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爭鋒

用了夜膳,乾清宮傳了話過來說皇上今兒不過來了,讓沐婉芙早些歇息,另外還賞了對翠鏤雕雙福雙喜佩給她把玩。

沐婉芙端起了花茶,歎了聲氣。想來也是惠妃喜歡的物件,隻吩咐了寶娟賞了送東西過來的內監。

“主子,奴婢可是好久都沒瞧見水頭這麽好的翠玉了。這六宮裏恐怕就是咱麽福泰宮有這樣的福氣,可不是任何一個宮房可以比擬的,就算是有孕在身的貴嬪娘娘與瑛婕妤都無法分去半分。”春兒眼見著自己的主子得寵,口風也不像往日裏那麽謹慎了。

夜膳過後,寶娟見沐婉芙一直悶悶不樂的,便試探地問:“主子怎麽了,是不是不喜歡奴婢今日烹的花茶?”

“沒什麽,服侍我就寢吧!”沐婉芙將手中的茶盞放與茶幾上,扶著寶娟的手進了暖閣。

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寶娟幫自己卸下了發髻上的釵飾。先前還有好多的事情未能弄明白,如今看來,倒是明了了:淳妃是何等聰慧的女人,她三番兩次的試圖拉攏自己、替自己解圍;不過是想將自己收為己用。剛進宮那會兒,那個瘋瘋癲癲的宮女說淳妃當年也有份兒毒害惠妃與三阿哥。她所做的種種都是另有所圖,目的隻因為自己有張與惠妃相似的麵容。那恩貴嬪了,她主動的接近自己隻是因為與自己投緣嗎?

“寶娟,你可見過惠妃娘娘本人?”沉默了許久,沐婉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回主子,奴婢沒那麽好的福氣。奴婢之前一直在翊坤宮伺候燕貴嬪,因貴嬪娘娘一直體弱多病,所以奴婢也很少在六宮中走,自然是沒有機會得見惠妃娘娘了。”寶娟將發髻正中的寶瓶簪輕輕取了下來,語氣緩和的答著話。

沐婉芙淡淡地笑了笑,又問:“惠妃一定是這世間才貌雙全的好女子,聽說她待人謙和,對上對下得體寬和,宮中每一個人提及惠妃,都是萬分的感恩戴德,難怪皇上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主子,您怎麽了?”寶娟擔心地問。

“沒什麽,服侍我就寢吧!”沐婉芙將耳間的耳墜取了下來,便由寶娟服侍著安寢了。

“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這裏的湖水好冷啊,奴婢好冷啊!”

“小姐,小心您身邊的人,一定要小心。”

“你算什麽東西,你不過是王爺與辛者庫賤婢生下的賤種,你這輩子就隻能卑微的活著!”

“你必須拋開個人的情感,今生隻能以我沐家的榮辱為己任。”

“孩子,對不起;都是額娘沒用。”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小瞧了我,一定不會!!”

沐婉芙喃喃地夢囈著,麵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沐婉芙驚叫著坐了起來,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暖閣內漆黑無比。

片刻後,平定了心神,沐婉芙走到桌邊顧自倒了杯水急切地喝了起來。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夢境而已:王府內的烏雅氏母女,一日不除掉她們,自己就永遠不能安寢;衍慶宮的蓉妃也是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還有王府裏悄悄送進來的明珠。

帶著萍兒值夜的寶娟,聽見暖閣內有動靜忙掌了燈帶著萍兒跑進了暖閣,擔心地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沒什麽,不過是被夢魘驚醒了,你們不必擔心。”沐婉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輕聲說。

寶娟將自己的帕子遞與沐婉芙,沐婉芙接過絲帕拭了拭額間的汗珠,道:“服侍我歇著吧,本宮沒事。”

夜涼如水,福泰宮外樹影婆娑,暖閣內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接下來的幾日,沐婉芙除了依例到慈寧宮給太後省安,平日裏都很少在宮中走動。自那一日給太後省安時,察覺到了太後的不悅,沐婉芙也不敢再生什麽事端,不但平日裏的著裝素淨不出挑,接物處事也是十分的低調。奕瑄也怕太後再刁難沐婉芙,接連幾日分別宿在了皇後、貴妃、珍妃等人的宮中。

奕瑄這幾日雖未歇在福泰宮,但也會時不時的賞些小玩意兒給沐婉芙把玩。六宮的眾人眼見著沐婉芙得勢,麵上的巴結奉承自是少不了的,隔三岔五上福泰宮裏竄門子的貴人、常在、答應都不在少數,沐婉芙仍舊不厭其煩地接待著她們,笑著應對一些不冷不熱的寒暄。

也因著沐婉芙的處事低調、為人恬淡,再前往慈寧宮省安時,太後也不在像先前那樣冷眼相對了。盡管這樣,沐婉芙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隻有太後對自己放心了,才有可能在險惡的後宮裏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若想要想步步為贏,又談何容易。

三日之後,太後邀了宗室裏的貴婦們到宮裏聽戲。康王府的福晉也在列,聽到這個消息後,沐婉芙心底的歡喜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表達的。午歇起後,沐婉芙刻意讓寶娟為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為的就是不讓額娘擔心。裝扮妥當後,沐婉芙吩咐了寶娟告訴膳房做幾樣精致的糕點,又將自己一直不舍得喝的雀舌取了出來。待所有功夫都準備妥當後,沐婉芙耐心地在正殿等著前來請安的康王福晉,也就是自己的額娘蘇映卿。

不管是那個妃嬪、貴人的娘家,就算在宮裏再怎麽得寵,沒有太後的懿旨輕易是進不了宮的。但凡也有例外,比如太後、太妃召見內眷進宮陪著自己聽戲、逛園子什麽的。各宮的娘家要先進宮請安謝恩,然後再由主子們領著往太後的慈寧宮謝恩。

估算著時辰,各宮娘家請安的人也都應該到了,可康王府進宮的人卻遲遲未到。正當沐婉芙心急的時候,友福小跑著進了殿內稟報道:“主子,福晉她來了,現在正在外麵侯著呢。”

沐婉芙正了正自己發髻上的釵飾,扶著寶娟的手欣喜地往殿外迎去了,可待遠處的兩人走近後,沐婉芙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來人竟是烏雅氏母女,原本激動忐忑的心情頓時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似的,從頭到腳的透著一股子涼意。

“賤妾攜犬女給禧婉儀請安,娘娘吉祥!”康王的側福晉烏雅氏帶著三女兒沐婉菁恭恭敬敬地朝著沐婉芙行禮道。

沐婉芙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麵無表情地叫了她們二人起身後,又扶著寶娟的手重新走回了殿內。在殿外吃了個閉門羹的烏雅氏仍硬著頭皮謝了恩,麵上的神情極其的尷尬,友福見狀忙對她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福晉、郡主,請吧!”

烏雅氏的兄長是先帝同胞七妹榮安公主的額駙,又是康王的正妻,所以依著規矩她的一雙女兒也都封了郡主;沐婉芙雖是側室所生,但念在她的生母從前是靖懿太妃的陪嫁侍女,也額外開恩給了個多羅格格的封號。這烏雅氏從前也沒少進宮陪著各宮的主子們聊天解悶、聽聽小曲兒的什麽,對於宮中的規矩也多少知道些,於是取了錠金元寶客氣地塞給了友福。

友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下來,答道:“奴才謝過福晉的賞賜。”

進了殿內,沐婉芙麵上含著得體的笑容吩咐了寶娟給烏雅氏母女二人看座。烏雅氏今日身著棗紅色暗花緞繡福壽盤腸棉袍,兩把頭上簪戴著素淨的釵飾。這與她從前華麗的打扮倒有些出入,想來在宮外也聽聞了沐婉芙進來得寵的消息,各方麵也都知曉避忌,麵上的功夫更是要得體的。沐婉菁今日依舊是鵝黃色緞繡纏枝茉莉花棉袍,大拉翅上簪戴一朵絹紗製的豔粉色芍藥,兩鬢簪戴了對金鑲珠寶半蝶形的珠花,整個人倒也十分的清秀脫俗。烏雅氏今日將她打扮的這般花枝招展,恐怕是想讓這唯一的寶貝閨女在太後麵前露一回臉,指望著太後與皇帝再給府裏的老幺指一門好婚事。

“福晉可先去了衍慶宮給蓉妃娘娘請安?”待寶娟帶人奉上了茶點,沐婉芙端起茶盞看著茶盞內碧清的茶汁,漫不經心地問。

烏雅氏還沒挨著凳子的邊兒,便又起身答話道:“回娘娘的話,賤妾是康王府的內眷,此番進宮必是先給娘娘請安才合乎禮數。”

“嚐嚐本宮這宮裏的雀舌合不合您的口味,如果不合適,本宮再讓他們給您換別的茶。”沐婉芙故意笑著說,烏雅氏本就討厭雀舌,又如何談的上喜歡二字。可如今倒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就算心裏有十二分的不情願,表麵上也不敢顯露出一分一毫來。

烏雅氏勉強啜了小口,才道:“娘娘您太客氣了,賤妾實在受之有愧。”

“寶娟,快將本宮給三小姐準備的禮物呈上來,拿過來讓三小姐看看喜不喜歡。”沐婉芙故意將烏雅氏晾在一邊,吩咐著身旁的寶娟道。說罷,又笑著看向沐婉菁,“二姐叫她們給妹妹準備了一件禮物。記得大姐行笄禮那年,妹妹貪玩將阿瑪給咱們訂做的紫玉步搖給打碎了,雖然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但卻姐姐一直將此事記在了心裏。前些日子說來也巧,內務府新呈的首飾裏有支款式差不多的,姐姐就讓她們給留下了。”說話間,春兒拿著一隻精致的匣子走到沐婉菁的身邊,沐婉芙親昵地道:“妹妹瞧瞧,與先前的那支像不像。”

春兒輕輕打開了匣子,沐婉菁的麵色先是一驚,而後才勉強地重拾了笑意謝著恩:“臣女謝過婉儀娘娘的賞賜!”原來她早已知曉了的自己的所為。想到這兒,沐婉菁不由得覺著後怕。

“咱們都是自家姐妹,何須這般見外。”沐婉芙心下暗暗的冷笑了一聲,又對烏雅氏說:“福晉今兒可得放亮了眼神兒,今日宗室裏的命婦們都進了宮陪太後與太妃聽戲,聽說如今到了適婚年歲的貝勒、貝子當中,有幾個人選不錯;福晉可得看準嘍了下手才是,可不要叫旁人給占了先機呀!”沐婉芙話麵兒上雖是幾句體己的話,可暗地裏也間接地告訴了她們二人:如今自己在宮裏好歹也是位能說上半句話的主子,若是她們真的敢造次,那她就第一個拿沐婉菁的婚事開刀。

“賤妾不敢,一切但憑太後、太妃與娘娘做主。”烏雅氏規規矩矩地回了話,半分也不敢僭越,活像一隻見了貓的老鼠。

沐婉芙輕蔑地笑了笑,對身邊的寶娟道:“去準備肩輿吧!暢音閣這會兒子怕是已經敲響了鑼鼓,今兒你們才是主角兒,咱們哪都是去陪著太後她老人家開心的。”

“是!”寶娟答了句是,便帶著萍兒下去張羅了。

殿內的氣氛格外的靜謐,三人都各懷心事的品著茶,連呼出的氣息都是輕輕的。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烏雅氏母女二人,如今也總算體味了這兩句話的深意。

備好了肩輿,沐婉芙扶著寶娟的手在前麵走著,烏雅氏與沐婉菁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分別乘了肩輿,往暢音閣去了。

沐婉菁拿著匣子的手心兒裏不斷的冒著冷汗,烏雅氏看出了她緊張的心思,示意她不必如此慌亂,畢盡,僅憑一支步搖還足以證明什麽。

走了一炷香的時辰,肩輿才在暢音閣外停了下來。

暢音閣內,除了太後、靖懿太妃、皇後、蓉妃的位子是空的,各宮的嬪妃與宗室的內眷大抵都到齊了。承乾宮的佟貴妃坐在僅次於皇後之下的左手邊,珍妃的座位在皇後的右側,淳妃則坐在佟貴妃下手,她的對麵便是蓉妃的座位,而蓉妃卻還未入席,想來也是陪著榮安公主去了慈寧宮給太後、太妃、皇後請安;再往下是馮昭儀、恩貴嬪、瑛婕妤,沐婉芙與佟香雪等人同坐在淳妃的右手下。再下去就是一些位次較低的貴人、常在、答應們的位子,她們也不敢使什麽能架子,早早地便入了席,三倆的交談著。宗室裏的內眷們,除了幾位位次較高的妃嬪們的娘家緊挨著太後與皇後的座位坐著,再往左邊還有一個空位子,除了先帝的胞妹、太後的妯娌、蓉妃的親額娘榮安公主外,怕是不會再有誰了吧!烏雅氏與沐婉菁今日也正好坐在榮安公主的旁邊,沐婉芙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便與身邊佟香雪閑聊了起來。

“妹妹,怎麽來的不是側福晉呀?”佟香雪端起了茶盞,看了眼正與其他府裏內眷們閑聊的烏雅氏母女。

沐婉芙亦啜了口茶,而後攏了攏袖口,慢悠悠道:“姐姐這還看不出來嘛!人家那是在顯擺自己那漂亮的寶貝閨女呢。前幾年,上趕著把府裏的老大送去了給簡郡王當兒媳婦兒,如今呀,又來給府裏的老幺挑選咱們宗室裏最拿得出手的爺們兒呢;不然,她們怎麽對得起今日太後的召見。”沐婉芙嘴角雖含著笑意,但眼底盡是輕蔑的冷笑。

“你還別說,婉菁這丫頭倒是出落的越發清麗了。恐怕一些眼熱的福晉們,早就心癢癢咯!”佟香雪看著滿麵春風得意的烏雅氏,附和著沐婉芙的話語。

沐婉芙冷冷望了她們一眼,話裏有話地說了句:“那就得看她的造化呢。宗室裏的門第自然是最好的歸宿,隻不過呢,凡事都有例外;但願我的好妹妹菁兒能沾著衍慶宮蓉妃娘娘與她額娘的光,早日為自個兒謀個好夫婿才是。”沐婉芙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茶盞上凹凸的紋理,嘴角若有若無地閃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

鑼鼓再次想起時,身著吉服的太後扶著皇後的手,靖懿太妃亦是一身吉服與太後同行、同樣身著吉服的榮安公主領著蓉妃緊跟其後一一的入了座。

魏明奉了太後的懿旨依例先賞過了戲班的班主與一班的青衣、小生、旦角兒,待眾人謝完了太後的恩典便下去準備登台開演。

扶著榮安公主入座後,蓉妃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就近坐著的內眷與後妃們陪著太後有說有笑的看著登台的小生,在跟前伺候的內監們將今日上演的戲文一一的呈給了在座的後妃與內眷。

寶娟將從小太監手中接過的戲牌,恭敬地呈給了沐婉芙,沐婉芙悠閑地翻看著戲牌,對身邊的佟香雪說:“今兒的戲文果然不錯,也不枉魏明那奴才前後腳不著地兒的上下張羅了一番。”

佟香雪好奇地從雙紅的手中的取了戲牌看了起來:霸王別姬、大鬧天宮、牡丹亭、帝女花、女駙馬、鍘美案、貴妃醉酒,都是宮外頂叫座的戲文。佟香雪顧自笑了笑,“妹妹可得幫姐姐盯著點,可千萬別讓老佛爺瞧見了姐姐偷偷的打盹哪!!”她打趣道。

“成!”沐婉芙爽快地答應了一句,便安心地聽著戲台上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唱腔。

這通篇唱下來,已是午膳後的時辰了。眾人陪著太後用了膳,太後留了榮安公主、簡郡王的福晉與兒媳、康王府的烏雅氏母女二人陪著去了慈寧宮話家常。隨同前往的後妃除了有孕在身的恩貴嬪與瑛婕妤、一些貴人、常在們也都已跪安回了自己的宮裏;除此以外,六宮的妃嬪們都跟隨著去了太後的慈寧宮。

“喲,瞧瞧這嫩蘑菇肩膀頭兒,楊柳小蠻腰的,都是怎麽長的呀!”榮安公主瞅著烏雅氏身邊的沐婉菁由衷的誇讚道。榮安公主的額駙是烏雅氏的娘家親兄弟鄂爾濟,算起來與烏雅氏也是妯娌,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隻要是好聽的詞兒自然都一字兒不差的給用全了,烏雅氏被誇得豈止是一個美字,那股子得意勁兒更是不用多說。

在座的妃嬪聽著榮安公主的話也都附和地笑了笑,烏雅氏被眾人誇的自然是鑽到了雲裏、霧裏飄著去了,這得意勁兒全寫在臉上呢!得意歸得意,這禮數還是不敢忘的,於是又領著身後的沐婉菁起身謙恭地答了話:“公主謬讚了!犬女不過是平庸之輩,咱們怎敢與敏惠公主相提並論呢!”

太後端起了茶盞微微揚了揚嘴角,太後身旁的皇後亦笑著說:“母後,兒臣記著康王爺家的三姑娘好像隻比咱們的惠兒妹妹大三個月。這眼瞅著,也該給姑娘找個文武雙全的夫婿呢;母後,您看呢?”

沐婉菁聽後害羞地低下了頭,沐婉芙遠遠地看著她們母女二人得意的神情,心下不由冷笑了笑。

“老佛爺,臣妾記著巽親王家的昇貝勒、六額駙家的嶽貝勒、澤親王家的嫡長子睿郡王、順郡王家的潁貝勒,這幾位可都是咱們宗室裏最優秀的少壯呢。這無論是人品、還是家世,都是無可挑剔的。”珍妃悉數點出了宗室裏幾位拔尖兒的人選。

淳妃吹了吹茶沫,提醒珍妃說:“珍妃姐姐,您說的這幾位固然都是不錯的人選;可人家三姑娘的兩位姐姐,一位由老佛爺賜婚給了簡郡王的世子做了嫡福晉,這第二位嘛便是咱們的婉儀妹妹了;如若這幾位郡王、貝勒們已經定了別家的姑娘做嫡福晉,這三姑娘要真是過了門,豈不就是側室了。”淳妃頗有些挑釁意味地瞥了眼蓉妃,又接著道:“要真是這樣,恐怕人家三姑娘的額娘還未必肯答應吧!”

“倒底還是淳丫頭想的周到。反正康王家的老幺與咱們的敏慧同歲,這賜婚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依哀家看哪,再等等吧!”太後淡淡地開口說。

眾人也不敢妄加揣測,聽了太後這含糊其詞的話語大都沒再往下接茬。皇後看了眼太後身旁的靖懿太妃,又從旁提醒太後道:“母後,咱們說來說去,還是忘記了一個頂要緊的人兒不是。”

“哦?皇後不妨說來聽聽。”太後也來了興致,追問起皇後。

“兒臣遵命。”皇後乖巧地答了句,便娓娓道來:“珍妹妹所說的幾位貝勒們自然都是宗室裏最優秀的少壯,可是皇上的親兄弟鄭親王倒底還是讓咱們落下了不是。王爺如今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母後是不是該考慮為王爺選位才貌雙全的福晉呢?”

沐婉芙無意間瞥了眼沐婉菁,隻見她眼底含著一抹隻屬於小女兒嬌羞姿態的神情,雙頰不自覺地微微泛起了紅暈。

太後笑著對身邊的靖懿太妃道:“瞧瞧哀家這記性,咱們的宸兒都十八了,府裏的大小事務總交給那些奴才們打點也不是回事兒。若不是皇後及時提醒,哀家差點就給忘記了不是。是該給宸兒找個才貌雙全的福晉咯!”太後說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沐婉菁。

“一切但憑姐姐做主。”靖懿太妃客氣地對太後點了點頭,以表示自己的立場。

榮安公主身旁的蓉妃得意地看了眼淳妃,沐婉菁是她的親表妹。不論是指給鄭親王做福晉,還是指給宗室裏其他的郡王、貝勒、貝子,無疑都是給她蓉妃長了臉麵。麵對蓉妃這赤裸裸的示威,淳妃卻故意裝作沒看見,繼續品著茶。

烏雅氏聽太後發了準話,在座的除了敏惠公主外,再也找不著比自己女兒更拔尖兒的姑娘了。太後的話,無疑又讓她吃了一粒定心丸。

不管烏雅氏是不是沐婉芙的親生額娘,如今太後有意讓康王的小女兒當鄭親王王府的女主人。在座的妃嬪除了珍妃、淳妃、蓉妃三人外,無不向沐婉芙投來了羨慕的目光。姐妹三人不是指給了宗室的親王、郡王世子做福晉,就是做了皇帝的寵妃,這樣的恩寵放在曆朝曆代都是絕無僅有的。單從賜婚這點來看,朝廷對康親王還是很重視的。不過權利就是一把雙刃劍,看似風光的表麵,或許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也說不定。

沐婉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太後向來不喜歡外戚太過得寵,如今又怎會輕易的遂了她們的願。想那麽容易的爬上鄭親王的熱床,也不掂量看看自己有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樹大招風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