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情感的女人

您也許會同時愛兩個人，又被兩個人所愛。但是，您隻能跟其中一個步入婚姻殿堂。感情從來不願合理，它總是推翻所有你相信的邏輯和信念。

峰是我的上司。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我在電梯裏遇見他，就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他穿著白色的襯衫，一條深藍色的西褲，個子高高的，身材比例也很好，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又帥氣，渾身散發著一種成熟內斂的氣質。每天我都隔著毛玻璃看辦公室裏他的背影，聽他用溫和的語氣打電話。說實話，他的一言一行，都符合我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隻是他結婚了……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喜歡上他。但是，感情從來不願合理，它總是推翻所有你相信的邏輯和信念。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愛上他的，那種情緒上的波動可能是來自很多細微的動作、語言和表情。到了後來，每次和馮峰四目相對的時候，我都會不自覺地臉紅。每次單獨和他一起搭電梯的時候，我就會心跳加速。上班成了我強烈渴望的事，也成了我害怕恐懼的事。馮峰是個體察入微的細心男人，他其實在我頻頻出錯的時候已經看出些端倪。他沒有用上司的身份來壓住我，而是很溫柔地開解我。

那天是星期天，也是我的生日。一大早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峰。他說，你到辦公室來一下。周末的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我氣喘籲籲地推開門，他坐在靠門的沙發上，穿了一身休閑裝。我說，馮總，您找我有事？他走到我麵前，拍拍我的頭說，生日快樂！說著，把一個白色的玩具熊遞到我的手上。我一時有些眩暈，為他知道我的生日，為他星期天專門跑過來，為這個純白的小熊。但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我泣不成聲。

他說，你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很聰明，有潛質，這也是我培養你的原因。而且，你很漂亮，你知道嗎？他歎了口氣，接著說，你這樣的女孩子，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你要耐心地等你的白馬王子,知道不知道？他專注地看著我，替我擦了眼淚，然後繼續說，我會把你當成我的妹妹，我希望你幸福。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說，對不起，你過生日還讓你這麽難過，別哭了，是我不好。我走了，你要好好過生日。他推門出去，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裏突然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心也沉到了穀底。

門再一次開了，我慌忙地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擦去臉上的淚水，就被他緊緊地抱住。他回來了，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在過生日這天一個人呆在屋子裏難過。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我有些窒息。我望著他，感覺像在夢裏。就這樣沉默著。我做過好多關於這樣的夢，而這一刻，我就在他的懷抱裏。他的臉、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一切都是真實的。

過了好久，他扳開我的肩膀，艱難地說，你必須知道，我不能做你的戀人。說完這句話，他吐了一口氣，然後微笑地看著我說，小傻瓜，就讓我做你的哥哥吧，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我都會幫你，直到你遇到他。我望著他，輕輕地問，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會的，他說。

我們每天在那個旋渦周圍拚命掙紮，表麵上卻風平浪靜。他經常會在工作的時候站在我身後，點燃一支煙，然後靜靜地站在那裏看一會。我也會在下班後假裝不經意地路過有他身影的籃球場，看他揮汗如雨地拚殺。同事們開會的時候，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的目光總會不經意地落在我的身上，這種目光讓我覺得溫暖卻無法承受。

和我同進公司的大學生裏有個叫阿雲的，在多次的同事聚會後，他和我走得越來越近。他用南方人特有的細膩和溫柔讓身邊的人如沐春風，和他在一起感覺自在而舒服。可是，他從未讓我想到愛情。阿雲也是峰的球友之一，一次打完球，馮峰說請大家吃飯，可以帶上女朋友一起來。阿雲叫了我，我以為又是一幫子人的聚會，就答應了。峰在看到我的瞬間，眼裏閃過一絲的驚訝，接著眼神就黯了下去。

後來，他沒再提這件事情，卻總有意無意地在我麵前說起阿雲，說他種種的好。甚至有一次，他說，阿雲的家境挺好，父母都是公務員。我說，你為什麽這麽關注阿雲？他說，他是個合適的人選，我建議你考慮一下。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心很冷。我問他，是不是不願意再做我哥哥了，是不是覺得累了。他搖搖頭。

沒過多久，公司宣布調峰去上海。我這才明白，原來他早已想好了要和我疏遠，然後把我交給另外一個男人。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經過一家發廊，突然想起了梁詠琪的那首《短發》，於是我剪短了我的發，剪斷了相思。我和阿雲約會了。那是一段特別單純的日子，我們手拉著手逛書店、遛公園、看電影，阿雲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大病初愈般的我。而這樣的日子，在我眼中就像白開水一樣，沒有味道。我心裏明白，阿雲再怎麽用心良苦地去調和都是無濟於事的，因為我已經失去了味覺。所以，我對阿雲常常心存愧疚。

轉眼，我的生日又來了，阿雲早早安排好了全天的行程，他要給我一個難忘的生日。可是，那天早晨，離開家的時候，我接到了峰的一個電話……他說，你還好嗎？我說，好，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說，別這樣，你哭會讓我很難過。我想起了去年的生日，同樣的驚喜，同樣的哭泣，同樣的那句話。他說，告訴你一個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壞：我要回來了。為什麽，我掩藏不住自己的驚訝，更確切地說，是驚喜。

晚上，阿雲給我點燃了生日蠟燭，許願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全是峰的影子。吹完蠟燭後，阿雲問我心願是什麽。我看著他，終於還是說出了內心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相處下去了。阿雲表情錯愕地望著我，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崩潰極了，在他的愛情麵前，我是如此的自私和渺小。

峰回來後，我又開始了“生活大致平靜，內心總有波瀾”的狀態。我們一直小心翼翼地相處著，但獨處的時候，言語表情中偶爾也會流露出給對方錯覺的東西。其實，我以前就聽說過，峰這次去上海主要是為了他妻子。因為他妻子在上海負責世博會籌備工作，一直希望峰能過去和她團聚。為了這個，峰才主動提出調去上海的。我問過關於他和他愛人的情況，可他和我說了一個故事。

他說，在天壇求護身符的時候遇到了一對老夫婦，他們問我給誰求的，我說，給一個我最關心的人。那個大爺很熱情地跟我聊天，他說，人的一生裏有很多經曆，也包括情感經曆，但你得懂得最重要的是什麽。其他的都會成為過眼雲煙……我沉默，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對他來說，我就是過眼雲煙吧。可是，他又為什麽要決定回來呢？

直到有一天，他趁著同事們外出吃飯的時候，把那個護身符送給我，說，這是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送得晚了點。我沒有作聲，想到了他講那個故事的用意。以前我知道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這個時候，我知道，我們連開始都不會有。

我常常想，峰是不愛我的。他總是很關注出現在我周圍的男孩子，卻從不嫉妒，他隻是在觀察，在物色一個適合我的人。他也一直不肯讓我付出最珍貴的東西，因為他不能給我承諾。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也許他明明是不應該愛我的，也許他隻是比其他男人更有責任感一些罷了。

那天，峰再一次把阿雲約出來，三個人的飯局吃得非常尷尬。峰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在言語間暗示我和阿雲要好好相處，不要錯過對方等等。我當時就覺得很生氣，阿雲走後，我跟峰吵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我和阿雲的心情？他沉默。我想起阿雲臉上那些勉強的笑容，心裏就像被堵住了，一下子變得歇斯底裏，我使勁地搖著馮峰的胳膊，一定要他給個說法。他無奈地看著我，緩緩地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想把你完完整整地交給他。我驚訝地張著嘴巴，淚水充滿眼眶，我終於還是崩潰了，大聲說，我不是東西讓來讓去，你隻要對你妻子有責任，而對我，就是隨時準備把我交給別人……

我終於明白了，沒有未來的愛情會讓人情感透支，得不到祝福的愛情處處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