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風雨欲來
“失手了?”
一襲黑影跪在桌子前,戰戰兢兢的等待主人的懲罰。桌子後坐的是他的主子,主宰他的生殺大權的人。月影移動,桌子後的人逐漸顯出麵目,正是曾經的大皇子,現在是淮安王楊莫南。
皇帝即位之後,給各個皇子和公主都賜了封號,並賞了封地,不過以思念兄弟作為理由,不許各位皇子回封地。大皇子是淮安王,六皇子是洛陽王,長公主楊銘心是若曦公主。誠帝子息單薄,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均意外早亡,唯有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平安活到了成年。女兒也隻有一個若曦公主。
此刻淮安王的麵目猙獰著,重複著黑影才報告的話。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失手了?”一方硯台砸在黑影前的地上,碎成幾片,黑影避也不敢逼,隻是恭敬的跪著,大氣也不敢喘。
“開口啊,怎麽啞巴了?”淮安王暴躁的叫道。
“屬下無能,請主上原諒。”黑影低聲道。
“屬下無能。。。無能。。。”淮安王起身踢倒椅子,惡狠狠地盯著那黑影,“你們也就會說這個,是不是因為我這個主子太好說話,才養出了你們這群窩囊廢。”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淮安王一腳踢在黑影的身上,黑影應力倒地,然後又爬起來,再度被踢倒,直重複了三四遍,淮安王才收了腳,“說,這次又怎麽了?”
“屬下無能,那盧老漢禁不住拷打,死了。。。”
“我問你的是事情如何了,死一兩個人又有什麽關係?”
淮安王又是一腳過去,黑影的臉因疼痛而扭曲,卻連一聲疼也不敢叫,忍著劇痛開口,“盧慶兒雖然說了他們的藏身地點,可是那地方不是我們能進去的。”
“哦?”淮安王豎起眉毛,“還有什麽地方是你們暗影進不去的?”
黑影猶豫了下,回道:“江南蘇家淩霄穀。”
“那是什麽地方?”淮安王蹙起眉頭,盯著麵前的人。
“淩霄穀裏布滿了陣法,屬下本來也派了幾個人進去查探的。。。不過,無一回來。”
“這麽厲害啊。。。”淮安王唇角掛著諷刺的笑容,“原來你們這麽沒用啊,連一個小小的淩霄穀都進不去。”
黑影的麵部扭曲著,疼痛加上憤怒,又不能在自家主子麵前表現出來,隻能忍著回話,“不過,我們找了那人的師妹下落。”
“那還不抓來。”淮安王挑眉叫道。
“那人的師妹和主子的六弟在一起。”黑影想了片刻,如實回答。
楊莫南“哦”了一聲,“我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原來是老六啊,這事就交給你們辦了,就算是趁機殺了老六也無所謂,誰叫他和老四走那麽近乎。對了,老六知道她的身份麽?”
“看樣子六王爺還不知道。”
“那就好,你下去吧。”
“屬下遵命。”黑影領命消失了。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誰?”
“奴婢有事稟告。”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進來吧。”淮安王拿起桌子上僅剩的一塊玉如意把玩著,唇邊帶著一抹笑。
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推門進來,恭敬地將一張紙遞在淮安王麵前,淮安王接過,女子開口道:“這是六王爺要我送出去的密信的抄本,請王爺過目。”
淮安王微笑著看著女子,“果然隻有你辦事得力,很久沒看到老六了,他去了哪裏?”
“回王爺,六王爺去了寧水。”
“哦。”淮安王淡淡的應道。
“還有,六王爺曾經上折子給皇上,要娶一個民間的女子,折子被留著了,六王爺也被召回京城,不過,我看六王爺不會這麽快放手。”
“這一群暗衛裏,隻有你最合我的心思,知道我想聽什麽,不想聽什麽。”淮安王起身走到女子麵前,右手捏住女子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不過你更要清楚,背叛我會有什麽下場!”說完便鬆了手,轉身回了座位。
女子跪下,柔柔道:“奴婢不敢背叛王爺,奴婢也不能背叛王爺。這個道理,奴婢還是知道的。”
“那就好,你下去吧。”淮安王擺了擺手,女子依言退下。
淮安王的表情扭曲著,惡狠狠地道:“皇帝,你不是要做皇帝麽,我就讓你先囂張個幾天,隻不過,等我找到他,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寧水到盛京,也算是往了北走,在冬末春初的時候,是越行越冷的。在寧水的時候清溪還能看到路邊的樹枝抽了綠芽,才不過十來天的車程,就看不到一絲絲的綠意,反而在路邊覆蓋著薄薄的雪。
這一日正行到南川國的棲霞山下,小川極少出了寧水,這一路的旅行讓她興奮無比,每天趴著車窗,怎麽也看不生厭。清溪則是因為那日知曉盧家父女出了事情,又一路旅途勞累,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是懨懨的,倚在車裏懶懶的翻著書頁。
“這棲霞山是南川國最有名的,景色最是宜人。山腳下有一片落鳳林,據說是因為棲霞山的風景及其秀麗,曾經有鳳凰到這裏棲息,貪戀這裏的景色不去,直到被天帝召回,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片羽毛,然後這片羽毛化作了落鳳林,落鳳林裏有著四季各色花草,無論春夏秋冬,都有的看。”楊六斜坐在車裏,翻著一本遊記,給小川講解著。
小川捧著下巴,雙肘撐在車子內的小桌上,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楊六,眼裏都是期望的神色,“還有呢?還有呢?”
“沒了。”楊六放下書,雙手一攤。
小川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蹭到楊六身邊,“六爺,我可不可以出去玩啊?”
“嗯。。。”楊六思考了下,搖了搖頭,反手掀了車窗的簾子,外麵是輕飄的雨,倒是不大,卻也足夠將人淋濕了,“可是。。。外麵在下雨。”
“下雨啊。。。”小川歪著頭想了會,眼睛裏依然是渴望,“就一會好不好啊。六爺。。。六爺。。。”
“這。。。你看你清溪姐姐可是病著呢,總不成因為你貪玩就害了她著涼吧?”
小川眼睛轉了幾轉,瞥見身邊的清溪,拉著清溪的袖子搖了幾搖。“清溪姐姐。。。清溪姐姐。。。”
“好了好了。”清溪放下手裏的書,“就是拿了你沒辦法,楊六,可以拿了傘出去呆一會吧,我多穿點就不會著涼了了。”
小川可憐兮兮的看著楊六。楊六輕刮小川的鼻子,“最後一次,下不為例。貪玩的丫頭,回了府裏你可不許這麽貪玩了,當心被打板子。”
小川調皮的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我才不怕哩,有六爺在,誰敢打我板子啊。”
“好啊,這丫頭可是不能要了,還沒進府就敢欺負主子了。”楊六裝作生氣的樣子,要跳過去打小川。
小川鬼機靈的,一個轉身躲到了清溪身後,“六爺,小的錯了,六爺,原諒小的吧。”
“原諒可是不成的,今天這板子定是要打了。”楊六含著笑伸出手去抓小川,小川在清溪的身後鑽來鑽去,高聲叫著,“清溪姐姐,救命啊。”
清溪含了笑看著兩個人鬧成一團,駕車的小廝停了車,掀了簾子進來,愣在那裏。清溪見狀忙推了推楊六,“你家的小廝來找你了。”
那小廝也是伶俐,借著清溪的話頭順著說:“六爺,您讓我備的油紙傘好了,爺是現在用還是等下?”
楊六掀起簾子,察看了下窗外的雨,“就現在吧,看這天氣,等會怕是要下大了。”
小川聽了這話,一溜煙鑽出了馬車,搶了小廝手裏的油紙傘玩耍。楊六扶著清溪下了馬車,兩個人立在車邊看風景。
細雨朦朧如煙,片片雨絲飛在天空中,落鳳林這裏不過算是冬末時節,因此應時的花草不過是常青的鬆柏和還沒謝的梅花。
清溪立在雨裏,深深吸了一口氣,草木的清香和梅花的淡幽混合著飄進肺腑裏,格外的舒服。
“果然還是車外的空氣好,怪不得小川總是要吵著出來玩。”清溪含笑道。
“小心著涼。”楊六替清溪撐著傘,兩個人立在傘下。
小川蹦蹦跳跳跑過來,“你們兩個,立在這裏好像一幅畫。”
“什麽畫?”清溪問。
小川敲了敲自己的頭,“就是那個村裏的那個劉秀才畫的一幅畫,畫的是他和他娘子,好看的不得了。你們立在那裏,不是正應了那幅畫?”
清溪本來很是開心,細細一想又不太對勁,臉倏地紅了,再看了一眼楊六,他正笑得開心,便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楊六倒不在意清溪瞪了自己,隻是自顧自的笑著。
小川拍著手笑道:“清溪姐姐不好意思了哦。”
“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清溪笑著撲向小川,耳邊一道風聲滑過。清溪忽然覺得不對勁,就勢撲倒了小川。清溪死死的把小川護在身下,用雙手掩住她的耳朵和眼睛,卻沒注意,小川的唇邊有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