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安天命暫歇腳,一夜風起萬驚來

新來旅人不知愁,萬千煩惱皆來拋。一心隻為身心享,不知他人窗下愁。

明明皓月不來見,似得好夜來相助。今夜不知有何禍,萬般艱險皆得見。

四方來客,也算得上是淩陽城有名的客棧了。這裏每天的客流量並不大,但是,淩陽城畢竟是南方富庶之地,雖比不得阜城。即使是像四方來客這樣的普通酒家,也經營的頗為有聲有色,客房內,客人所需一應俱全,不近鬧市,在夜晚頗為寧靜,對於一群遠道而來的旅人,特別適合休息的,收拾得也很幹淨。

四周其他人等尚且不知,隻是,雪兒的神情上來看,她還是相當滿意的。賀廉和店家打了招呼,晚飯則是送到他們的房間。

晚飯過後,雪兒問明小二一些問題,主要還是一些平常客棧的起居洗漱之道,雪兒沒下過山,這些俗世之道,她不懂也屬正常。

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雪兒想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雪兒讓店家幫忙準備了些洗具,翻翻行李,伸了伸懶腰。一切準備就緒,她看著熱氣直冒的“一池”清水,心情無比舒暢。抬腳步入水中,頓時全身的疲意稍稍減少了些。她索性自娛自樂了起來,讓花瓣的香氣肆意在口鼻之間,她忍不住玩起了花瓣,口中清唱著:落花流水有時盡,人間有情無絕期,縱使人生不再,也應瀟瀟灑灑一回……雪兒唱罷,讓身子完全隱沒在一池香水中。真乃是,一池香水一佳人,無端激起春光豔豔。嬉響聲兒輕蕩來,道是情來疲亦去,何有先前疲態。

蕭天競負手站在窗前,遠遠看向夜間的淩陽城,思索著。淩陽城,對於大恒而言,即是富庶之地,是中央財政的一個大戶。然,此地離阜城較遠,又與漢國臨江而對,極大的人流量,使得此次魚龍混雜,甚難管理,多年來,朝廷幾次外派京官鎮守於此,然結果依然不佳,僅僅隻能維持表麵的寧靜。也正因為此,馮黨之勢才能再次滋生。此行倉促,作為一國之君,怎能離國太久,他需要速速解決此地之事,早日回京。

昨日,南鷹來報,近兩日夜間,在北郊樹林之中,有馮黨餘孽聚集,似有行動,今夜之後,才能提供準確之息。他相信南鷹之力,定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但是,今夜,他想要親自去領教下馮黨餘孽的聲勢。

一會之後,賀廉準備好夜行衣來到蕭天競的房中,半晌不見主子發話。賀廉見主子似在深思,於是很知趣的站在蕭天競身後,等著。

“賀廉,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蕭天競並未轉身,聲音輕輕的飄來。

“回公子,馬上就到子時了。”賀廉知道主子要去哪裏,隻是,這一行極度危險,難保有個萬一,可是主子不讓其他人跟著,隻讓他一個人跟著。賀廉怕有萬一,如若真是如此,他一人即使是拚死也難護主子安全。

“好,馬上準備,即刻出發。”轉身去收拾,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淡淡的說:“今晚第一次行動,就不要讓七弟知曉了,很多情況他還不太了解,等過兩日,你將大體情況說與他了解再讓他參與行動。還有,雪兒就住隔壁,萬不可驚動於她。”

“是,屬下明白。”賀廉早就已經是夜行衣裝扮,此刻的四方來客,早就已經沒了白天的喧囂。這會是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賀廉,你在這等一下。”蕭天競走出屋子,留賀廉一人呆在那。

他來到雪兒的房門前,靜靜的站了會,確定她睡得鮮甜,心裏才稍稍放心了下。

蕭天競向房門走去,看著漫天的月關,難得有此閑暇之心欣賞這自然的美景。看來雪兒休息得還不錯,不管怎麽說,都是他硬要她陪自己下山的,蕭天競還是不願她有什麽不如意的。

伴著這夜色,蕭天競不禁想起了在麗山中的那個晚上,初見雪兒時的驚喜,讓他存封已久的心不由得一動。身處上位,已經由不得他去決定自己的的感情了,母後不就著急著為他張羅皇後的事情了嗎?他蕭天競此生注定不能夠尋求真愛了。

自古一入侯門深似海,蕭天競不想自己愛得人他一樣,活在那個虛偽的世界。所以他隻希望好好的和雪兒維係這段兄妹情,其他的,他不願多想。多年來的心如止水,如今應該也能輕而易舉吧。

蕭天競不願都想,時機不對,什麽都不對,一切都由不得他。

不一會,蕭天競準備妥當,兩人從窗子中直躍而下,瞬間隱沒在黑夜之中。

薛逸麒被似有似無的聲響驚醒,學武之人皆是謹慎之輩,他於是起身出門。走到雪兒的房門外,正好聽見雪兒再說夢話。

“麒哥哥,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可惡啊……”接下來一串嘀咕聲,薛逸麒沒有完全聽清。薛逸麒一笑,心裏安心了些,她估計還在為白天的事情耿耿於懷呢。從小沒大沒小,如今在那位麵前也當時麵對他似地,還好皇上不介意,否則,薛逸麒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其實很佩服蕭天競,作為一個帝王,既然能隻身涉險,並且心胸還能如此之大,父親讓自己護他安全,哪怕是為他對雪兒的寬恕之意,薛逸麒都甘願一生終於他。想到此,薛逸麒注意了下蕭天競的房間,似乎沒什麽動靜。整個四方來客頗為安靜,剛剛似乎是幻聽了,他搖了搖頭,回房去了。

雪兒猶自睡得鮮甜,完全不知道此時周遭發生的一切。若是他人,離家這麽遠,或多或少會有不適應的地方。隻是,對於雪兒而言,哪有半點不適的樣子,她清洗完畢,還在床上想著明日該拉誰帶她去逛淩陽城,實在不行,她就自己偷跑出去,好不容易,來此若不好好的玩玩,那豈不是枉來一趟了。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這會還做著美夢吧。

雪兒又夢見了那個莊子,又夢見了那個美豔的婦人,又夢見了那個可愛的嬰兒,這一次,又是一群殺手衝進去,又是血腥的結束,慌亂的睡夢中醒來。

雪兒喘著粗氣,不知道為何會坐這樣的夢,這是否預示著什麽呢?可是明明,那個地方,那個場景,那裏的人,她都不認識。

雪兒雖然覺得很奇怪,可是更多的是鬱悶,她最不喜歡半夜驚醒的感覺,她把被子一蒙,繼續睡了。

這一切,自然沒有人知道。

是夜,自娛山莊不往常寧靜了許多,薛世仁在書房內,靜靜的想著些什麽,南鷹來報,他們已經順利到達淩陽城了。他隻能讓他們用心的保護好他們,其餘的,他也做不了了。

佛堂的燈亮著,周杏虔誠的祈求著菩薩,估計是在為她的親人們祈福吧。

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一個陰霾的黑色身影靜靜的等待著什麽。

忽的,又出現了一個身影。

“來啦。”

“稟主公,來了。”

那個黑影的聲音中分不出情緒,依舊是冷冰冰的,“查出落腳點了嗎?”

“是的,主公,需要我領弟兄們去將他給解決了嗎?”

“哼,解決了,那多有失身份,我可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對待我的對手。”

風習習的吹來,那個人隻覺得很不理解,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暗殺卑鄙了嗎?以前不也有過嗎?今天,主公是怎麽了。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他仍然隻能對著一個黝黑的背影,這一切或許隻有天知道吧,又或許,根本就沒有理由。都是人類自己內心的爭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