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隻道尋常

文茜是未來的皇後人選,這在整個後宮仿佛是人人知曉的事情,文茜有著文太後撐腰,因此在宮裏是愈發的驕橫,做秀女的時候收斂起的架子全都又擺了出來。平素衣服雖然不敢太過越製,在別的地方就要壓下別人,就算是同級的宮女見了她也是一樣要行禮的,動不動便一通脾氣,不高興了動手打人也是有的。這宮裏的人厭煩透了文茜,偏又怕著文太後,而敢怒不敢言。

這一日,文茜帶著幾個小宮女在未央湖邊喂魚,之前被分到憐心宮的伊漣奉了公主的令去那東西,匆匆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文茜,文茜險些掉進水裏。

文茜穩住了身形,回手就給了伊漣一巴掌。伊漣一愣,才看清撞到的是文茜。

“你憑什麽打我?”伊漣憤憤道。

“憑什麽?就憑你撞了我。”文茜又是一巴掌。

這一下伊漣有了準備,躲了過去,文茜愈發的生氣,命令隨行的小宮女去抓住伊漣。伊漣隻是一個人,怎麽敵得過三四個人,被幾個人按在地上。

“賤丫頭,你還想躲,你可知道我是誰麽?”文茜惡狠狠地盯著伊漣。

“你不過是仗著有個太後的姑姑,就在這宮裏耀武揚威,那皇後的位置你才是不配做的。”伊漣叫道。

“這張嘴倒是硬氣,看我不打爛你的嘴。”文茜一腳踢過去,這宮裏穿的繡鞋都是帶些跟的,若是踢在伊漣的臉上,這臉定是要傷的。就算伊漣再硬氣,心裏也是有些怕的。隻不過要對文茜求饒,她定是不肯的。

“住手。”有人喝道。

文茜抬頭望過去,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件淡粉牡丹寬擺裙,配了一件月白的上衣,頭發用發帶束起,身後隨著一個宮女並兩個小太監。文茜料想她不過是哪個宮的大丫頭,隻不過冷冷瞥了一眼。

“我讓你住手聽到沒有?”那小姑娘有些惱火,對身後的宮女喝道,“小豆子,你去攔了她,讓他們放了伊漣。”

一個小太監應了聲上前,一把推開文茜,幾個小宮女有些怕,便放開了伊漣。那小太監扶了伊漣回到小姑娘身邊。

“你敢和我動手,你可知道我是誰?”文茜踉蹌了幾下才站住腳,更加的惱火,衝那小姑娘喝道。

“我管你是誰,你在宮裏我就管得著。況且你還傷了我的丫頭。”那小姑娘冷冷道,又轉了頭看了看伊漣,伊漣半邊臉紅腫著,頭發淩亂著,衣服上滿是泥土,“伊蓮,這個是誰?”

伊漣狠狠瞪了一眼文茜,壓低了聲音回道:“回公主,這個是太後的侄女,文丞相家的千金文茜。”

“文茜?”小姑娘撇了撇嘴,“就是傳說的那個驕橫霸道的準皇後嫂嫂吧?”

文茜得意道:“你知道了怎麽還敢對我無禮。”

小姑娘“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就憑你?我還要對你有什麽禮麽?”

文茜氣的火冒三丈,一巴掌就要往小姑娘臉上扇去。小姑娘身後的小太監抓住了文茜的手腕。文茜尖叫起來,另一隻手扇在了那小太監的臉上,“你算什麽東西,敢攔我?還不快放開!”

“你居然打我的人,還要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小姑娘也氣呼呼道。

“我管你是誰,就算是公主也要對我讓三分。”文茜蠻橫的叫道。

“你。。。我可是皇上親封的若曦公主,你敢無理!靜兒,伊漣,給我打她。”若曦公主氣呼呼的命令身後的宮女動手。

靜兒愣了下,伊漣早就衝上前,一個巴掌扇過去。靜兒也跟著上前,三個人廝打起來。

“你們這群死丫頭,還不快來幫忙。”文茜打不過兩個人,憤憤的喝道。小宮女猶豫著不敢上前,一邊是未來的皇後,一邊是公主,哪邊都是她們不敢得罪的。

一個隨著文茜的小宮女,名叫玉寧,在宮裏已經有些時日,為人最是機靈,見狀連忙跑到若曦公主麵前跪下,“公主開恩,文茜姐姐實在是不知道您是公主,今天也是一時氣急了,言語上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大人有大量,饒了文茜姐姐。”

若曦冷哼一聲,“現在想起來我是公主了,你聽聽她說的那話,有那一句是把我當成公主了,我倒要看看,這宮裏誰更大。她還沒做成皇後呢,就囂張成這樣子,將來在後宮要如何服眾?”

“公主,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文茜姐姐吧,若是在這樣下去,太後那裏可是不好看。”玉寧說著還拿眼睛偷偷瞄著文茜,文茜和靜兒伊漣扭成一團,頭發淩亂著,麵頰處一大片紅腫。

這宮裏還是太後最大,就算若曦是個公主,也大不過太後,想到這裏,若曦擺了擺手,“算了,給她教訓就夠了,這事情就算了吧。”

靜兒首先鬆了手,伊漣也住了手,隨著若曦離開了,離開時伊漣還狠狠瞪了文茜一眼。文茜躺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含混的喊著痛,幾個小丫頭忙忙跑過去扶她起來。又找了幾個小太監,送了文茜回姽嫿宮。

文太後見到文茜的模樣嚇了一跳,忙忙喚了太醫來看,倒是沒傷到筋骨,不過是多處的淤青紅腫,都是些皮外傷。太醫開了藥,文太後又著了紫煙去尋了番國進貢的上好的傷藥,細細給文茜用了,姑娘家,若是留下什麽疤痕便不好了。

一切都忙乎妥當,文太後才召了那幾個隨文茜出去的宮女來問。

“這是怎麽搞的?才不過出去一個時辰,怎麽就傷成這個樣子?”

“回太後,文姐姐本來同我們在湖邊看魚,結果涵太妃那裏的宮女路過,撞了文姐姐,文姐姐差一點掉進湖裏。那宮女連聲道歉都沒有,還說了些不幹不淨的話,文姐姐一時氣急,便和那宮女有了口角。之後若曦公主到了,連問都不問就支使了太監宮女上來動手,可憐文姐姐就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奴婢去求情,那若曦公主還說了些不好聽的,若不是還有太後給文姐姐撐腰,怕是今天文姐姐就不能活著回來了。”玉寧含著淚將事情講了個七七八八。

“說了什麽不幹不淨的話?”文太後問道。

“奴婢不敢說。”玉寧低了頭。

“我給你做主,有什麽不敢說?”

“那奴婢說。。。文姐姐仗著有個太後的姑姑,就在這宮裏耀武揚威,那皇後的位置她才是不配做的。若曦公主還說。。。這宮裏她誰都不放在眼裏,文姐姐算什麽,就算是太後來了,她也不放在眼裏。”

“欺人太甚,這個若曦公主,仗著自己是先皇唯一的公主,就可以橫行宮裏,真真的缺乏教養!”文太後拍案而起,“紫煙,去把皇上請來,我倒要看看,這宮裏誰才是主事的。”

正說著話,便有了小太監回報,柔太妃帶著若曦公主到了。

文太後冷笑道,“來得正好,我倒要問問柔妹妹是怎麽教導的好女兒。”

“妹妹見過姐姐。”

“兒臣見過母後。”

柔太妃和若曦公主請了安。柔太妃身披了一件青色的披風,顏色雖然普通,卻是去年地方進貢上來的鮫絲錦,又輕薄又保暖,一共才送上來二匹。文太後也不過得了半匹,一直沒舍得拿來用,這時候看到柔太妃披了這個,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柔妹妹,你這衣服料子可是新鮮,哀家都沒見過。”文太後含了笑開口,話裏卻帶著刺。

柔太妃接了披風,交給身後的丫頭,披風下是一件天青的滾邊繡裙,含了笑道:“讓姐姐見笑了,這還是先皇去年賞的,說是叫什麽鮫絲錦,妹妹我也就得了半匹,拿來做了幾件衣服,這料子倒是不錯,穿著不禁暖和而且比尋常的料子輕得多。”

“是啊,這料子也就妹妹穿起來好看,這顏色,哀家可是壓不住。還是先皇偏疼你些。”文太後笑道。

“姐姐可是過謙了,妹妹我一向偏愛素淨,先皇可是知道的,那些個大紅大綠的料子我從來是不穿的,所以才特別賞了我這個。若是姐姐喜歡,妹妹那裏還有剩,改天做了新的給姐姐送來?”柔太妃坐在文太後的下首,笑得格外殷切。

“哀家可不敢奪人所愛,妹妹喜歡素淨,這料子單單對了妹妹的癖好,哀家可不好這個,依哀家的看法,那些個大紅大綠才是正經顏色,這宮裏也要亮些才好看。”

這時候紫煙奉了茶進來,問道:“娘娘,那些個犯事挑唆的宮女要怎麽處置?”

“每人打個十板子,扣三個月的月錢。”

“是。”紫煙應了,轉身離去。

“這又是怎麽了。”柔太妃聽著門外哭喊的聲音,問道。

文太後笑道,“妹妹別在意,不過是些嘴沒有把攔的奴才,挑唆著主子,說些主子的不是,哀家教訓了便成,妹妹也不必掛在心上。不知道妹妹今天怎麽來了我這宮裏?”

柔太妃聽見文太後一口一個哀家,又說些挑唆主子的奴才,心裏就料到了什麽事情,笑著開口,“姐姐說的是,不過妹妹今天來是為了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