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兩世為人暗揣度,誰是奸人誰是賢

寥寥幾語暗玩轉,皆是城府深邃穿。

誰恐大計不能定,隻許暗轉誌同合。

薛世仁並未沉默太久,輕輕的說道,“不瞞霍盟主,這些年來,薛某對你頗有關注,還望您別介意啊。”

霍剛笑笑,“哦,既如此,那霍某還得多謝世仁抬愛呀。”

嗬嗬,你說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能耐,還是要給我個下馬威呢,薛世仁,你太小看我了,我如何能讓你盡知我的一切。

薛世仁感覺到霍剛有些排斥,也對,愣誰都會這樣吧,誰希望自己時刻被人關注著呢,“霍盟主不必介懷,今日薛某為生意而來,不為其他。”

霍剛似乎轉變了情緒,“霍某是生意人,自然熱衷於生意,不知世仁兄要與霍某談什麽生意呢?還請賜教。”

薛世仁頓了頓,精心準備的台詞脫口而出,“我家主上願成全霍盟主一個願望,但不知盟主可有興趣?”

霍剛似乎有些猜出了薛世仁所指何意,“既是願望,霍某哪有不動心之理,果然,世仁兄當真了解生意人的秉性呀。”

“嗬嗬嗬,霍盟主謬讚,薛某班門弄斧了,盟主可別在意。”

“世仁兄何必謙虛,自古政商兩通,為官之道豈能遜於鬧市商賈之術,是霍某不才呀。”

兩個人彼此寒暄了一陣,終於還是繞到主題上來了。

“好,薛某就直言了。”

霍剛無言,表示默認。

“如今鐵門之中,冷易一人獨大,在外人看來,皆是冷易年輕有為,魄力非凡,似乎已經將你們這些元老們慢慢淡忘了吧。”薛世仁故意挑起霍剛的痛病,自古新舊之爭,殘酷異常,他們鐵門自然也不可避免。

“世仁兄這是何意,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離間我們鐵門嗎?”霍剛不為所動,神情冷峻,似乎真給人以一種誓死效忠冷易的錯覺。

隻是,薛世仁看慣了這一切,多年的對抗,他太了解霍剛了,他野心大得很,當年勞馬京師,鐵門可是幾乎成了他的天下,馮宏事發之後,原以為穩坐門主之位,卻半路殺出個冷易。讓他如何能服,“不不不,薛某並非挑釁,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霍剛靜默了,其實,薛世仁的話語中,正道出了自己心聲,果然,他是對手,同樣也是了解自己的人。

“主上說了,他的敵人是冷易,他認為,你才是有資格坐擁盟主之位的人,冷易,他隻是一個揀著一個大便宜的人,他太囂張了,尤其刺眼。這就是我們要談的生意?”

霍剛靜靜的望著遠方,心想,如今,冷易圈禁我兒,卻瞞著我,由此可見,他已是對自己有了防備之心了,如果任其坐大,到時候,他連反手的機會都沒有,何不趁現在局勢正亂,一舉將他除去,了了自己一塊心病。

薛世仁也是靜靜的看著遠方,並不著急,他有把握,霍剛肯定會很感興趣的,這麽大一個便宜,他怎麽舍得放棄,更何況,他如果再猶豫,等待他的難保不會是殺身之禍,他是騎虎難下了。

果然,不一會,就聽霍剛說道,“什麽地方需要霍某效勞的,世仁兄請直言。”

薛世仁見霍剛始終背對著自己,也不介意,他知道,要求助於自己的對手才能成就夙願,難免有些心結,他理解,“霍盟主果然好爽快,據我所知,鐵門東堂主木鴻烈,對冷易甚是忠心,那麽,我們何不從他入手?”

霍剛心裏著實一驚,這薛世仁果真是薛世仁,如此機密之事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和他合作,豈不是大大的浪費了,他麵不改色,點了點頭,“世仁兄果真有一套。”

“嗬嗬嗬,霍盟主,關鍵還得看你的態度了,因為隻有你能為我們準備鐵門東堂的兵力部署,也隻有你能輕易的引出木鴻烈。”

霍剛又沉默了一會,出聲說道,“好,這筆生意,霍某接下了,你要的東西,三日內必送到,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薛世仁心內暗喜,有霍剛這一枚好棋子在,那可就方便多了,“霍盟主好爽快,薛某在此謝過。”

霍剛沒有再說什麽,跨馬離去,塵土飛揚,薛世仁看著遠去的霍剛,手一擺,隱蔽處走出一人兩馬,薛世仁牽過韁繩,也跨馬離去。

隻這麽一會光景,似乎就要改變一切了,人心的力量,果真是小看不得。

薛世仁回到四方來客,薛世仁出門未歸,薛世仁問明店小二,店小二隻道是出去有些時候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薛世仁料想主上或許是散心去了,不妨先去布置下接下來的事情,待晚上再來向主上匯報。

蕭天競他們剛出門不久,就發現有人一直跟著他們,為了擺脫那些煩人的密探,他們兩個費了好大的勁,混進了一群雜耍人中去,才靠著人群的掩護,順利擺脫他們。蕭天競看著街邊有家上乘的布匹店,走進一看,還正好有現成的,於是命賀廉拿下兩套,兩個人蓋頭換麵了下,才繼續出發。

這年頭,無論如何都得注意保護好自己的。

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了淩陽城西南外,南軍軍營是不能進去的,太招搖了。

蕭天競早有準備,前幾日就已經命人傳信給顧傑淩了,他們剛在路上耽擱了一會,估計他已經在那等著了。

果然,到目的地的時候,顧傑淩已經悠哉的在那踱步了,蕭天競遠遠的看著顧傑淩,他長得可真不錯呢,脫下那身將服,少了一些威武之氣,倒是多了些俊氣。

蕭天競忽然想起了蘇櫻,她等了顧傑淩有多長了,好幾年了吧,好幾次好事將近,顧傑淩都因為公事給耽擱了,如此深明大義的女子,也隻有她才能配得上這威武不凡的顧將軍吧,如果不是他臨時調派顧傑淩到這局勢動蕩的淩陽,恐怕他們早就在京城過著他兩的小日子了。

蕭天競想,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他要親自為他們證婚,也算是他對自己的得力助手,更是朋友做點自己認為該做的。

蕭天競不再多想,和賀廉走了過去。

顧傑淩剛還在擔心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這會見他們終於來了,心裏的那口氣終於放了下去。

“末將參將皇上。”顧傑淩躬身行禮。

蕭天競扶起他,“傑淩何須如此,現在你我都不在朝,早就說過,虛禮免。”

“是,末將尊令。”

蕭天競向前走了兩步,見前頭是一片廣袤的良田,隻是因水患,此時已經沒有了生氣,蕭天競歎了一口氣,說道,“有什麽新進展嗎?”

顧傑淩轉過身麵對著蕭天競,在他身後說道,“一切準備就緒,可確保萬無一失了。”

“哦,馮遠驍中計了?”蕭天競已然猜到,不過還是想要確認下。

顧傑淩點了點頭,“是的,馮遠驍畢竟是個武夫,向來計短,到現在為止,他依舊沒發現什麽,一直以為,現在的南軍和數月前的南軍大同小異,他早就把我當成了一個草包將軍。”

蕭天競聽顧傑淩這麽一說,不禁有些樂了,連帶一旁的賀廉也沒能忍住,他們三人所說君臣有別,各司其職,但是畢竟年齡相仿,比之他人,多了些私交。

蕭天競笑笑的說道,“草包將軍,暮秋了,遠方的佳人想你了。”

顧傑淩被蕭天競耍了下,不知該說什麽,竟是傻呆了下,那個樣子,十分詭異。

蕭天競轉過身來,走到顧傑淩的麵前,用手拍了拍顧傑淩堅實的臂膀,“不要讓佳人失望,一定要小心,等此事完結,我親自為你們主婚。”

顧傑淩有些感動,退了一步,單漆跪地,“皇上,末將定當竭盡全力。”

蕭天競有些無奈,當皇帝就是這點不好,對人好,人家還不敢接受,“又來了,不是說不要這些虛禮了嗎?我也不是為你一個人,我也是為了蘇櫻妹妹,她都等你好久了,不可再耽擱人家了。”

顧傑淩心有感觸,一個大男人,臉上也難得現出溫情之色,“是,末將明白。”

蕭天競點了點頭,“差不多了,你快點回去吧,別讓他人起了疑心,可不能功虧一簣,有什麽情況,你讓人通報與我,從今天開始,不可再現身相見了。”

顧傑淩心領神會,“末將明白,末將會小心的。”

說完,顧傑淩就離開了。

蕭天競不急著離開,他將眼前的一片荒蕪盡收眼底,閉上眼,調整著呼吸,一言不發。

秋日的風出來,有一陣涼意,賀廉守著自己的主子,眼前同樣是那一片片了無生氣的田地。

他理解主子的心情,他打定主意,拚死也要和那般禍害好好的鬥上一鬥。

蕭天競又想起了雪兒,想著雪兒還在苦海裏煎熬著,他就一刻也不想多呆,這會,薛世仁那,應該也已經有消息了,該是計劃下一步的時候了。他趕忙轉身,奔馬而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跨馬往南去了。

地麵上崛起了一陣塵土,馬蹄聲沒有斷續,可見他們十分急切。形勢似乎又更加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