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地之中起暗伏,萬般擔憂使初露

李錦希估摸著,易子賦也應該回來了,隻是那小兔崽子竟然還沒回來,越來越不把她這個娘親放在眼裏了。

“夫人,少爺忽然失去了聯係,這會,我們的人正在尋找著,但是,估計在莊主回來之前,是回不來了。”李管家匆匆忙忙的從莊外回來,急著向李錦希匯報情況。

“怎麽會,前些天不還好好的,估計又是躲著我呢?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李錦希一股情緒湧上心頭,很不是滋味。

“夫人,少爺是貪玩了些,但畢竟是正當年輕,可以理解的。”李管家向來疼愛易水寒,這會自然幫著那小子說話了。

“我是能理解,可是,他畢竟不是一般家族中的孩子,他有他要肩負的責任。罷了罷了,你下去吧,莊主經年未回,你趕緊讓下人準備好一切,別讓莊主失望了。”李錦希暗暗憂心,他已及弱冠,總該要懂事了。

“是!”李管家退了下去。李錦希歎了口氣,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懂點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水寒吃力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這是什麽東西,這麽毒,自己的金剛腦袋都不能承受。

他看了看四周,很陌生,是哪裏呢?沒印象,隻有那從高處閃下來的那一抹身影還殘留在腦海。

他一動,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頭一擺,看見不遠處坐著一個人,蒙著麵,估計是她救了自己了。

易水寒咳了兩聲,那女子沒有反應,易水寒很客氣的說了句,“多謝女俠相助。”

她扔過一個瓶子過來,易水寒勉強接住,“這是參入了傷藥、蜂蜜、人參等多種食物的藥膏,內服的。估計你還得在躺幾天,我不習慣伺候人,在你能動之前,就用這個解決飲食問題吧。”

她又扔過一個水壺,“渴了就請自便。”

說完也沒等易水寒反應,就朝門口走去,忽的停了下來,背對著易水寒,“院子中的清水瑤,你不能去,也不許叨擾我,其他的地方,你能動後,想去哪都行。我明天再帶食物過來。”

易水寒被女子的冷漠給嚇到了,愣了一下,見她要走,忙喊道,“在下易水寒,敢問女俠如何稱呼?”

沒有人回答他,易水寒有些受措,怎麽搞的,自己怎麽說也是個英俊小生呀,就這麽招人討厭。

他有些喪氣,忽然想到了什麽,那麽他想要去茅房怎麽辦?

他鬱悶的躺在床上,好像這個地方,沒有其他人,安靜得可怕,易水寒骨頭快閃架,根本動彈不得,隻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床上。

雪兒正交瀟瀟彈琴,李錦希慢慢的走入琴房,感慨萬分,曾經,自己是如何痛恨這個地方的,隻因為,這兒始終是歐陽晴和易子賦兩人恩愛溫存的地方,有十幾年的時間中,不管是易子賦還是她,都不樂意到這來的。

歲月的流逝,也讓她慢慢的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不再計較那些陳年往事了,也許,這一切的轉變,真的要感謝雪兒吧,她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子,麵對那麽大的變故,竟然也選擇了淡然,這一點,給她的感觸頗深,讓她最終能夠下定決心走出過去的一切。

從雪兒來了之後,那高亢激昂的琴音,著實打動了李錦希,於是,她破天荒的讓人將這間琴房收拾出來,她的這一舉動,連李管家都鬱悶到了。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是如何邁過那個坎的。

這麽多年了,有沒有那個女人的陰影在那,對她來說,都沒區別了,易子賦常年在外,她們各自形單影隻,又怪得了誰,她如果還對過去的一切耿耿於懷,又有什麽意思呢?還不如通通快快的接受,如今歐陽晴都不在了,她又何懼於認輸呢?

現在,她隻關心南靖莊,隻關心這兩個讓人操心的孩子了。這就是她的生活。

易瀟瀟認真的樣子,讓李錦希為之一笑,這個靜不下心來的丫頭,竟然也會對琴藝感興趣。也許是遺傳了自己的基因吧,她不撫琴已經十幾年了,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培養瀟瀟,卻不料,如今誤打誤撞,還是回到了原點。當年的自己,琴藝同樣可以撐得上是舉世無雙。

雪兒和易瀟瀟見李錦希就站在身後,忙站起身,行了個簡單的禮。

瀟瀟笑著問道,“娘,女兒彈得還不錯吧。”

“剛學會皮毛,就得意了,琴藝可是一門極精髓的東西,要長年累月的積澱,才會有所成的,你要多和雪兒學習下的。”李錦希心裏有些歡喜,自己的女兒,有如此才情,她自然也是很欣慰的。

“夫人,瀟瀟已經很努力了,她的資質極好,很多東西,一點就透,過不了多久啊,她的手藝就能稱得上是一音難求了。”雪兒不住的誇獎著,說實話,她學琴的速度,比學刺繡的火候好多了。

李錦希笑了笑,“你啊,總算有一點是像我的。”

雪兒和瀟瀟都是一愣,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錦希瞧了下她們兩個,慢慢來到琴前,雙手一動,悠揚的音樂就脫手而出。

雪兒聽得出來,這是一曲《慧蘭》,不禁有些感慨,夫人真的是深藏不露的人啊。

李錦希慢慢的撫著琴弦,思緒飄蕩而去。當年年少輕狂,心中自然有夢,夢想著能得到一個深愛自己的男子,一個嗬護自己一生的男子。

庭院深閨,何其寂寞,她隻得終日與書為友,以琴為伴,她獨愛蘭花,蕙質蘭心,獨具高潔。她的一手刺繡,更是名動阜城,多少名門公子踏破門庭,皆是希望能得佳人歡心。

卻不料,她卻被易子賦給吸引住了,那日,她纏著父親,硬是要在屏風後彈奏一曲《蕙蘭》,以表心性。那時候,自己很自信,料定可以打動易子賦。

她做到了,不久之後,她如願以償,成了他的妻。卻發現,相敬如賓,也不夠如此吧。

驕傲的她,竟然成了父親平步青雲的棋子,他要南靖莊的財勢,他的公公則正要借助父親的權勢,於是,兩個人合謀演了一出戲。

她能恨嗎?是她自願的,她愛著他的,能怨他嗎?也許,他本就不願意吧,是自己硬是要闖進他的生活。

琴音陡然一轉,發出一個不和諧的音符,雪兒見李錦希眉頭一皺,卻是不知,到底為何。

一曲終了,李錦希過了好久才站起身,調整了下情緒,“多年未彈,手藝都生疏了,這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啦。”

雪兒拍手叫好,“夫人哪裏話,夫人的琴音加入歲月的沉澱,更添一股睿智,如何能說琴藝生疏呢?是我們要佩服夫人了。”

“是啊,是啊,娘,原來您的琴也彈得這麽好,我以前怎麽都沒發現呢?”小小滿臉的驚訝。

“啪啪啪……”一個男子麵帶微笑的走了進來,剛剛在門外聽著,也勾起了往事,其實,說起來,是他對不起她。這一曲《蕙蘭》,讓他想起了那日將軍府中,她那羞澀的麵容。

“瀟瀟,你娘當年的一曲琴音可是名動阜城的。如何能不好呀?”

易瀟瀟回頭見是易子賦,開心的奔過去,拉住易子賦的手,“爹爹,你終於回來啦,女兒想死你了!”

李錦希走了過來,“老爺,回來怎不讓人說一聲,我們好出門迎接?”

“嗬嗬,這些俗世禮節就不要了,我回來的時候,聽李管家說你在這裏,就過來了,真的很好。”

李錦希沒有說話。

易子賦看了看四周,“重新整理過了,感覺更清新了,希兒,這些年,難為你了!”

李錦希知道他的意思,“老爺,妾身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您旅途勞頓,該去整理下了。”

李錦希走到雪兒身邊,眼神轉動了下,“老爺,這是雪兒!”

易子賦回過頭,呆住了,雪兒?她是什麽人,為什麽,長得和她那麽像?

李錦希主意到了易子賦的神情,終究還是沒能忘懷吧,“老爺,先前妾身已經修書告訴過您了!”

易子賦回過神來,“哦,對,我與子域山莊薛莊主有過一麵之緣,如此甚好。”

易子賦問牛答馬,易瀟瀟隻是覺得奇怪,雪兒見他提及父親,輕輕點了點頭。

隻有李錦希才知道,他失神是為何故,想當初,自己不也被嚇到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老爺,這一年來,莊中上下,都與雪兒相處融洽,妾身有意認雪兒做幹女兒,不知老爺以為如何?”

“好耶!”瀟瀟早就開心得亂蹦了。

易子賦正想說好,忽然反應過來,幹女兒,幹女兒,不知為什麽,眉頭一皺,卻是編了個理由,“此事不能如此倉促,總該征求了薛莊主的意見才是。”

李錦希覺得哪裏有些怪,但是他說的理由也是合理的,也就點了點頭。

雪兒莫名其妙的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也沒多想,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我們先去收拾下吧,讓她們倆都學習下,一會就該到晚飯時間了,到時候有話再說。”

易子賦點了點頭,走出了琴房,心內萬分感慨,思緒千回百轉,有些難受。

李錦希走在後頭,見易子賦什麽話也沒說,忽然有些害怕,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福是禍。

“怎麽樣,雪兒,我爹長得很英俊吧!”瀟瀟獻寶似地說著。雪兒狂點著頭,也覺得易子賦甚是親切,隻是,心裏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