得喬俏心裏又一痛。林若雪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淡然道,僅僅用強他是不可能得到我的,但同時多個人跟他一起玩陰謀時,誰個女子抵擋得了。

那是春夏交季的一個晚上,郝強的一個平時看去挺不錯的室友突然慌慌張張地找到我,說郝強突然肚子痛得在床上直打滾,說他快要死了,讓我趕緊來叫你。我嚇得一頓猛跑,跑進他的宿舍,他果然躺在床上,用一個枕頭塞在身下反身趴著,嘴裏嗷嗷直嚎。我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問他哪裏疼,要不要立刻去醫院。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小腹上,說那兒痛。我按照他的指點,按揉著他痛的部位。可他的手漸漸地把我的手往下拽去,一下就觸著了他的私.處。我的臉突然像發燒般燙得自己都感覺得到。正當其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帶上了。就在我意識到這是郝強耍的一個伎倆時,我的手已不自覺地停在了他的那兒,身體內壓抑已久的那團火騰的一下燃燒起來。雖然象征性地掙紮了幾番,我的火和他的火已經燒到一塊兒去了。

講到這兒的林若雪表現出略微的激奮和懊悔,但卻緊接著說,事後我雖然罵了他也打了他,但不是真打哦。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跟我一樣的,從此,我竟戀上了他的身體,但凡和他在一塊兒,有時他沒有這方麵的要求,我卻纏上了他。甜蜜的日子仿佛過得特別地快。之後,因麵臨畢業大考,郝強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一個曾經暗戀我的男孩告訴我,郝強跟另一個女孩在一起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郝強花了那麽大的力氣和製造那麽多的浪漫,甚至玩弄陰謀才把我追到手,怎麽說變心就變心了呢?

我找到他,向他求證,要他給我一個解釋。他很輕巧地說沒這回事,一定是誰嫉妒不過而誣陷他。在我半信半疑中,他如往常般非常投入地要了我,令我徹底相信了他,因了他對我的愛仍激情似火,有這樣變心的男人嗎?

喬俏心中深歎口氣,女人哪,在男人麵前有時既傻得可愛亦傻得可悲,一切皆因愛。

大考結束,郝強畢業,我放假,我想留下來陪他找工作,不回老家了。他說他要先去廣州一趟,那兒有朋友替他找了個單位,他想過去看看。無論是去廣州或回到這座城市,他讓我還是回去,在家等他的電話,倆人再聚。分別的那夜,我就不說了,因為那一晚於我既是天堂也是地獄。

林若雪臉上的激奮已然被激憤取代,她從沙發旁站起,絲毫不顧忌報社大廳裏人來人往,神情激動地來回走了好幾趟。喬俏明白,不這樣她恐怕會失去某種理智。

在她重新坐回喬俏的對麵,隻見骨不見肉的一對拳頭握得緊緊的。

幾乎從我登上火車,我就聯係不上他了,直到回到老家半個月後,我驚駭地發現我懷孕了。驚慌失措之下,我隻能猛打他的電話,盡管他的電話停了機。我再三考慮之後,回到了這兒,找了他在這座城市的許多同學,可沒人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和他的新電話。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願相信他會拋棄我,而是擔心他出了什麽意外。新學年開學的同時,我身體的反應愈來愈大,同寢室一個最要好的室友看出了端倪,非逼著我說出了實情。她對我和郝強的事並未妄加置評,卻力勸我先打掉孩子,除非我放棄學業。

經過三天三夜萬般痛苦的思考,在保學業和保孩子的問題上,我艱難地選擇了前者。流掉孩子後,我大病了一場。那位要好的室友此時才向我透了底,郝強留在了廣州,為免我糾纏,他換了手機號,身邊的女友就是先前傳聞中的那位,也是她的關係他才去的廣州。

室友給了我郝強的新手機號,讓我考慮清楚了再決定打還是不打。我沒什麽可考慮的,我隻想要一個說法,我是哪裏不好而遭到他無情的拋棄。

電話一打即通,當我聽到他“喂”的一聲,已淚流滿麵。當我剛說出“郝強,是我”,電話斷了,直到我剛才來到您這兒,再沒有打通過。喬記者,他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是對我有愧還是仍保留對我的感情而不敢麵對我?我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心裏應該是清清楚楚的啊!

喬俏無法回答,但她不能對此保持沉默,前來傾訴的人大多把她當成了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她先問了句,他知道你懷孕了嗎?

林若雪搖了下頭說,應該不知道的。

她再問,你認為,如果他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會回到你身邊嗎?

林若雪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費勁地想了想後才說,我不知道。

喬俏又想了想才問,他現在身邊的女孩仍是你原來知道的那個,那麽,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句,即使他知道你懷過孕並打掉了,現在讓他選擇你和那個女孩,你認為他會選擇誰?

林若雪心裏是明白的,隻是不甘心而已,她十分激動地說,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許沒有什麽意義了,但我仍想當麵向他問清楚,他既然愛我,為什麽輕易說拋棄就拋棄,他先前對我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假的!

喬俏不忍心給她本已破碎的心再撕開一道口子,但也不忍心她這麽繼續折磨自己,隻得稍婉轉地說,他或許曾經愛過你,但卻在得到你的身體後,他的愛很快又轉移到下一個女人身上,所謂的愛情騙子指的就是這類人。

林若雪的眼神一下呆滯了,好久才呐呐道,愛情騙子?他是嗎?我是那麽地愛著他,他卻要騙我?我不相信,我不甘心!喬記者,請您一定幫幫我,他喜歡看你們的報紙,求您把我對他的一片心登出來,讓他看到我的一顆火熱的心,也許,也許,有可能他會回到我身邊的。好嗎,喬記者?

除非喬俏是冷血,她按住林若雪那雙擱在幾上因激動而微顫的手說,好的,我願盡我的能力幫到你。隻是他現在人在外地,看到這張報紙的可能性很小。或者能否采取另外的一種辦法?

林若雪的眼睛霎時透亮,反過來緊握住喬俏的手,感激地說,謝謝您,喬記者,你就是和藍老師不一樣,她隻會打擊我,讓我忘掉他,不像您有一顆善良的心,樂於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喬俏稍怔,藍老師?她是幹什麽的?

林若雪掏出藍歆的名片遞給她的同時掏出部手機對她說,喬記者,您看這種辦法可不可以?我想請您幫忙打一下郝強的電話,如果通了,看能不能把我的意思告訴他,見不見麵沒關係,我隻想要他的一個態度。這樣不登報也可以。

喬俏表現出片刻的猶豫後,雖然明知郝強會是個什麽態度,也十分清楚林若雪因此而會遭受加倍的痛苦,但既然她堅持要一個說法,她是沒法拒絕的,於是對她說,你的電話他怎麽會接?遂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郝強的號,通後,設為免提。

一段歡快的音樂後,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林若雪一時竟激動得差點叫出聲而捂住了自己的嘴。

喂,請問那位?

您好,我是晚報情感欄目的記者,喬俏。

記者?……我明白了,若雪在你身旁是嗎?

或許是聽到他仍叫著自己的昵稱若雪,感覺挺親切,林若雪眼裏蓄著的淚一下奔湧而出,竟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強子,是我,你的若雪。

郝強在那頭沉默片刻後出言道,若雪,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何苦呢?我知道你想要個說法,但又能怎樣?

林若雪囁嚅道,我,我可以死心的呀!隻要你親口對我說。

郝強狠心道,明知答案殘忍卻必欲求,你不是這麽傻的人吧?

喬俏見林若雪唇角掀動著欲言卻止,忍不住道,郝強,即便玩弄感情也不是你這麽個玩弄法的,是不敢說還是羞於啟齒,你得有個態度。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郝強略顯沉重也略帶悔意的聲音,其實,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遊戲,有人賭我拿不下冷美人林若雪。我賭了,贏了,就這樣。若雪,對不起!

電話掛了!

喬俏揪心地看到,林若雪神情怔怔地盯著手機,滿眼的淚悄無聲息地滾滾而落,麵上卻帶了絲笑,那還是先前她對郝強說話時保留著的,就那麽僵在了臉上,看得喬俏的心都碎了,便柔聲對她說,若雪,想哭哭出來吧!

林若雪看她一眼,卻微微搖了搖頭,突然就起了身向大廳外略微踉蹌地走去。喬俏趕緊地跟上幾步,從後麵扶住了她。她的身體直直地僵挺了那麽一小會兒,腿腳一軟,向地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