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話 俄羅斯風情小鎮

不知道在長途汽車上顛簸了多久才到了我要去的目的地——奧洛奇。俄羅斯的奧洛奇小鎮依山傍水,與中國的內蒙隻一江之隔。站在這一邊就能看到著名的俄羅斯風情小鎮——室韋。

我並沒有選擇去室韋,因為不管那裏被傳頌得多美,多具有俄羅斯文化和情調,那裏畢竟不是俄羅斯。要去就去真正俄羅斯小鎮,當然,和室韋相比奧洛奇並不出名,被提及也隻是用來描述室韋在版圖上的位置罷了。發達程度也遠遠落後,不過,這裏才是真正的俄羅斯小鎮。

當天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來不及欣賞俄羅斯小鎮的風景,天色便已灰蒙蒙的了,我去了事先聯係好的住處。可是沒想到出了差錯,原本聯係好要租下冬妮婭大嬸的一處閣樓住,可是冬妮婭大嬸的女兒塔蒂安娜還有一個月就要生孩子,而她的丈夫伊凡諾維奇有急事出了遠門,所以塔蒂安娜就回到了娘家來待產,一時之間我沒有了去處。還好村長彼得洛夫腦子一靈光,想到了村子裏有一個會講中國話的俄羅斯男青年傑夫。他的房子非常大,而且平時就他一個人住,我可以先去他那裏借住,等塔蒂安娜生完孩子再搬走。

彼得洛夫是個有著絡腮胡子的四十六歲的俄羅斯男人,為人熱情,見到我總會親切地打招呼“привет(你好)”。村子裏的人都稱呼我蘇,這個音對他們來說不難發出,不過小字就慘了,基本上沒有能發音準確的。彼得洛夫帶著我穿過了幾戶人家,又走了很長的一段山路才到了傑夫的家。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了,我根本看不清楚房子外麵的樣子,隻能看出來房子確實很大,是個有兩層由石頭砌成的房子,一樓的窗子亮著燈光,煙囪嫋嫋地升著幾縷青煙,真是個世外靜心的好地方。

敲門之前,我用俄語問了村長傑夫是做什麽的,也是農民嗎?彼得洛夫朗聲大笑告訴我,傑夫是一個畫家,很出名的畫家,每年都會去莫斯科開畫展,但是每年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回到小鎮上來創作。

彼得洛夫搖響了門上的銅鈴,銅鈴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野外顯得格外清楚。過了不久,門吱嘎的開了,傑夫背對著屋內的燈光所以有些看不清楚,唯一能清楚的看到的就是他那燦如星子的藍眼睛,和黃色的長睫毛。傑夫是個瘦削而又有力的青年,金發藍眼,從他的眼睛看進去,你仿佛能聽到大海的波濤聲,挺而高的鼻梁,刀削才有的完美輪廓,活像複活了的大衛雕像。下巴上有一條淺淺的溝,把下巴分成了兩半,看上去是那麽有男性剛毅的味道。傑夫長得相當漂亮,是我見過的所有中國男人和外國男人加在一起最漂亮的一個。村長說明了來意之後,傑夫顯得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並不是很願意我在他家住下來。村長一再的堅持下,他還是沒有太強烈的反對,不過已經夠讓我難堪的了。

送走了村長,傑夫安排我在二樓的一個房間住下,臨出房間的時候我叫住了他,問他我在這裏住是不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不便,如果是,我明天一早就可以離開。

傑夫沒有多說,隻是讓我驚訝的是,他用有些生硬的中國話告訴我,住下來便是。

這一夜,是我在奧洛奇的第一個夜晚,見到了一個漂亮的讓人難以置信的俄羅斯帥哥,並且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可惜的是,這個帥哥少言得誇張。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可能是在路上累到了。我做了個夢,夢裏:我看到一群人拿著刀追著安落,安落身上全是血在街道上奔跑,跑到拐角一個門口的時候,我打開門一把拉進了他。隨後他一頭栽倒在我懷裏,但當我把他扶起來的時候,安落的臉卻變成了羅煜,他拿出一把沾著血的刀砍向我,我一邊尖叫著一邊躲著他的刀子,這時,又有人一把把我拉進了一個房間,鎖上了門,我抬頭一看,又是安落。我已經完全迷糊了,不知道誰是誰,我掙紮著要離開安落的懷抱,突然他抱住了我,喊我:“蘇小,不要怕,是我。”我從他懷裏抬起頭看,卻發現安落又變成了孫浩……

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發現天已大亮,一摸額頭,出了很多汗。

穿好衣服下樓,看到傑夫已經做好了早餐。我和他打了招呼,他淡淡地衝我一笑,並沒有說話。我吃著盤子裏的東西,對傑夫說:“願不願意陪我走走,給我介紹一下村莊?”

傑夫應該沒有想到我會提出這種要求,他詫異地看著我,竟然忘了回答。

“還是,你沒有時間?”我又問。

“你想去哪裏?”傑夫用中文問我。

“嘿,傑夫,我很想知道,你的中文是跟誰學的?怎麽說的這麽好?”我笑望著他。

“教我畫畫的老師是個中國人,是他教的我中文。奧洛奇有很多人學中文,因為我們有很多生意是和中國人做的。”傑夫衝我一笑。

我將手裏的餐具放在盤子上,拉上傑夫邊往門外走邊說:“既然這樣,那你必須有義務帶你老師的同胞參觀一下村莊了。”我拉住傑夫的手時,發現他的耳朵紅了,是那種單純耳朵紅。俄羅斯人的皮膚很白,臉上充血不是特別的明顯,反而耳朵是很明顯的地方,沒想到這個畫家竟然這麽純情。

穿過昨天走的那條山路,我們很快到了昨天彼得洛夫和冬妮婭大嬸的住處。白天再來看這個村莊,絕對跟晚上是兩個樣子。油綠的草地一直蔓延到了山腰,山頂則是白白的積雪,山坡上星星點點的白色是牛和羊,成片成片的。山腳下的一圈長著高高筆直的白樺林,然後開始有人家,開始有人的歡聲笑語。村民們都在勞動,女人在擠牛奶,男人在割牧草,俄羅斯的小女孩穿著漂亮的圍裙,戴著頭巾在村前村尾的追跑,清風撲麵能帶來花香,這簡直是個世外桃源。古驛道從遠方伸來,額爾古納河從鎮邊南側流過,不少人在臨河而釣,釣這一河藍色的意境。

我坐在額爾古納河邊的一個大石頭上,看著漁民在河中捕魚,清風吹過竟然帶有海邊的濕鹹味道。我解開自己的頭發,讓長發隨風飛舞,我想起了臨來奧洛奇的前一天……

那天我去孫浩家看了孫老爺子,跟孫老聊天聊到很晚。當然,孫沈希娟依舊對我是恨得牙根癢癢,既然就要離開也不用顧忌那麽多了,我就那麽大搖大擺地當著她的麵進了孫家的大門。我並沒有向孫老透露我要遠行的打算,隻是說要出趟遠門。到了晚上,孫浩下班回來,見到我很開心,我們就一起聊到了很晚。孫浩送我回家,車子在我家樓下停住,我看向孫浩。白淨的臉,儒雅的氣質,依稀仿佛還是大學時的我們。我伸手撫上孫浩的臉,孫浩詫異地愣在那裏,我另一隻手摸索著車座下麵,摸到了調座位扳手向上使勁一掰,孫浩應聲被放倒在平鋪的座位上。我輕輕地挪了過去,慢慢攀爬在了他的身上。孫浩睜著一雙小鹿一樣明亮的眼睛看著我,沒有羞怯,沒有緊張,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天,還有點黑,我醒了過來。孫浩就躺在我的身邊,薄被蓋在腰上,露出上半身大片白皙的皮膚。我輕輕地指腹在他的手臂上慢慢遊走,孫浩的皮膚有點涼。他睡得很沉,因為我昨晚近於瘋狂的索要累壞了他。我婆娑著他微涼的嘴唇,在上麵輕輕地啄了一下。

我抱著床單下了床,走進浴室,鏡子前映出我赤裸的身體,脖子一直蔓延胸前的吻痕……

淩晨五點一刻,我帶著我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站在門口。再看一眼臥室虛掩的門,輕輕地將鑰匙放在了茶幾的玻璃上,發出了一小聲細碎的破裂聲。

再見了,孫浩……再見了,這個欲望寂寞的都市……

想起孫浩,我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道難得的弧線,錯過的就是背離緣分的,也是命中注定的……

我回過頭看向正在專心畫我的傑夫,用俄語大喊了一聲:紳士,你打算付我多少小費?

傑夫用中文回了我一句,“免收房租還不夠嗎?”

我大喊一聲,成交!然後笑倒在一邊。

回家的路上,傑夫一直不讓我看我的畫像,“讓我看一下嘛,哪有不讓模特看自己畫像的道理?”

傑夫狡黠地衝我一皺鼻子,將草稿紙折成小四方塊放進了懷兜裏說:“我從不給人看半成品,況且這隻是張草圖,等完成時你想看我會給你看的。”

“OK,你是房東嘛,你說的算。”我悶悶地走在前麵,不回頭看他。

“喂唔,喂唔……”傑夫在我身後叫,我也不理他,然後聽到他故意拉長了語調喊:“易怒的中國小妞!”

我回過頭,從地上撿起小石子就往他身上扔,他也撿起石子丟向我,我倆就一路追逐奔跑著,直到看到那個飄著青煙,盛行於十四世紀的哥特式建築房屋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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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純情房東俏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