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結識
在客棧安頓好後,也到了晚飯的時候,阿奴正打算下樓去叫小二送些吃食上來,不曾想剛下樓就遇上了一夥官兵。
那些官兵手拿畫紙,上麵畫的分明就是她與敏惠公主的樣子,阿奴連忙回身低頭重新上了樓,暗暗聽著他們的談話:“掌櫃的,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來住店啊?”
正在記賬的掌櫃的瞧著來了批官兵連忙上前賠笑道:“沒見過!各位軍爺,在下可是本分老實的生意人哪,可重來沒跟這些個女飛賊打過交道的啊,還望各位軍爺明察。”
“什麽明察不明察的,你少在爺麵前廢話。”為首的官兵推了那掌櫃的一把,又對身後的幾人說:“兄弟們,這就跟我進去搜搜。”
“是!!”其餘官兵鏗鏘有力地答著話。
明眼力的店小二忙取了包滿滿的東西交到了掌櫃的手裏,想必是銀子無疑了。掌櫃的拿了銀子客客氣氣地塞到了那為首的官兵頭目手裏,“這是小店孝敬幾位軍爺的酒錢,還望幾位軍爺笑納。”
那官兵頭子掂了掂袋子裏的銀兩,方才拍了拍掌櫃的肩膀,“還是掌櫃的你明白事理。”收好了銀子後,那頭目又招呼了另外幾人:“兄弟們,聽說珠翠樓來了幾位姿色不錯的小娘們,哥幾個這瞧瞧去!”
另外幾人也起哄了起來:“自然是聽大哥的了,咱們這就去吧!”
掌櫃的領著身後的店小二,還低聲下氣地陪著笑臉,“各位軍爺慢走,各位軍爺慢走。”
“慢……”敏惠公主被眼前的這一幕氣得不行,剛想衝出去就被一旁的阿奴給攔了下來,硬是將她給拉回了房裏。
“阿奴,你剛剛為什麽要拉著我,為什麽不要去教訓教訓那些個欺善怕惡的狗奴才們。簡直是氣死我了,下麵的人還天天向皇兄匯報說什麽國泰民安,難道剛剛那一幕就是他們所說的國泰民安嗎?”敏惠公主非常氣憤剛剛阿奴的舉動,在房間裏一個勁兒的發著牢騷。
阿奴也不急著反駁什麽,隻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敏惠公主的手裏,提醒她說:“公主,您難道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了。剛剛那些人拿的就是咱們的畫像,老佛爺與皇上肯定是知道了咱們出宮的消息,所以才會派人出來找咱們了。您要是這個時候出去了,那咱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溜了出來豈不是都白費了嘛。”
“可你剛剛難道沒看到他們那囂張的模樣嗎,他們哪裏還是什麽朝廷的官兵,分明就是山間的土匪嘛。”敏惠公主仍然是一臉的怒氣未消。
“您自己都說了,他們不過是些狗仗人勢的奴才而已。既然他們敢明目張膽的欺壓百姓,那必定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無能所以才會至此,等公主您日後回宮之時,將今日的事情一一的回稟給萬歲爺不就得了。”阿奴討巧地說著,順帶的也給敏慧惠主消了氣。
敏慧公主想了想也覺著她說的在理,瞥了眼立在身旁的阿奴,繼續飲著茶碗裏茶水:“看不出你這丫頭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你想讓我賞你些什麽?”
“奴婢有幸能伺候公主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哪還敢再跟公主您討賞呀,隻要公主不嫌棄奴婢蠢笨就行。”阿奴跪在了敏慧公主的身邊表著自己的忠心。
敏慧公主總算笑了出來,點了下阿奴的額頭,“死丫頭,一套兒一套兒的,都不知你是跟誰學的。”
見自己主子總算樂了,阿奴也甜甜地回著話:“奴婢這不都是跟公主您學得嘛!誰不知道,咱們的和碩敏惠公主不但人長得漂亮,人也是絕頂的聰明呢。”
說話間,敏惠公主這才覺著自己餓了,又吩咐阿奴:“讓小二準備些吃食上來,我早就覺著餓了。”
“是!”阿奴應了是,便也往房外走了去。
雖說她們出宮時帶了不少的盤纏,但阿奴也知曉處處要使銀子,所以也沒叫什麽珍貴的菜品,隻讓廚房備了幾樣特色的菜式端回了房裏。
除了每年去靜安寺給先皇祈福,敏惠公主鮮少能在宮外行走,客棧裏的飯食雖不如宮中的華麗、精致,但也清爽可口,敏惠公主與阿奴一同用了些。待用完了晚飯,阿奴又讓店小二將房內的碗碟都撤了下去,重新沏了茶與敏惠公主共同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公主,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打算了?”阿奴將新沏好的茶倒了一杯遞到了敏惠公主的手邊。
敏惠公主聽了阿奴對自己稱呼,糾正道:“咱們既然出了宮,這裏就沒什麽公主與奴婢了。日後,我是公子,你便是本公子的書童。”
“是,公……”阿奴意識到了自己口誤,又改口說:“小的謹遵公子之命。”
“文宗皇帝曾三次南下巡行,聽說江南風光秀麗無比,更是多出名人誌士;咱們先南下,好好的欣賞一番江南無限美好的風光。”敏惠公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阿奴顧自倒了杯水喝了起來,迎頭給了她一盆涼水:“咱們還是先想法子離開京城才是真的,否則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敏惠公主被她這麽澆了盆涼水,訕訕道:“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兒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阿奴見敏惠公主難得如此,一時也消停了不少,應了是便下樓去打熱水了。
翌日,依舊是晴空萬裏。敏惠公主帶著阿奴依舊男裝打扮,沿路叫賣的攤點讓重未出過宮的阿奴為之興奮不已:一會兒買了兩根用麥芽糖製成的糖人、開胃誘人的糖葫蘆、桂花糕、栗子餅、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都是她們二人所關注的。
一路走下來,阿奴與敏惠公主才發現她們已經再也沒有多餘的手拿任何的東西了。二人對視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阿奴有些心虛地問了句:“公子,咱們的東西是不是買的有些多了?”
“廢話,都是你的嘴饞惹得禍,不然我怎麽會多出這麽多的累贅!”敏慧公主仍騰了隻手出來,敲了下阿奴的額頭。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阿奴默默的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敏惠公主的身後,追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快點走啦,若是天黑之前我們找不到客棧安頓下來的話,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敏惠公主邊說邊賣力地走著。
一直跟在她們二人身後的兩名陌生男子相互交換了個眼神,便又繼續跟了上去。
走到了郊外,敏惠與阿奴已經累得不行了,阿奴找了個空地與敏惠一同坐下來歇息,“累死了,早知道真不該買這麽些個東西,分明就是折磨人的嘛!”
“你現在才知道是折磨人呀,那方才吃的時候怎麽沒聽你這樣說。”敏慧又好氣又好笑地數落著阿奴。
阿奴也知曉都是自己貪玩惹得禍,便也不為自己辯解什麽,取出了水袋打開後遞到了敏惠的手邊,“公子,喝點水解解渴吧。”
“恩!”敏惠這邊剛接過了水袋,從林子裏跳出了兩個蒙麵人,喝道:“小子哎,識趣的就把身上的銀子交出來,爺爺還能給你們留條活路;否則,休要怪爺爺手裏的家夥沒長眼睛。
阿奴見了這情形,不禁在敏惠的耳邊低語道:“公子,我們不會這麽倒黴吧?才剛出門沒多久,就遇上了傳說中的山賊。”
“你慌什麽,今兒他們算是遇上了山賊的祖宗了。”敏惠不以為然的說了句,隨即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了笑,“本公子道是誰了,原來都是些欺善怕惡的小婁婁啊!要銀子沒有,如果你們那個不怕死的盡管上來與本公子過兩招,我還正愁有些日子沒練過了。”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見敏惠這架勢也不像是虛張聲勢的,“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在你爺爺麵前還敢如此狂妄,看爺爺我今兒個怎麽收拾你這娘娘腔。”其中一人罵道。
恰巧此時,楊晟銘與林大牛出海歸來,見有兩名山賊正準備搶奪錢財便暗暗躲在林中深處察看情形,等待出手的機會。
“公子啊,我們還是給他們些銀兩吧。俗話說破財免災呀,還是不要與他們動手了。”阿奴有些害怕地再次提議著。
那二人聽見阿奴與敏惠的談話後,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又道:“還是這個小書童有眼力,你這娘娘腔還不快將錢財交出來。”
見那兩個山賊左一句娘娘腔、右一口娘娘腔的叫自己,敏惠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索性也有些豁出去的意思,喝道:“小爺要是不讓你們瞧瞧厲害的話,你們還真以為沒人能收拾得了你們。”還未等敏惠出手教訓那二人,從林子裏躥出了兩人,用漁網將那兩名山賊困住之後就是一頓狠打。
那二人冷不丁遭了別人的偷襲也有些措不及防,連連討饒道:“饒命啊…饒命啊…”
阿奴也拿起了包袱一起加入了痛打山賊的行列之中,敏惠原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的阿奴的麵前露一回身手,不想卻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打亂了計劃。心中雖有些不快,但還是要感謝他們二人的仗義出手。
教訓完那兩名山賊,林大牛熟練的將他們捆綁了起來,阿奴將那兩人重頭到腳搜了一遍才找出幾兩碎銀子,隨即交到了敏惠的手中,“今兒你們犯在我的手裏算你們倒黴,這點銀子嘛就做我們的辛苦費了,若是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們為非作歹的話,我一定將你們騸了送到宮裏去當太監。”
林大牛與楊晟銘相對視了一眼,繼而又將那兩人牢牢的綁了起來。敏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又帶著阿奴向楊晟銘他們道謝:“今日承蒙二位仗義相救,在下在此謝過二位的救命之恩。”敏惠故意壓低了嗓音,誠懇地向他們道謝。
“二位公子無須客氣,出門在外,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啊;我們不過是看不過他們這欺善怕惡的嘴臉,所以才會出手相助,二位公子實在無須客氣。”林大牛也謙虛地說。
“此地一向不太平。況且,瞧著二位小兄弟的打扮也知絕非尋常人家的子弟,也難怪他們二人會動了貪念。”楊晟銘也跟著提醒她們。
敏惠與阿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果然是有些招搖了,敏惠又將重那二人身上搜得的銀兩遞交給了林大牛,“老伯,這個你們收下,就當是他們孝敬您的,您的話我們都記下了。”
“二位公子實在不必如此,我們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如若我們真的手下了公子的銀子,那我們與那二人又有何異了。”楊晟銘推諉道,於是岔開了話題:“不知二位公子是來京城做買賣,還是尋親來的?”
“路過而已。”敏惠直截了當的答了他的話,又抱拳問:“還不知二位恩人的高姓大名,若在下有機會再次路過京城之時,也好去府上拜會一番才是。”
“我姓林,大家都叫我林伯;這位是楊晟銘楊公子。還不知道二位公子的尊姓大名了。”自我介紹完後,林大牛又問他們。
“我姓皇,在家裏排行老七,你們叫我奕宓便是。”敏惠介紹完自己,又準備向他們介紹身後的阿奴。
不想阿奴卻自己搶了句:“我是我家公子的書童,你們叫我阿奴就行。”
楊晟銘隻覺得她們的名字有些怪,若不是他們現在這幅男裝打扮,他還以為奕宓是個女子了。
林大牛看了眼奕宓與阿奴心裏已經有了數,“不知二位公子可找著了落腳的地方,這個地界兒本就不太平,若是趕夜路的話更是不安全。如果二位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去寒舍屈就一下,等明日再趕路。”
奕宓思忖了片刻,這才道了句:“既然老伯如此盛情厚意,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林大牛與楊晟銘一同領著奕宓與阿奴往不遠處的林家小院走去,遠遠的便看見炊煙嫋嫋,想比是阿奴正在準備晚飯了。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阿奴滿心歡喜地迎了出去,卻發現院子裏多了兩個陌生人,警惕地問:“阿爹,他們是?”
林大牛像往常一樣將漁具歸放好,便想阿碧介紹起奕宓與阿奴,“這位皇公子和阿奴小兄弟,因為天色不早了,所以阿爹就讓他們在咱家留宿一宿,明兒再敢路。”
一聽是陌生人,阿碧的警覺又提高了許多,拉了林大牛到一旁小聲道:“阿爹,您怎麽能將這些陌生人隨便就給帶回來了。”
“這兩位公子都是十分正派的生意人,晚飯的時候加兩幅碗筷,快些下去準備吧。”林大牛全然不顧女兒的反對,又向奕宓介紹起阿碧,“這是我的女兒阿碧,沒見過什麽世麵,讓二位見笑了。”
阿碧十分的不情願,但礙於麵子隻得去了夥房準備,介紹完阿碧,林大牛又領著奕宓去了廳內吃茶。
晚飯倒也沒什麽特別,幾樣再尋常不過的小菜罷了。阿碧似乎有些誠心鬥氣,一個勁兒的給楊晟銘夾菜,生生的將奕宓與阿奴二人晾在一邊;林大牛似乎也看出了些苗頭,可以咳了聲示意阿碧不要太過分了才是。
雖然阿碧的態度有些不友好,幸好隻是留宿一晚,否則真就要有什麽是非了。用完了晚飯,楊晟銘主動騰出了屋子給奕宓與阿奴住,自己則與林大牛同擠一個房間,此舉無疑給阿碧的心裏又添了塊堵。
事實至此,奕宓與阿奴隻得一個勁兒的向林大牛道謝,洗漱之後便也與阿奴回了房裏歇息。
趁著收拾行禮的空隙,阿奴說出了自己心裏的不痛快,“那個阿碧姑娘為什麽對我們這般不友好,我不過是借宿而已,又沒搶她的心上人,幹嘛防咱們跟防仇人似的。”
“別在那裏發牢騷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還得趕路呢。”奕宓梳理著如墨玉般的秀發,催促阿奴說。
“知道了。”阿奴收拾完行禮,熄了燈、也躺下來歇息了,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