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 孩子
一個月之後，我辦理的加急護照下來，辭掉工作也快一個月了。羅煜並沒有離開公司，很正常，像他那麽現實的人永遠活在當下。
在我籌備出國事宜的時候，一個電話打破了我應有的安寧。蘇大出現了……
失蹤了近兩個月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的公寓，也就是現在坐在我麵前的，這個雙眼帶霧，身形消瘦的女人。看見蘇大的第一眼，我覺得我認錯了人，這麽一個雙目無神、反應低下的女人怎麽會是我那個熱情奔放，永遠充滿活力的姐姐？
“妹，你怎麽不說話，別光看著我啊……”蘇大讓我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我這個吉卜賽女郎一樣性格的姐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倒了杯水遞給她，在她對麵坐下，“說吧，這兩個月去哪了？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蘇雅捋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淡淡地笑開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也給爸媽打了電話，小暢他們都知道我沒事在你這裏了。”
我一步竄到蘇雅麵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三步並作兩步給她拖到試衣鏡麵前，使勁一推她大叫：“蘇雅，你睜開眼睛看看這鏡子裏的這個女人是你嗎？是我那個熱情如火，沒心沒肺的姐姐嗎？你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雅呆呆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那淒楚的眼神讓人心疼到不行。幾乎就在同時，我看到一顆豆大的眼淚從蘇雅的眼睛裏滾落。老天，誰能告訴我她到底怎麽了……
“妹，你還記得你說過，我這麽**沒有真心終有一日會遭到報應嗎？應驗了，真的，應驗了……”蘇雅伸手撫摸著鏡子中的自己喃喃地說。
終於我知道了，蘇家最大的孩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還是一次帶團旅遊，依舊是形形色色的外國人，依舊是湖光山色的江浙美景，但是卻出現了一個讓蘇大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男人。這個擁有世界上最藍的眼睛的瑞士帥哥，終於征服了蘇大漂泊在外N多年的心。僅僅兩個星期十五天的時間，蘇大出乎意外的墜入了愛河，這個比蘇大年輕三歲的男人承諾要娶她，要她跟他回瑞士一起生活。看過多少濫劇情的我，一眼便知道這是一個莫大的笑話，可是我那被愛情蒙蔽住眼睛的老姐竟然傻傻的等起了他，可惜這個瑞典帥哥在回國登上飛機開始，就杳無了音訊。
蘇大含含糊糊地還沒講完，我就知道了其中大概。蘇大依舊是低眼順眉，我實在太看不慣她這個樣子，我抓著她的肩膀大叫：“姐，你不要再這個樣子了，你也不要幻想他會回來接你了，死心吧，難道這樣的劇情你不熟悉嗎？你心裏比誰都清楚，為什麽還要自己騙自己？”
“你不懂……”蘇雅抱著雙臂蜷縮在沙發的一角，“你不懂，你不懂……”
“對，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你為什麽要這樣？這還是你嗎？你醒醒吧！”我抓起蘇大，又使勁將她推回沙發。
蘇大難過的跌坐在沙發上，突然淒厲的叫了出來……
我看向沙發頓時嚇得完全傻住。蘇大的下身開始流血，剛開始還很少，隻是順著褲管滴落到雪白的地毯上，而後大灘的血跡汩汩地流了出來。蘇雅雙手捂住小腹，邊哭喊邊試圖抓我的手：“妹，救我，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跌跌撞撞地跑去翻出背包裏的電話打給了孫浩。
救護車來的時候，蘇大已經完全陷入了深度昏迷，不論我怎麽搖動她她都沒有了反應。我害怕極了，難道我親手殺了姐姐和她的孩子？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精神寄托，如果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了，她會變成什麽樣？
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了，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孫浩一直在我身邊陪著。
我害怕的整個人都在發抖，孫浩看到輕輕把我摟進了懷裏，我的臉貼著孫浩的脖子，暖暖的。“孫浩，姐姐會有事嗎？小孩會有事嗎？”我喃喃地問。
“別怕，不會有事的，你已經輸了那麽多血給她，我又找了婦科最好的醫生，姐姐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孫浩把我摟得更緊了。
“如果姐姐和小孩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姐姐該怎麽辦？”我使勁捶著自己的肩膀。
孫浩馬上按住我的雙手，使勁把我壓在自己的懷裏，說：“別這樣蘇小，你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手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馬上就結束了，你相信我，沒事的。”我抬起頭，淚水已經潤濕了整張臉，“真的嗎？”
孫浩抬起手，試著我臉上的淚，依舊是那張白淨儒雅的臉：“真的，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已經泣不成聲。
大約又過了半過小時左右，手術室的燈，噔的一聲滅了。我和孫浩馬上跑到門口，蘇雅首先被推了出來，白色的床單襯著她格外蒼白的皮膚，嘴上完全沒有血色，她依舊在昏迷。隨後出來的是手術的醫生，我馬上衝了上去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臂，“醫生，我姐姐怎麽樣？小孩子有沒有保住？”
“你先別太著急，你姐姐沒事了，孩子也抱住了，放心吧，我們所有醫生都盡力了。”五十歲左右的女大夫開了口。
“不過，你姐姐的身體非常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好，她這樣非常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出現早期流產，你們要注意她的營養，也要注意孕婦的情緒穩定。”醫生又開了口。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謝謝……”我隱約聽到孫浩跟那個女大夫道謝什麽的，開始聲音卻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我使勁甩了甩頭想聽清楚些，可是眼前驀地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醒過來看清眼前的事物時，看到孫浩握著我的一隻手，在我病床邊上睡著了。我環視了一圈，發現這個雙人病房姐姐就睡在我的旁邊。我輕輕地搖醒了孫浩，“孫浩，孫浩……”
孫浩看到我醒了，馬上站起來，讓我倚著床頭坐起來，又給我倒了水。“你說你，本來就貧血還輸給你姐姐那麽多血，自己什麽身體心裏不明白嗎？”
我淺淺一笑，“我姐有沒有醒過來？她怎麽樣了？”
孫浩邊給我往碗裏乘著粥邊說：“放心吧，姐姐已經醒過了，吃了東西又睡下了。她現在需要休息，你也是。”
我接過孫浩的粥，看到孫浩手臂內彎地方的襯衫沾了些許血跡，心裏自然明了，“我給我姐姐輸血，你又給我輸血……”
孫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笑了笑說：“我血多嘛，誰像你，輸完血就暈倒。”
我低頭吃著粥沒再說什麽，但是我心裏卻知道，這輩子，我都欠你的，孫浩……
再後來姐姐也醒了，我沒有埋怨她為什麽要留下這個孩子，蘇大的脾氣我很了解，她要辦的事情，沒人能阻止。但當我問她如果生下孩子之後那個男人還不回來，她要怎麽辦時，她隻是麵帶笑容的搖了搖頭，雙手虔誠地放在了小腹上。
沒救了，這個世界上從此少了一個**女，多了一個癡情婦。
後來我和蘇大都出了院，蘇雅就一直住在了我的公寓，我每天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孫浩經常過來給蘇大做些簡單的檢查，有時也陪著蘇大去做產檢。這樣，讓原本會比較尷尬的蘇雅好過了許多，我從心裏感激孫浩。
晚上我和蘇大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可是蘇大卻說她不困想跟我聊天，後來她的話題一直圍繞著孫浩，我才知道她是希望我能和孫浩合好。
“不好嗎？難道你一點都不愛他了嗎？”蘇大一針見血的說。
“如果說這輩子我愛過誰的話，那我應該隻愛過孫浩一個人吧，但是我們沒有緣分，不然我們早就應該在一起了，不是嗎？”我覺得我跟孫浩總是差一步，僅僅一步之遙。
“我卻不那麽認為，我覺得這叫好事多磨，蘇小，不把握住孫浩，你會後悔的，而且我能看得出來，孫浩他還愛你。”頓了一下蘇大接著說：“你是不是還想著你那個明星臉上司呢？”
我想了想，說：“沒有。我自我恢複的能力太強了，修複時間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短。”
蘇大輕輕笑了聲繼續說：“不要自欺欺人了，妹。”
“姐，你說當今的男人是不是都這麽現實？愛你的時候把你當成寶貝，一旦分開了你就變得一文不值，扔在那裏不聞不問？”說出了這句話之後我突然想到，這話也同樣揭了蘇大的傷疤，原本已到嘴邊的話急急的咽了回去。
蘇大明了地笑了笑，給我掖了掖被子，轉過身背對著我說：“好了，我困了，睡吧。”
不久聽到蘇大的呼吸勻稱也加重了些許，我知道她睡著了，可是我卻怎麽都沒辦法入睡，不知為何，滿腦子都是那天孫浩摟著我，堅定不移的告訴我要我相信他的樣子。為什麽？孫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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