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部 情 恨 第 一 章 彼岸花語

第一章彼岸花語

輝宇走了,所有的留戀都漸漸消失。走過奈何橋,岸邊的彼岸花靜靜地張望著。你我永不相見,生生相錯,卻不知,這是你我永生的相守。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前世一千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看著這華麗的彼岸花盛開,輝宇的內心也有了些許的寄托。“紹楓,永恒,你們在哪,是不是在另一個彼岸!”輝宇眼前是蒙蒙的雲霧,回首間,他笑了……

“輝宇,輝宇……”廖浦宏從夢中驚醒,他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依然浮現剛才的畫麵。“你怎麽了,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做惡夢,還是擔心碩士論文的事?”榮灝軒笑道,“不過我看你平時也不怎麽上網看電影,那碩士論文就更不可能了,我們幾個隻有你是方導師最器重的,隻要一有研究項目首先就來詢問你的意見,我們就是做得再好也沒用哦!”旁邊的蕭辰逸也跟著應附,浦宏搖搖頭,“你們別這麽說,我也很一般,你們有很多研究成果都比我優秀,再說方導師不是說過,我們是一個整體,隻有在一起才能發揮到極致。剛才我隻是做了夢,現在該回到現實了。”榮灝軒依舊不解,“剛才明明在夢裏麵直喚一個人,是什麽輝宇,他(她)是誰啊,男的女的?”

浦宏看著灝軒,這家夥該不會又想歪了吧,要說研究生在別人眼裏都是那種戴著高度鏡片,整天泡在書本裏的書呆子,可灝軒卻很另類,一頭染著棕紅色的長發,白皙的肌膚很細膩,像黑水晶一樣閃爍著的深邃雙眸,純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根本就想不到這個超級帥哥竟是國津大學名牌的準碩士,當然他的家族勢力也是很大的資助。要說他的女友,那真是一本寫不完的冊子,一本又一本的,一個又一個,總之浦宏還沒見他有拍拖超過三個月的girlfriend,現在這家夥又想打聽這個,浦宏笑了笑,“就是我以前給說過的杜輝宇啊,他是我幾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之一,也許是好幾年沒見了,是不是讓你失望了,灝軒,嗬嗬!”

“哪有啊,你夢你的,我夢我的,不過你倒是挺專一,有雯嘉呢,連做夢都夢不到別的什麽美女,哎,我是天天想夢也夢不到!”灝軒笑著歎道,“你也夠花癡的!”蕭辰逸聽不下去,冒了一句。“嗬,你也這樣說我,小心我把你的軼事網上發帖公布哦,還有你的魔獸賬號,哈哈!”兩人笑著跑到了一邊。

都快奔三了,怎麽還像個90後呢。浦宏收拾著床鋪,塵封多年的血佛珠還珍藏在紙包裏,每天睡前總要把它放在枕邊。仔細地凝視著佛珠,一段塵封的記憶湧現著:

“快回去看書,以後我和永恒輝宇他們還都指望你能把我們帶出去轉轉,別讓我們失望,哦,對了,有時間我想聽聽你彈的吉他,聽別人說你彈得很棒!”

項紹楓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現在我已經是國津大學的準碩士了,沒有讓你們失望,可是你們卻——紹楓,永恒走了,輝宇,文昕你們呢,在哪裏?我寫了一些曲子,吉他彈功也比以前有了進步,可是你們卻沒有能聽到我彈奏的這些。浦宏緊緊握著佛珠,剛才那場夢——是輝宇的樣子,是他的背影,他慢慢地走過橋,在橋的那一邊回過頭看著我,我剛想跑過去卻看見他隱隱的消失。我大聲叫著輝宇,可四周卻寂靜得隻有我的回音。他去哪,我踏上橋麵,橋漸漸在我眼前消失,我隨之從空中落下,醒來卻是一場夢。

“輝宇,你該不會出事了吧!”浦宏掏出手機,撥著他的電話卻是停機,他所在的公司電話也是空號,“輝宇,你現在在哪,到底出什麽事了?”浦宏望著遠處的藍天,世俗的快樂在此刻隻求奢望未知的夢。

秀色別墅。

雖然是初冬,但陽光無私地把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照得通亮,薄霧散去,一切又都豁然開朗。薛景熙起身晃了晃腦袋,拉開整牆高的窗簾迎接新一輪的陽光。

“景熙,別拉太開,我眼睛都睜不開啊!”雨茹用枕頭擋著光線,“昨晚你睡的可真沉,我讓你不要喝多啊!”薛景熙笑著張開了雙手,“那是為了迎接我們結婚後的第一個陽光啊!”雨茹看著他陶醉的樣子不免直發笑,把雪白的枕頭扔在他臉上,“真臭美啊你!”

景熙接過枕頭,坐在雨茹身邊,她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雨茹!”景熙輕輕地叫了聲,“小寶貝,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薛景熙的妻子,和你在一起我這輩子都沒有遺憾,我愛你,雨茹,我的好老婆!”說著,臉漸漸靠近雨茹。

“嗬,大清早的說這些,讓家裏人聽見不肉麻啊,你呀,快去刷牙吧,滿嘴還是酒氣呢!”雨茹笑著用手擋住他的嘴,他隻好乖乖地去了。

“嘻嘻,蠻聽話的嘛!”雨茹笑著走到梳妝台前,鏡子裏的自己,清爽的長衫套住了她婀娜的身材,“真的就像一場夢,像公主一樣有個疼愛自己的王子,在這個屬於我們的愛情城堡裏,編織我們的世界。”雨茹望著房間裏所有的擺設,古典中不缺現代氣息,外麵的大廳已經聽到傭人們在忙碌的聲音,還有樓梯的走步聲,交響曲般的有序。長長的發絲順順地披著,雨茹的心中卻隱隱作痛。

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她腦海出現了他,杜輝宇——

“雨茹,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希望你能接受我這份遲來的歉意,其實為了對你的感情,我真的已經失去了很多珍貴的一切!這份感情、這份愛我苦苦地等了十年,也荒廢了十年。”

那天輝宇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她沒有從沒有見過那樣的輝宇,近似於絕望,在絕望中苦苦掙紮,苦苦哀求。為什麽會這樣?她使勁搖了搖頭,不想再回憶這一切。

“咚,咚……”敲門聲,雨茹醒了,趕忙揉了揉眼睛,“進來吧!”隻見景熙穿著一身西裝禮服一手托著盤子笑著進來,“好老婆,來嚐嚐我親手給你做的純營養早餐,這可是我前些日子向保姆張阿姨學的,小寶貝可是第一個嚐我手藝的哦!”景熙彬彬有禮地放在她麵前,“老婆,請把!”雨茹心裏樂滋滋的,但嘴裏還是不依不饒說:“那我嚐嚐好老公做的哦,要是不好吃怎麽辦!”景熙笑道,“這好辦,不好吃的話,我立馬再做一份,直到你覺得好吃為止!”

嗬嗬,這個傻老公,要是真不好吃,非把我吃撐不可,算了,饒了你!雨茹心滿意足地品嚐美味。

一輛列車駛入車站,雖不是高峰時節,但還是有多多少少一些渴望遠去的人群。一個身材略顯魁梧健碩的年青人拎著軍包穩健的走下台階,四處尋找著一個人,臉上浮現絲絲焦慮。“怎麽杜輝宇還不來啊,上個月不是說好的來車站接我?”盧文昕自言著,他的手機還是停機中,會不會出事了,他趕緊往輝宇所在的公司走去。

整整兩年多沒到過這座城市了,服完兵役又結束了學業,帶著從軍特有的光榮和對未來的憧憬,走在熟悉的路途。恒源集團的標識還在樹立在道路旁,但大廈的門卻被封了,文昕在四處走走也沒有門可上去。怪了,輝宇不會是和這個集團一起搬走了吧!

門口衛房裏坐著保安員,文昕上前問道:“保安大哥,請問一下,恒源集團是在這嗎,怎麽大門是關的呢?”保安瞅了瞅他說,“你找恒源集團,這家企業剛倒閉,法人都散了,現在大樓正在轉讓給別家企業。”什麽,集團倒閉了,那輝宇呢!文昕心裏暗驚道,輝宇上個月還說集團效益不錯,怎麽這麽快就沒了!文昕想了想又問,“那恒源集團有沒有什麽分公司之類的?”保安笑著歎口氣,“別的分公司我就不太清楚,隻知道在城郊有個祥瑞房產公司就是恒源集團的下屬企業,不過那裏有沒有倒閉我也不清楚,你可以那邊問問!”文昕點點頭連聲感謝。

看著這棟曾經是這裏標誌性的建築物,現在落魄成這樣,文昕心裏沒有底。輝宇在這裏打拚奮鬥,如今也隨著輝煌一時的顯赫集團一起消失得不知去向。按著保安所指的祥瑞房產公司方向,文昕感覺有些不對勁,所說城郊已經開發的不錯,但去的地方越來越荒蕪,連周邊的商店都不多,輝宇不會在這吧,這裏可怎麽住人啊!

祥瑞房產公司早就不複存在,這裏已經成了垃圾回收廠。鋪天蓋地的灰塵加上極其惡臭的氣味,文昕不得不捂著鼻子快速走進廠房。“老板在不在,負責人呢?”文昕一進門就大叫著。“在啊,你有事嗎?”一個矮胖子從二樓走下來。

“我找一個人,叫杜輝宇,你知道嗎?”文昕剛說完就聞見一股酒氣鋪麵而來,這個酒鬼子!那人怔住了一下,忙問道:“你說的是杜輝宇嗎,他以前在這裏的祥瑞房產公司做過業務經理的,我也是那裏的人事處處長,可惜幾個月前公司就被上頭賣了,現在我在這個垃圾廠做副廠長!”哎,誰有時間聽你的光榮曆史啊,文昕不等他說完就開口了,“那杜輝宇現在在哪裏,告訴我吧!”他一臉茫然,搖了搖頭說,“一年前就被調到這裏的總公司,就再也沒來過了。你是他的朋友吧,哎,這個杜輝宇,走了之後也不和我們幾個老同事聯係了,會不會把我們都忘了。”矮胖子借著酒勁越說越興奮了,“兄弟,我姓嚴,你就叫我老嚴,你兄弟杜輝宇人還不錯,工作很認真,而且那時公司裏還有叫小四的女孩,特別喜歡和他一起玩,那個小四,哎!”他又歎了口氣,“她得血癌死了,我們也給不了她什麽快樂,隻有你的兄弟杜輝宇,他陪伴著小四走過最後一段路程,這小子還真有情有義,不過在總公司那邊我就不知道了,嗬嗬,今兒你來可得陪我多喝幾杯哦!”

文昕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嚴廠長,你可是這裏的負責人,還是少喝點好。輝宇的事,你也幫我找找,我會很感激你。你剛才說的那個小四,是個什麽人,叫這個名字?”嚴處長拍了拍腦袋,好像想起什麽了,“小四,我想起來了,她是以前祥瑞房產公司的法人代表秦輝的女兒,這個秦輝和杜輝宇差不多同時調回總公司,而且他倆很熟,你可以去找他,他的電話……我來找找。”他揉了揉朦朧的眼睛,手機按了半天終於有了。

盧文昕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找了這麽長時間也該有結果了。看來很快就要見到杜輝宇了,這小子,等我見了他一定要給他顏色看看。“喂,是秦輝嗎?”文昕急切地問道,那邊停頓了一下,“是我,你是——”

“我是杜輝宇的朋友,盧文昕,你知道杜輝宇在哪嗎?”文昕聽到裏麵有人回聲,心裏一喜。

“杜輝宇,杜輝宇的朋友,你現在在老嚴那裏嗎,你趕快來我這,健康路42號,杜輝宇死了——”對方掛斷了手機,冷冷地話讓文昕向後踉蹌了幾步,閉上眼睛心跳卻急速跳動。

怎麽會這樣,是真的嗎?文昕不敢想象這一切,紹楓和永恒都離開了,輝宇怎麽也會——他睜開眼睛,平靜自己的心。“小夥子,你聽見什麽了,怎麽突然這樣?”嚴廠長驚訝地問。“我沒事,我現在有事要辦,以後再來看你,再見!”文昕說完便轉身離開,隻留老嚴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

健康路42號,一個不起眼的小酒樓。

“你是杜輝宇的朋友吧,我是這家酒樓的夥計,老板秦輝有事請你上樓一敘。文昕看著這個很有禮貌的人笑著說,“你們老板可真有氣度啊,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杜輝宇的朋友?”那人笑了笑,就帶著他上樓。

“老板,我把盧文昕帶來了。”夥計說著就下去了,文昕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這個就是以前輝宇的上司,雖說現在隻是經營酒樓,但從他的衣著氣質上還有一些大集團企業的範兒。

“盧文昕,請坐吧!”秦輝打量著他,“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剛從部隊複員回來的!”文昕心裏一驚,莫非這個人對我很了解,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的?”秦輝笑著說,“你和杜輝宇都一個性子人,心裏想的東西隻要別人仔細一看就可以看穿,你這次來是想找杜輝宇吧,他已經在死了幾天!”

真的,死了!文昕皺緊眉頭,難道這都是真的,“他是怎麽死的,他為什麽會死!”文昕緊緊地凝視著他。“他是自殺的,說到原因話就長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車子轉過幾個巷子,便是新建不久的廉價住宅區。秦輝帶著文昕走到拐角處一間幾乎沒有光線的房間,物業人員打開房門,裏麵漆黑潮濕,空蕩蕩的,簡陋的隻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

“這就是杜輝宇最後住的房間,他在這裏自殺的,他家人已經把他遺體接回去了。”秦輝點了根雪茄,“他自殺後第二天,這裏的物業通過他的手機號聯係了我,哎,真是可惜!”秦輝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他想起了已經離開人世的小四。

文昕看著眼前所有的一切,黯然,像風一樣吹散了如花般破碎的流年——

汽笛響了第二遍,輝宇和文昕抵了抵拳頭,“去那裏別忘了寫信,想不到一晃你就成了軍人啦!”“那有什麽,也許一晃你也成了百萬富翁,這也說不定。”文昕用拳頭抵著他的肩膀,“行李好重,父母把值錢的都塞這裏,放心,咱們兩年後見!”說完,向輝宇行了蠻標致的軍禮……

最後的離別竟是如此的短暫,一切又像是昨日重現。輝宇啊,你為什麽要選擇孤獨的離開!

文昕坐在木板床上歎著悶氣,“他為什麽會自殺,你告訴我!”秦輝從包裏遞給他一小冊子,“他臨死前在電腦前寫下遺言,那台電腦已經被他家人帶走了,我把他的遺言抄了下來,上麵寫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文昕看著輝宇寫的這些話,腦海裏浮現出輝宇的那份悲情。是譚雨茹害的,還有薛景熙!是他們逼死的輝宇!文昕咬了咬嘴唇,輝宇你為什麽這麽傻啊,等我回來還有廖浦宏,我們一起幫你搞定啊,為什麽你選擇一個人就這麽走呢!他抬起頭,忍著閃爍在眼眶的淚水。

“我也不知道他和恒源集團有什麽仇恨,他一直藏著一份機密文件,那文件就是龔氏家族違法的證據,他把證據給了童氏集團,加上後來的津鳳顧氏家族的介入,才使整個恒源集團在短短2個月分崩離析,被連根拔起。杜輝宇在夾在兩派之間沒有落腳之地,加上感情上的失利,這是我所考慮的原因!”秦輝掐滅手中的煙頭,“自從離開恒源,我也不想再摻入這些家族集團之間的利益戰爭,我也累了,開個小酒樓安閑著過著下半輩子。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以後的事你好自為之。”他拍了拍文昕的肩膀走了。

文昕沒有說話,手裏翻著冊子,上麵記錄著輝宇所留下的點點滴滴,冊子的末尾是他寫的一首《彼岸花》——

彼岸花

秋的蕭瑟,

冬的淒涼。

張張空蕩蕩的圖片。

星的軌跡,

夢的複蘇,

縷縷亂悠悠的線條。

落葉紛飛,

那是流盡淚水的離別。

花朵枯殘,

那是看破紅塵的祈禱。

夢入幻境,

究竟能經曆幾度輪回;

彼岸花開,

是否能帶來生的輝煌。

夢的歲月,

漫長的夜空,

無法劃破這片空蕩蕩的圖。

生死的輪回,

寂寞的誓言,

更無法剪斷那條亂悠悠的線。

美麗的彼岸花,

殘留著前世的微笑。

對離別的眷戀,

徒留我輾轉在對岸。

苦苦地尋覓著,

隻是心中那段難以取舍的旋律。

——第四部情恨第一章彼岸花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