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煙花的宿命
第六章煙花的宿命
告別了夢妍，擦盡眼角的淚，輝宇回到了恒源集團。似乎這些日子集團內部對他的監視要少了許多，莫非是他們知道那份絕密文件已不在自己這裏，奇怪，可更讓人驚異的是他又被上調至監事會行政助理，弄得輝宇的腦袋整天在雲裏霧裏。
監事會的工作比其他部門要清閑得多，除了向上級匯總各部門重要文件外，就是監督下屬包括各個子公司的工作情況。雖說如此，但輝宇總覺得這裏的環境太過於沉悶和荒涼，每個人都是板著臉瞧著對方，大概是成天訓斥下屬所養成的毛病，或許自己恐怕也快要變成這張麵孔了，因此，沒事無聊的時候，輝宇總要對著手中的拍照手機哈哈地笑個幾分鍾，也算是把自己最陽光的一麵儲存在那裏。
董平已經不在監事會了，難道被解雇了？反正就一直看不到他，輝宇總覺得他的話中透露著一些秘密，揣摩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恭喜你啊，杜輝宇！”龔彥笑嘻嘻地敲開門說，“恭喜你坐上了監事會的位置，以後要繼續努力地幹，我龔彥不會虧待你的！”
“龔董事，為什麽你這樣看重我，難道我真的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輝宇笑著回敬道。
“當然有，我喜歡那種忠誠實在的人，可惜董監事不是這種人，因為這裏就沒他的份！”
“你把他解雇了？！”輝宇不解地問道。
“我不說說的很清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沒辦法，而且不單單是解雇，他現在大概得進宮了！”
輝宇立刻明白了，董平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帕克集團的金融臥底，那麽那些絕密文件會不會又潛入龔氏家族的手裏，要是那樣自己豈不白費了一場，真後悔當時為什麽不把文件交給董平，不然現在該進宮的應該是龔家的人。哎，輝宇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不光仇沒報成，而且還連累了別人。
非法盜取公司情報，不僅僅董平被受罰，連整個帕克集團在此地的子公司也已經被公安係統強製查封，經總部協商，其經營權重歸童氏集團所有。
董平在啷當入獄前，輝宇特地去看望他。仿佛一天之內蒼老了十歲的董平，一直低頭歎氣。灰頭土臉的麵容，亂喳喳的胡子似乎好長日子都沒有刮洗，往日神采奕奕的監事長早已成為曆史。
“其實當這個臥底的時候，我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但我不後悔，畢竟沒有帕克集團也就沒有我董平，可唯一遺憾的是沒能扳倒龔氏家族的這塊石頭，反而因這次計劃的失敗導致全盤的崩潰，不明白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那、那些絕密文件呢？”輝宇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好，沒有落入龔氏家族手裏，隻是我也不知道它現在到底在何處，哎，難道這就是命啊！”董平垂下頭，雙手不停地拍著腦門。
關於那份文件，輝宇心裏十有八九已經猜出在誰的手上。回到公司，立刻給明基撥了電話，畢竟也隻有他能勸服童蕊。
“對不起，顧少爺已經去經理人研修班上課，有什麽要說的話，請留言！”電話裏傳來一陣甜甜的聲音。
“靠，想不到他居然有這一套！”輝宇暗笑道，不過還是用超標準的普通話說了一大段話，差不多了！
“哎呦！”輝宇剛掛掉電話，就感到手臂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痛的幅度和以前小四揪得差不多，莫非是她來了？！
“小四！”眼前的女孩正是那個清純可人的小四。
“等會兒激動啊，我先問你，剛才幹嗎說了那麽多惡心的話，我都要吐啦！”小四閃著可愛的大眼睛說。
“惡心？！我用的可是標準的國語，怎麽想聽我的家鄉話，那好啊！”輝宇笑道，“∫、∝、≌、※、§、‰、@、＆……”
“行了、行了，別費口水了，想不到你家的印第安語不僅難懂而且超難聽，比英語還要惡心！”
“好啦，惡心歸惡心，你今天來不會又是找我去釣魚的吧，要是那樣你還不如去找門口那個老頭子，他很閑，而且絕對樂意去！”輝宇故意指了指窗外。
“好，既然你沒空，那我也隻好去找他！”小四也裝著往門外走。
“不會吧！”輝宇沒料到她居然來這一招，趕忙賠笑著說，“嗬嗬，我是開玩笑的，不過，最好別去釣魚！”
“我早就知道你木瓜哥哥一定舍不得小四離開，放心，這次不是釣魚，是陪我去遊樂場！”小四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去、去那裏——啊！”
“恩，時間不早了，快、快走呀！”小四顧不得他答應還是不答應，拉住他的手連蹦帶跳地出了門。
雖然不是周末，但遊樂場還是那麽熱鬧。小四活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進大門，就徑直朝隱約可見的摩天輪的方向跑去，看來她喜歡玩這種高空刺激得。
隨著機器的顫動，他們的空間開始上升，地麵的一切離他們也越來越遠。小四翻開手中的挎包，掏出一個小巧的數碼攝像機，迫不及待地攝下四處迷人的景象。
“靠，在我麵前居然玩這麽高級的東東。”輝宇心裏癢癢的，“哎，誰讓自己出身在中產階級的家庭裏！”他俯視著下麵的人群，記得和雨茹、永恒也曾坐過摩天輪，那是個最多夢的夏天，南風吹亂額前的劉海，琴聲撥動心中的細弦。雨茹的微笑、永恒的故事隱隱地觸動心中那份傷痛。
“木瓜，你怎麽不開心，哦，你一定很羨慕吧，喏，你拿去攝吧！”小四笑著遞給他。攝像機，其實這玩意輝宇也會弄，以前紹楓家也曾有過，隻是色彩調度麻煩些。
小四把手指擺成個“V”型，在鏡頭前露出甜甜的微笑，雖不及雨茹的迷人，但卻勝過她十倍的可愛，靠，她難道把這當成大頭貼啦，擺了這麽長的pose，真臭美！
輝宇移開了鏡頭，餘光中的她似乎有一萬個不情願，哎，反正這又不是我的，你回家愛怎麽攝就這麽攝，可現在它得由我主宰，嘿嘿！
林立的高樓、孤單的電視塔、成群結隊的鴿子，巨大的輪軸帶著一箱有一箱的人升空、降落，熟悉的身影，她，女孩！粉紅色臉頰的女孩，譚雨茹！
她和景熙在一起，輝宇失落地放下手中的攝像機，滿臉惆悵地注視著他們，這段距離並不遙遠，可心與心的界限在這一刻又被拉開了很長很長。
“木瓜，你又怎麽啦，難道你有什麽心事、什麽秘密，快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小四說著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似乎有些明白，“哦，你該不會喜歡那個女孩吧，那好，木瓜，既然如此，我小四一定會幫你辦到，放心吧！”
“你別幼稚了，她心裏已經有了別人，我是沒份的！”輝宇搖了搖頭。
“哎呀，木瓜哥哥，追女孩子首先要有自信，懂嗎，不然剛開始你就得輸別人一半！”小四歎著氣說，“我看那個女孩長得不錯，挺適合你的，好，等一會就讓你和她見麵！”
“啊？！”
一波又一波擁擠的人群，把整個氣氛烘托到極點。小四拽著輝宇從人海中鑽了出來，來到一個稍稍僻靜的地方，掏出一把小刀刺了刺漂亮的紅靴，沒等輝宇開口，小四指了指飲食攤上的人說：“我先過去把那個男的引開，然後你就可以和那個女孩說話了，拜托，木瓜哥哥，拿出點信心和勇氣好不好，記住把她的地址、手機號碼弄到！”輝宇點了點頭，小四笑了笑，輕輕地跑了過去。
“哎呦，你這個人怎麽沒長眼睛啊，痛死我啦！”人群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炸雷，小四拉住景熙的衣服，痛苦地呻吟著。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他扶起小四，可她的左腳已經不能正常著地了。
“什麽不是故意的，你瞧把我的靴子踩成什麽樣了，還有我可憐的腳！”小四又蹲下身揉了揉傷處，紅靴皮破了好幾道口子，看來景熙要破財了！
“如果這樣的話，你的鞋多少錢，我賠你一雙新的！”景熙真是個紈絝子弟，鈔票在他眼裏隻是一堆廢紙罷了。
“光賠錢就行啦，我又不是要飯的，看我腳傷得這麽重，還不快送我去醫院！”小四繼續著她的表演。
旁邊的人群越圍越多，景熙瞧了瞧身邊的雨茹，她點了點頭說：“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小四心中暗喜，偷偷地向對麵的輝宇發了暗號。
雨茹一個人靜靜地喝著奶茶，輝宇有些猶豫，因為雨茹心中恐怕早已淡忘了自己的存在，可這是小四爭取的機會，不去似乎枉費了她的苦心。
“雨茹！”他還是鼓起了勇氣。
她楞了一下，笑了笑說：“哦，輝宇，真巧能在這遇到你，一個人來的嗎？”
“不，還有一個女孩！”
“哦，那很好啊，在哪讓我看看？”
“不在了，她已經走了！”輝宇麵無表情地說。
“嗬嗬，你真會開玩笑。”雨茹笑著說，“沒想到幾天不見，你幽默了不少！”
“薛景熙呢，他怎麽不在？”
“哦，他有事去了，等會兒就來！”她眨了眨動人的眼眸，很顯然她在說謊。
小四一直問個不停，關於雨茹，輝宇隻是搖了搖頭。可她還是挺高興地，因為家庭住址和手機號碼全都弄到手了，其實這些——哎，隻有輝宇明白這種無奈！
“還好，我老豆沒回來，不然我可要慘啦！”小四的心仿佛沉了下去。
“你不是要準備出國嗎，到底什麽時候走啊！”輝宇好奇地問。
“你好壞呀，木瓜，巴不得讓我走是吧，好，告訴你，我不出國了！”她噘著嘴說。
“靠，我隻是說說而已，你幹嘛又不出國了，這可是你的前途，拜托！”
“我要是出國了，誰還能幫你搞定女朋友啊！”小四的聲音裏帶有一絲哽咽，“而且我以後恐怕再也不能出去了，再也不能去放風箏、去釣魚、去遊樂場了！”
夜晚的風總是那麽冰冷，冷的讓人寒徹了一切。輝宇在雨茹的樓下站了很久，這種情形應該和平川差不多，隻可惜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想到這裏，黯然的他又點燃一支煙，整個空氣都在彌漫著那份無言的宿命。
雨茹的房間一直是黑暗的，黑的是那麽的令人心碎，也許是今天在遊樂場玩的太累了。的確，和景熙在一起能得到比自己更多的快樂，可自己呢！輝宇掐滅手中的煙頭，除了昏暗的路燈，身邊的一切又回到了黑暗。
“木瓜哥哥，別傻站著，快幫我一把！”小四邊說邊抱著一大捆煙花跑了過來。
“小四，你這是幹什麽？！”輝宇納悶著摸不到頭腦。
“哎呀，你真是個木瓜，在這星光燦爛的夜晚，放這些煙花一定很浪漫，你快點把它點燃，我給她打電話！”小四興衝衝地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別打了，今晚就算了吧，畢竟她不屬於我！”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小四吃驚地看著他，“要不你撥號，我來點煙花！”
“你別幼稚了好不好，她雖然是我以前最愛的女孩，可如今已經是別人的女友，未婚妻，她的心裏沒有了我的位置，又何必再去糾纏！”輝宇拉住她的手說。
小四懵了，眼中開始閃動著一絲晶瑩。“木瓜，你告訴我，你現在還是不是喜歡她，隻要你一句話！”
“喜歡，可——”
“好，那就按我的辦法去做，保證會讓她感動的。”小四蹲下身準備點火，但輝宇始終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有些急了，“你怎麽還傻站著，快撥電話啊！”
“不行，小四，我不能這麽做！”輝宇的話像是給她潑了盆冷水，讓她失望至極。
“木瓜，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小四忍著委屈地淚水，憤憤地把手中的煙花扔在地上，“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討厭我，因為我太天真了，那我走，你多保重！”淚水還是從眼眶中流出來，夾雜著是愛與恨得交織，小四漸漸地遠去，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中。
“小四，對不起，我必須得這麽做，雖然我的確愛著雨茹，這是無法用任何方式抹滅的愛，可她的心中又何曾有我的存在，也許愛一個人的極限是愛到可以不愛，但我不後悔這沒有結果的愛，畢竟我曾經愛過，也沒有放棄過它的存在。”輝宇坐在花壇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煙花，讓它們在眼前噴放著五彩繽紛的火焰。雖然隻有他一個人默默地享受著這份難舍的真情和無限的孤獨，但有理由相信雨茹一定是會很快樂的，讓自己心愛的人快樂地過一生，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雨茹的房間依舊黑暗，睡得很香的她不知在夢裏會看到誰。空中灑落的火焰閃閃地飄散在他的周圍，像寒冬的雪兒一片一片地飛舞，又像眼中的淚兒一點一點地流溢，也像被刺痛心中的弦，一滴一滴地向外滲著鮮紅的血。
第三部夢滅第六章煙花的宿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