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異之情在暗處,看不清來道不明
自從易子賦回到莊中,雪兒就覺得很多事情很奇怪,讓她很難以理解。她總覺得,一個人的時候,總像有人在偷偷注視著自己般,讓她的心,憑空多了些擔憂。
卻沒奈何,她隻是感覺如此,這些日子,自己依然安全的很,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她幾乎都要懷疑是否是自己出了問題。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的,她自然也不好跟其他人說起了。
今夜,雪兒一個人在房中擺弄著刺繡,忽然覺得門外似乎有什麽動靜,她有些好奇,打開房門出去。
借著微弱的燈光,感覺不遠處有一個人,瞧那身影,應該是個男的沒錯,她輕輕的喚了聲,“是誰,是誰在那?”
過了一會,那個人影動了下,沉穩的聲音傳來,“是我!雪兒,你還沒休息嗎?”
雪兒聽出來了,是易老爺的聲音,其他人的聲音她都太熟悉了,這會雖然對於易老爺的聲音還生疏,但就因為奇特,反倒是更容易辨認出來了,雪兒想也沒想,上前幾步,“老爺,你怎麽來了?這兒”
雪兒是有些奇怪的,老爺怎麽會來到這呢,她的房間靠近南靖莊的裏頭,平常都很少人來的,之前瀟瀟還嫌這太清淨了些,不好,特別是離她的房間有些遠,她有些不願,雪兒倒是無所謂,反正她喜歡清靜,倒是合了她的意了。
易子賦轉過頭來,和藹的麵容上,閃耀著一種很奇特的光芒,靜靜的看著雪兒,好久都沒有說話。那個樣子,總會讓人想到什麽的?
像,真的是太像了,無論是音容笑貌,還是舉止言談,都隱隱透著她的味道,注意了她這麽些日子,往日的甜蜜和苦楚都通通湧現,讓他的心亂成了一團麻。
雪兒覺得很詭異,這老爺怎麽看著自己出神呢,於是輕輕喚了聲,“老爺!”
易子賦回過神,“雪兒,天色還早,陪我走走?”
雪兒看著易子賦和藹可親的麵容,總覺得親切無比,根本就沒想過要拒絕,笑著說道,“好!”
這笑容,刺痛了易子賦,當年,初次見到晴兒的時候,似乎,她也是這樣的笑容,溫柔的對自己說,“承蒙公子抬愛,小女子就獻醜了!”
易子賦慢慢的向前走去,後頭跟著雪兒,易子賦在心裏暗暗糾結,易子賦,你清醒點,你該恨的,怎麽還能記著她的好,怎麽可以。
這個問題,這些年,他也早就不知道問過自己多少遍了,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溫柔常情,她的一切,絲絲入扣,早就已經深入骨髓了,如何還能拋得掉。他早就已經原諒她了吧,隻是,始終不願意罷了。要不然,自己怎麽會暗中派人調查當年的那件事,尋找晴兒的貼身丫鬟謝秋。想了那麽久,終於絕對正視,其實是在心裏希望另有隱情,他的晴兒還是那個晴兒。見到雪兒,他心底隱藏的那份情感深深的被挖了出來,往日的情景更似流水般,斷不了了。
雪兒的出現,是不是就是冥冥之中讓他更堅定那份信任,一查到底呢?不管是不是,效果卻已經出來了,原本查訪了一陣子無果之後,他就想要放棄了,但是,現在,他又重新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暗中調查。
對於眼前這個和她酷似的女孩子,他易子賦,到底該如何麵對呢?
走了好一會,始終不見易子賦開口說話,雪兒率先開了口,“老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呢?”
易子賦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微笑著看著雪兒,“不走了,就在這吧,我回來了這麽久,雪兒還沒告訴我,關於你的故事吧。”
雪兒有點傻了,老爺怎麽關心起這個了,更何況,難道夫人沒有跟他說嗎?
雪兒隻是稍稍想了下,就湊過去,那種親切感,讓她難以拒絕。她坐在易子賦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其實也沒什麽的,我是想換個環境,試試另一種生活,所以才呆在莊裏。哪天我想回家了,就回去了。”
易子賦看得出來,這個小女孩,眼神中飽含著太多種得情緒,有一點欣喜自豪,卻同樣有些哀傷,不似她這個年紀所該有的情緒。
“是嗎?你父親就不管你了嗎?”易子賦說出這話,才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何嚐不是對自己的孩子都不聞不問的嗎?都是錦希在操勞,他真的是很對不起她的。
雪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樣在外漂泊,總是會傷到父親的心的,“老爺,不是不管,是不能管的,我不是個乖女兒呀。”
雪兒稍稍戲謔的話語,讓易子賦會心一笑,這個小鬼頭,真是聰明,這麽快就轉移了話題。
他歎了一口氣,“你父親真是有福氣,有你這麽一個可愛的人兒能陪在身邊!”
雪兒轉過頭,看著易子賦,“老爺也不錯呀,有瀟瀟還有夫人她們陪著,一樣很幸福呀!”
易子賦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你爹,他就放心你一個待在我的南靖莊嗎?”他對薛世仁有所耳聞,近些年,遊曆大江南北,江湖上,對於他還是頗為敬畏的,他也算是一個既立朝堂,又不離江湖的人了,算得上是一號人物。
“老爺,夫人和莊裏的人都對我這麽好,他老人家又什麽好不放心的,更何況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沒空理我的,我就圖個自在了呀?”
“那你娘親了呢?”雖然薛世仁聲名在外,但是,關於他的家事,似乎確實謎一般,沒人能說的清,故而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了。
雪兒看著天,“我娘親,早就不在了,我都不記得她的樣子。所以,連夢裏都很少出現娘親的影子!”
易子賦忽然生起了一股愛憐之心,如此令人忍不住想要留住的女子,既然也有這般無奈的地方。
易子賦忽然在心頭萌生了一個想法,曾經的激情,在一次湧向新潮,他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鎮靜。他怎麽能有如此想法,他什麽時候也這麽不恥了。
“雪兒,不說這些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老爺我在走走!”易子賦心情有些亂,他需要平靜。
雪兒沒感覺出易子賦的神情有異,痛快的說,“好,老爺也早點休息。”雪兒說完,走了,畢竟還是個孩子,一點都沒有多餘的心思。讓人很憐惜。
易子賦看著雪兒走了,歎了口氣,心裏的那股思想一時竟無法壓下去。他呆了一會,自己拐進了書房,他沒有開燈,走到一個角落。在書架上一碰,牆壁動了,打開了一條縫。
易子賦走了進去,門旋即又關上了,裏頭是一間密室,透過淡淡的燭光,可以大致看得清屋內的擺設。
易子賦呆呆的環顧了下四周,都起灰塵了,也對,自己都好久沒來這裏了,這沒成老鼠窩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還奢求它能一塵不染嗎?
他朝著牆邊走去,盯著那一幅畫,出了神,那畫中的女子,清麗脫俗,美豔動人。
易子賦對著那幅畫叨叨細語,“歐陽情,你到底是想怎麽樣,這一切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十幾年過去了,是你不放過我,還是我不放過你,為什麽她和你這麽像,為什麽她來世間的日子,和你離開的日子那麽的相近,難道真是你心有不甘又回來了嗎?”
易子賦對著那幅畫,說了一串又一串的話,忽然哈哈哈大笑,“歐陽情,我知道,你這是要折磨我,讓我今生都無法擺脫你,都無法安靜得過完餘生,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如果她就是你,我該怎麽做,如果她不是你,我又該怎麽辦?可笑的是,當日的你,既然什麽都不解釋,一句話都不想和我多說,把一切都丟給了我,你好狠心。”
易子賦語無倫次,狀若癲狂,果真是愛到了極致了吧,不然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何苦如此掙紮。
易子賦在密室中掙紮無趣,李錦希卻是在房中等著他,他這幾日明顯有些異樣,李錦希畢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對於這些臉色心緒自然是比他人更了解半分。
她知道,她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是雪兒吧,讓他想起了那個女兒。情有可原吧,當日的自己,不就和他現在異樣,疑神疑鬼了好久,才接受事實,然後才重新回歸生活的正常軌道。
畢竟,歐陽晴在她和易子賦的一生中,都占據著重要的位置,他是愛,是恨,是不甘。她是恨,是妒,是愧疚。
李錦希也不願,既然已經決定要讓一切都一次性解決,理得幹幹淨淨,自然要經得起這期間的種種。
隻是,她始終在問著自己,這樣做,是否是對的,多雪兒又多麽的殘忍,她把雪兒置於了一個怎樣的境地,明明自己如此喜歡她,卻又一次次的利用她。連她自己的都搞不清楚,自己對於雪兒的關係的愛護,是否是出於愧疚,以前的她何嚐想過這些離譜的問題,可是,歲月匆匆,磨滅曾經的傲氣,磨滅了銳氣,也磨滅了等待的耐心以受煎熬的那份甘願,她的心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鐵石心腸了。
如果當時的情景放在了今日,她估計不會那麽做吧。
“夫人,老爺又去了書房了,您還是先歇息吧。”杜鵑的話拉回了李錦希的思緒。
李錦希笑了笑,“不妨事,我再等會,老爺剛回來,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去廚房準備點參湯,端來這,老爺估計也快回來了。”
杜鵑忙出門去傳話去了,這會廚房那估計都要歇息了,得趕緊的,不然恐怕會遲了。
李錦希看向窗外,夜有些深了。他今晚應該會來吧,這陣子,他都會來的,雖然依然沒有夠多的激情,但是,總算是還能和她話話家常,已經很不容易了。其他的事情,就等時間慢慢去撫平吧,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