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陽山。
一條偏僻的盤山公路，生人稀少，但是今天迎來了客人。
三輛高端轎車迂回道路，井井有序地行駛。
夏書和冰美人藏在中間的豪華車上。她默默坐著，無言無語；他靠著她，頭貼在她的肩膀上，雙手環摟她的腰。她若無其事，任由他依賴、眷戀。兩人眼閉，靜若磐石，車裏的空氣息很凝固很凝固。
車隨著太陽山步步高升，風也越來越勁，光越來越強，“她的存在”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倏然，砰砰砰！數道槍聲響亮。
緊接著，後有鏗鏘的撞車聲，震撼四周；前有四輛彪悍的車橫豎道路。將冰美人的三輛車首尾堵截。
肅殺的槍聲，在狹隘的山道，刺風破空，不絕於耳。
“糟糕！被伏擊！保護‘凰’。”作為‘凰’的中流砥柱，趙紅梅當即下令反擊。
雙方大戰，瘋狂交鋒。
犀利的子彈，帶著高凝聚的能量，穿梭縱來，透過防護波，洞穿車中的皮、肉、骨。
“凰”的車隊被攔住，進退維艱形勢嚴峻，大大不利。而且神秘的敵人有備而來、以逸待勞，布下了強大的殺陣。突如其來的襲擊，“凰”的麾下猝不及防，慘叫起伏，彈來血濺，甚至魂飛魄散。
短短的二十一秒鍾，切磋就結束了，同時伴隨許多生命的流逝。
“哈哈哈！‘凰’出來吧！我知道你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金縱橫從彪悍的車裏出來，狂野大笑，意氣風發，周圍簇擁著一大群凶神惡煞，“不過，這次你插翅也難飛。”
他的麾下逼向“凰”的車，步步為營，包圍合攏。
“竟然是你，金縱橫，好大的氣魄。”冰美人從車裏慢條斯理地出來，從容不迫，臨危不懼，“上次我受襲，應該也是你指使的。
“對！前段時間，為了生意，我必須覆滅對手。”金縱橫肆無忌憚地朝冰美人走去，同時還有十幾支槍齊齊瞄準她，“不過，這次並不是我的主意。”
“是‘武神’的意誌？難道縱橫一方的金哥屈尊於他了？”冰美人的冷酷語氣，無形中就散布出一股磅礴的威脅。
“是我要你消失！”突然一句狠毒、凶殘的話破空而來，仿佛鳳臨天下的女皇所下的旨意，是極端的凜冽，是無窮的殺機。
循著聲音，一位美麗的女人出現了，她素衣雪肌，風華絕代，柔發飄飄，容顏清麗，但是她明眸含煞，**陰沉。
冰美人冷冷地瞧著她，鎮靜自如，冰眼卻放射出更尖銳的視線。
“素顏……你……”夏書驚訝大叫，也從車裏遁出。
他與冰美人一樣毫發無損。本來冰美人吩咐他待在其中，不要輕舉妄動。但是當清晰地聽到楚素顏的聲音，他身不由己地出來，即是擔心，又是震駭。
“啊！夏書……你……怎麽……在這裏？”楚素顏驚慌失措，深沉慚愧，無地自容。
“你和他們一起！”夏書狠聲叱責，他難以理解，獨天地靈秀於一身的她會與凶煞為伍。
“我……我……”楚素顏語無倫次，潤唇小幅度地抖動，就像臣妾犯錯時剛好被皇上目睹，以至於她惶恐害怕，惴惴不安。
她始料不及，夏書也在車上，或許是情報的失誤，或許是金縱橫有意為之。但事已至此，如今她真的是崩潰加崩潰。
楚素顏悲慟哭泣：“夏書……我……我……”
正當她想解釋時，無情的槍聲又響起，而且比剛才更加地猛烈、洶湧。
偏僻的山道，閃電般又來了一夥神秘人，並且伴隨著子彈的飛行。
“不好！是‘武神’這群暴徒！”
子彈飛飛，冷酷無情。
“金縱橫……你……”楚素顏駭然惶惶地看著中彈負傷的金縱橫。在關鍵時刻，金縱橫將茫然失措的楚素顏撲倒，但他的身體卻鑲嵌上一枚子彈。他的下腹溢出鮮豔的血，染紅了一大片。淒淒慘慘。
“為什麽？”楚素顏滿臉自責。
“因為……你值得我負出一切……甚至生命……”金縱橫臉色蒼白，疼痛難熬，但他還是竭力地凝視她：“第一次通道邂逅，我就感覺到你的與眾不同……第二次，酒吧偷窺，我就心醉了……”
“不要說了！”楚素眼淚流縱臉，“你流了好多血！”
造成今天的局麵，與楚素顏有著莫大的關係，她覺得自己錯了，錯的離譜，錯得可惡。
在這狹隘的地方，子彈虐待了這片空間許多生命。
一番火坪中，送走了許多靈魂後，槍聲才偃旗息鼓。
金縱橫的麾下是傷，是殘，是死，沒有了反擊能力。
“武神”的暴徒乘勝而上，追擊著苟延殘喘的分子，有氣的，則補上幾枚子彈，沒氣的，也踹上幾腳。
在槍戰中，冰美人憑借高超的本領，護住了夏書的周全，但她的子彈也打完了。
如今，冰美人、夏書、楚素顏、金縱橫都成為了階下囚。
“武神”得意洋洋地走來，狠命地笑著，臉上那道修長的刀疤，也隨之扭曲，分外猙獰與邪惡。
“好一個武夫，居然做了一會黃雀。”冰美人將夏書護在身後，麵對諸多凶人，依然清寒，沒有懦弱，隻有強勢。
“繆讚！繆讚！”“武神”對著冰美人笑道：“皇甫晨曦，今天你終於落入我手中了。自從你入道以來，我就一直追求你，但是你無動於衷，連正眼都沒瞧過我……我曾發過誓，一定要高傲的你臣服我……”
聽到“武神”對冰美人指名道姓“皇甫晨曦”，夏書驚訝了，迷惑了，恍惚了。一連串疑惑在他腦海翻滾：“難道她說的話都是謊言？她就是晨曦姐？她為什麽不認我……”許許多多的念頭衝擊著他的思維，令他頭混目眩。
就當他懷著即狂熱又忐忑的心情要責問冰美人時，他連口都沒來得及開，就被冰美人打暈了，癱軟倒地。
“夏書！”楚素顏心急大喊。
“你以為自己得逞了嗎？”冰美人冷視“武神”，“如果是，那就大錯特錯。”
這淩厲的話，讓“武神”心中一蕩，本能地感到不妙。
果然，一疊槍聲突然就籠罩了這片空間，殺戮掃描，慘音衝天，又有許多的生命隕落。
原來，“凰”的車隊中，後備廂都藏著槍手，他們是“凰”的殺手鐧，在關鍵時刻殺出。又是一場龍爭虎鬥、弱肉強食、你死我活的廝殺，彼此不死不休。
戰……
十分鍾後，硝煙散盡。
“晨曦姐！為什麽……”夏書抱著受傷的她。
她的唇顫動：“夏書……晨曦姐也好想你……可是為了父親頑疾……晨曦姐走上了一條歪路……再也沒有燦爛陽光的笑容了……再也不是夏書的好姐姐，好榜樣，好老師。”
“不不不！你永遠是……”夏書柔軟說：“小時候，當我犯錯時，晨曦姐教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現在……晨曦姐……還能嗎？”她弱弱地吐言。此刻她的高貴、冷豔、肅殺、強勢已經蕩然無存，僵化的玉容已經冰融消釋，神情中加入了人情味、女人味……
……
一年後。
涼爽的清晨，金縱橫從一輛出租車裏出來，手持蘭花。他神采亦亦地矗立在一所中學校門口，抬頭挺胸，正氣盎然。
門口出了一位優雅、清麗的女人，款款蓮步，溫婉自然，清純的潤唇似笑非笑，頗是動人。
“素顏，送你！”金縱橫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過去，雙手奉上皎潔的蘭花。
“又是鮮花！”楚素顏戲謔說：“它很快就調謝，即損命又花錢。按我們的協議，如果我不高興，你就得義務掃大街。”
“不是這樣的，”金縱橫急解釋：“這朵蘭花是由廢棄物的再利用而造出的，低碳、環保、節能。蘭花是你的衷愛，所以我親手作了一束。”
“真的！”楚素顏眉開眼笑地接過禮物。
“今天有空嗎？”金縱橫誠摯說：“我想邀你聚餐！”
“理由？”楚素顏美滋滋地看著他。
金縱橫率直說：“我從良後，找到了第一份工作，當了一名出租車司機。為了興祝，所以……”
楚素顏俏皮地拍了一下他，說：“做得好！除此，還有理由嗎？”
金縱橫緩了一緩心神，才鄭重說：“請楚素顏做我的終身監督員！”成熟的臉很嚴肅很嚴肅，深邃的眼睛很期盼很期盼。
楚素顏愣了片刻後，淡笑說：“現在不行！”
“難道你對我還沒有感覺嗎？”金縱橫頓時就愁眉苦臉。
“有感覺！”
“什麽程度？”
“比作天多，比明天少！”
“我懂了，我會努力的，遲早有一天我會超越你心中的那個他。”
……
同樣的一個早晨，另一個地方。
孤兒院中，綠草坪上，一群天真爛漫的孩童圍繞著兩個大人戲嬉、耍鬧，玩得不亦樂乎。
和煦的陽瀉滿孩子們的笑臉上，光澤、鋥亮與熱情、歡喜和諧融洽。
喔！喔！喔！孩子們拍手嘻哈：“夏老師和皇甫老師相撞……火車相撞了。”
“晨曦姐！笑得真美！”夏書頑皮說：“你笑著！我的肚子總是飽飽的。”
皇甫晨曦睫眉微彎，如月偷笑；紅唇曲美，笑意泄漏；容顏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洋溢著似真似幻的欣慰、愉悅、快樂，是幸福的籠罩，是天使的附體。
“夏書現在，我們是姐弟？還是知己？情人？夫妻？”
“這些都微不足道……我隻懂得，和晨曦姐一起，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他在她的懷中，她摟著他。
天空灑下一片溫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