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複相見乍驚詫,喬裝笑意掩心濤

萬事皆來誰知安,心室原委本來目。

何所得來何所去,心有自在自相還。

雪兒來到他們麵前,直盯著蕭天競,那眼神好像能少人,蕭天競故意低頭喝了口茶,避開了她的眼神。

薛世仁也在心內盤算著事情,每個人都各懷心事,誰都沒有打破沉靜。

過了半晌,薛世仁忽的覺察到了什麽,他定了定神,眼光投向雪兒,“雪兒,快來見過從阜城遠道而來的文子隆文公子,他可是咱子域山莊的貴客啊。”

他又轉頭對蕭天競說道:“小女薛逸雪,自幼未曾下山,從未見過世麵,實難登大雅之堂,今日承蒙公子抬愛,有不當之處,還請公子。”

薛世仁嘴上如此說來,然心中實則百般不願,隻是,事已至此,他也毫無辦法,隻能任蕭天競一路唱著主角。

蕭天競客氣的拘禮,“薛公客氣了,是在下叨擾在先,恕在下冒昧才是。”

雪兒見來者竟是昨夜山中之人,心中有些不屑,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行了行禮,滿嘴胡言亂語,瞎掰道:“子域山莊薛逸雪早就聽爹爹提起,文公子英俊神武,在阜城乃是家戶喻曉之人,今日得見,實則是雪兒畢生之榮幸。”

其實心中裏早就把他罵了不下百遍,怎麽又是你,這也太巧了,看來佛堂密道,莊主爹多半知道,不然這個討人厭的家夥怎麽會成了子域山莊的貴客了。這一群人不知道要搞什麽鬼,隻是以莊主爹的睿智和為人,應該沒什麽大不了了。如此也好,至少不用親自去問莊主爹密道的事情了,既然莊主爹知道密道之事,那後山定有些什麽,所以莊主爹才不讓任何人往那去。後山之事非同小可,後山畢竟是禁地,雪兒私闖禁地,莊主爹向來最重莊規,若莊主爹知道自己私入後山,雪兒不敢保證他不會責罰自己。

雪兒心裏突然有些害怕,她見過莊主爹之行莊規,光是打板子就夠恐怖了,更別說還其他一些刑罰。雪兒擔心了一下,隨即頓悟,以莊主爹剛才的態度,多半還不曾知道此事。關鍵還是眼前之人,隻要眼前之人不說,萬事大吉,雪兒想,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呢?

蕭天競不知道雪兒的那些心思,隻是他自己明白,自己絕非雪兒口中所言如此聲譽滿阜城,即使是,也絕不是文子隆,不過既然有人在那打哈哈,他就奉陪到底吧。

“早聞薛小姐佳人待字,傾國傾城舉世無雙,果真如此,傳言可盡信,初次見麵,在下有禮了。”他的聲音不緊不慢,一貫的讓人揣摩不出語氣中的情緒。

“文公子身份高貴,小莊地處偏僻,恐招待不周,貴客還請不要見怪,我替爹爹做個主,若文公子不棄,不如讓雪兒帶文公子到處走走,欣賞下麗山的風光,略盡盡地主之誼吧。”

薛世仁見雪兒語出不妥,直冒冷汗,這個怎生了得,他可不想讓他的主子呆在山莊太長時間,雪兒誤入後山,有違莊規,他自己昨夜雖未見雪兒,但他也了解,雪兒定不會與他提及昨夜之事,如此倒是稱了他的意,隻要蕭天競不再提起昨夜之事,他就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蕭天競在山莊逗留太久,恐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忙阻止道:“雪兒,文公子造訪本莊,是本莊之榮幸,文公子出身名門,自是不會介意於這些俗世之禮,隻是爹還要和文公子下山商議諸事,怎可讓文公子在本莊耽誤太長時間,爹不會將與文公子下山前往淩陽城了。”

他轉身對蕭天競說道:“淩陽城之事,恐不能耽擱,薛某就不論那些俗世非禮,我們還是即刻下山去吧,望公子不要介意。”

蕭天競一天聽,心中暗笑,好你個薛世仁,你護女兒也太明顯了,連朕都敢打發,不就怕我為難你的寶貝嘛。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看看你這小廟,一切才剛開始,我怎麽能走呢?我本就沒打算隨你的願。

“莊主客氣了,子域山莊乃人間佳境,文某怎敢嫌棄半分,此行就是為了拜訪薛莊主,俗語言:‘君子之交淡若水’薛公與我何必介意於這些俗世之禮,隻是,此地之美景,文某還未曾有幸開眼,若此刻下山,文某豈不要終身抱憾。”

薛世仁不敢反駁,雖是人前演戲,但是既然主子這麽說,他怎敢不照辦,他在心裏埋怨雪兒不知危險已近,十分焦急:“既然文公子喜歡此地,趁當下時光正好,還是讓薛某帶領大家一覽麗山風采,公子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隻是莊主常年在外,回莊不是易事,這會兒定有諸多事宜需要莊主親自打理,在下實不能耽誤莊主的寶貴時間,還是承令愛之言,由其陪在下一同前往,薛小姐自幼在莊中長大,麗山之雅定會又獨到之體會,文某期待一會。”蕭天競的語氣中,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絕。

薛逸麒在一旁沉默了好久,此刻本能的感覺到異樣。忙上前一步:“在下自幼好賞麗山風景,一直未曾有幸將之道於遊人,還是讓在下代父親陪同公子前往。”

“唉,在下如何能以此兒戲之事耽誤薛公子,況且薛莊主在來時曾提到,此番回莊,有事將交代於你,你恐怕也沒時間陪文某了。”蕭天競句句說來鏗鏘有力,看來也是非雪兒不可了。

薛世仁暗歎一聲,也罷,我想陛下識大體,知輕重,在子域山莊之內,雪兒應該不會有事。

“還是文公子考慮周到,那就讓小女代我陪文公子欣賞下裏麗山風光。”

“薛莊主不必客氣,客隨主便,莊主可別折煞了文某了。”蕭天競有意這麽說,他不想薛世仁過於謙讓,這樣就與他原先交代的相差甚遠了,若有心之人起疑,豈不又要突生枝節。

薛世仁自然能讀懂蕭天競話語中的堅定和提醒之意,隻是……,唉,他又為難又無計可施,山莊一行,他更是領教了這位年輕君主的手段和睿智,他句句似平常之語,然句句都似在朝堂之上的對白,他自有一種君王的氣質,難怪連段翼都甘願為其苦守阜城。

段翼的智慧和手段,薛世仁是心知肚明的,想當初淮南突生事端,若不是段翼的錦囊妙計,恐如今的江南還處在戰火之中,馮宏的勢力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年內漸被消弱。

見蕭天競一行走遠了,他轉身叫薛逸麒一同前往書房,該交代他那些事情了,等了十多年,如今,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