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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皺著眉,看完了我寫的經過,空氣裏充斥著一股煙味,沉重地壓在我的胸口,窗外的陽光很刺眼,我隻覺得全身冰涼。

他重重到把那張的紙壓在桌上,翻了翻眼睛,悶悶咳了一聲。

“出去”

我像解脫般邁步出了辦公室。

十二

我伏在圍欄上,是完全伏著了。

我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我一點都不想哭,至少當時還不想哭。我看見初一初二的學生,正在廣場上做著廣播操,伸手投足間,我仿佛看見自己初一新生時的青澀摸樣,恍惚間我好象回到13歲,正昂著頭,偷偷瞄著欄杆邊上站的那些老師,然後壓地聲音,微咧著嘴,不動口型的和旁邊女生討論為什麽會有廣播操這種東西。

一股巨大的悲愴從心底湧起,然後慢慢的匯集在胸口,我狠狠咬著嘴唇,那感覺就像劇烈搖晃過的汽水,稍一鬆懈,就會湧出來。

我看見芝麻站在樓下用力揮著雙手,小朱站在她旁邊,我顫抖著抽了抽嘴角,搖了搖手,用口型說:“我沒事”......

她們就站著,盯著我看,我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你們快點進教室。”

她們終於還是在人群散的時候走了。

我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我聽到熟悉的歌聲,我抬頭看了下,趙政治。以前的政治老師,我們鬧過矛盾,初二的時候我幫同學說話,那時候也許他是不太喜歡我的。現在我實在不想看見任何老師——應該說,是不想被任何老師看到。

然而,就是這個不太喜歡我的曾經的我的老師,走過來拍了我的肩,他說:“楊研,怎麽了......都快中考了,聽點話啦.....”然後他就走了。

我呆在原地,猝不及防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怎麽了,我怎麽了?

現在這種時候沒人問我怎麽了,沒人聽我說說到底怎麽了,沒人相信我,他們隻會在我身後用一種諷刺的口吻說著他們權威的看法。他們就是那些所謂的祖國園丁。

我抽了口氣,轉過頭,將臉埋在臂彎裏,咬著唇,努力不發出聲音,不能被聽到,不能被他們聽到。他們隻會嘲笑我終於嚐到惡果......嗬,楊研你高貴的自尊,還剩多少?

手臂上漫了一層**,混著渾濁的汗液還有我可恥的眼淚,我是那麽狼狽,我的驕傲,我的自尊.....

什麽都沒有了。

我將讓所有人失望,媽會怎麽對我說,還是搖著頭什麽都不說?

我是個惡毒的人,是個壞人,我的存在是多餘,我隻會害到別的祖國棟梁......

接下來的日子我該怎麽麵對?

如果......如果我死掉,會不會好些,會不會就沒人再那樣說我,會不會有人能夠回頭想想我說的話?

那麽,不如死掉好了。

死掉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轉頭看著樓梯拐角,那裏,如果從那裏跳下去,學校的匯集處,將有很多人看到。

而且,也許這樣就能毀掉這所中學,老師逼死學生。這樣的新聞一定足以毀掉這所中學,足以毀掉那些對我冷眼相對,說著不痛不癢的話的老師......多好啊,多好啊。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頭先著地的時候,辦公室裏傳來班主任的聲音。他說:到教室旁站著去。

我拿著我皺巴巴的本子,跟著他走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