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調戲,亦真亦假

“女人,你要看到什麽時候?”少年不滿地冷哼了聲,換個姿勢麵對她,煩悶地扯著身上那件鬆垮的長衫,“這件衣服醜死了,質地粗糙式樣老氣,如此劣質的做工怎能襯托出我與眾不同的氣質,這麽難看的顏色怎能烘托出我無雙的美貌……”

陸婉婉忍住眩暈的衝動,倒杯茶水遞給他:“口渴了吧,你病剛好,躺下歇會兒。”

少年沒有接過茶杯,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她,冷冰冰地問:“你們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救我?”

陸婉婉微微蹙眉,這少年不過十五歲,表情語氣卻是這麽老氣橫秋,舉止神態更是戒備十足。在他眼裏,世上根本沒有好人,誰對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別人處心積慮就想著害他。

“或許,你是覬覦我的美色,所以……哎呦,會痛的哎……”

少年話沒說完,便被陸婉婉賞了記爆栗,捂著額頭大呼小叫,憤憤不平地瞪著她。

陸婉婉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處處提放別人難道不累嗎?我不知道你受過什麽委屈,但不是所有人都想方設法要算計你!見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風,每個有良知的人見你那副快死的模樣都不會袖手旁觀,我們救你不圖回報,也沒有任何目的。”

“那位被你當成小二使喚的雲公子,他背你回來為你煎藥,要不是他你早就轉世投胎去了。我們不欠你什麽,沒必要看你的臉色。還有,你是個男孩子,別總把美不美的掛在嘴邊,長得好看不是你的本事,那是老天爺的恩賜。記住,繡花枕頭沒人喜歡,男人的魅力是由內而發的。”

少年目瞪口呆地盯著陸婉婉,他從小到大沒被人訓斥過,心裏又氣又急,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陸婉婉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收拾桌上的藥草,懷裏那瓶玉脂膏像是寒冬明麗的陽光,絲絲暖流緩緩滲入心田。

少年望著她的背影,漸漸陷入沉思,許久,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聽說,是你發現我的……”少年起身走向陸婉婉,挨著她坐下,靦腆地笑了笑,“謝謝!我的救命恩人!”

陸婉婉看他學乖了,也不跟他計較,微微一笑:“是大家救了你,如果你心懷感激,就尊重這裏的每一個人。”

“包括那些土匪?”少年俏皮地眨眨眼睛,不知不覺之間媚態頓現。

陸婉婉心下一驚,這小夥子年紀輕輕,放電功力卻是一流。鎮定,鎮定,她可不能被個孩子迷得七葷八素。

“咳咳……當然不算……”陸婉婉低下頭,掩飾眼中那抹驚豔,“等你身體好了,我會介紹你認識他們,大家都很關心你呢!”

少年伸個懶腰,自然而然地環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頭:“好吧,我準許你喜歡我,並且成為我的貼身侍女……”

陸婉婉身子一頓,訝異地瞪大雙眼:“喂,誰說喜歡你了……誰要做你的貼身……侍女……你是臆想狂吧!”

少年不以為意地輕笑,嫵媚的鳳眸波光流轉,雙唇不著痕跡地移向她的耳垂,飛快地輕咬了下。

“我會帶給你很多快樂,你可以做我的第一個女人……”少年冰涼的唇遊移在她粉白的頸項,有意無意地逗弄她敏感的神經。

陸婉婉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用力推開他:“小屁孩,滾開,戲弄別人很有意思嗎!”

少年很無賴地攤開雙手,燦爛的笑容讓人抓狂:“怎麽?這點程度就受不了啦?哼,你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怎能抵擋住我的魅力!”

陸婉婉恨得牙癢癢的,真想當場揍他一頓。轉念一想,她可是穿過來的新時代女性,怎能輕易敗給這個小屁孩!

陸婉婉狡黠一笑,指尖劃過他粉嫩的唇瓣,繼而探向他的額頭:“可惜啊,姐不喜歡沒有經驗的嫩瓜,等你練會銷魂噬骨八十一招再來較量吧!孩子,該清醒了,你不會是還在發燒吧?”

“嫩瓜……八十一招……”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羞憤地咬著唇,驀地握住她的手,“誰稀罕你救我,多管閑事的女人!我是一心求死,不然,憑那幾個土匪怎會是我的對手……”

這時,雲熙皓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看到這幅場景不由呆愣當場。

陸婉婉心弦微顫,匆忙甩開少年的手,故作鎮靜地迎向雲熙皓:“雲公子,他還在發燒,看來還得辛苦你照看兩天了。”

“哦,嗯……”雲熙皓幹笑兩聲,“沒關係的,養病就得慢慢來,方兄他們暫時不會離開,趁這幾天你也好好休息。”

陸婉婉點點頭,不顧身後狂妄少年壓抑的低吼,忙不迭地奪門而出。

司徒裳發威鏟平旋風寨,意外發現鄭寨主聽命於父親,心亂如麻徹夜難眠。方智行與雲熙皓勸她莫要衝動,盡量不要驚動司徒將軍。

冷靜下來之後,司徒裳將無辜百姓放走並將財物歸還,那些心有悔意決意重新做人的土匪經過考驗也都放了,至於頑固不化的惡劣分子就被關在旋風堂由她親自審查。

鄭寨主不知道司徒裳的真實身份,隻當時運不濟自認倒黴。不過,他的認罪態度較好,坦白從寬隻求從輕發落,為了妻兒甘願到官府自首。羅刹三兄弟逃跑不成,被司徒裳廢去武功,一並押去見官,等待他們的將是正義的審判。

司徒裳留給鄭寨主妻兒一筆錢,好讓他們母子日後有個著落。遲遲取不出名字的周先生終於想到了個好名字“鄭勇義”,希望鄭寨主的兒子滿腔正義,別再誤入歧途。

司徒裳決定在山上等幾天,以免錯過夫君的消息。鄭寨主派出殺手,萬一蘇狀元被他的人抓到,她也能及時應對。

方智行擔心司徒將軍收到風聲會采取極端的行動,但一行人傷員過半,他也不能急於下山,隻能給隱賢山莊送封書信,提醒莊主留意將軍府的舉動。

被迫無奈留在山上的眾人,最開心的就數紫盈和何流。紫盈成天纏著方智行,指望用癡情打動他。何流傷勢頗重,何武粗枝大葉自顧不暇,照顧他的任務就落在了小蘭身上。小蘭嘴上念叨他不自量力,其實是心疼他的傻裏傻氣。

陸婉婉調養了兩天,白裏透紅的俏顏更顯水靈。那雙粗糙的手抹過幾次玉脂膏,掌心的繭子漸漸軟化,皮膚也細膩多了。

紫盈和小蘭搭伴看望陸婉婉,進屋就見她攥著個瓷瓶發愣,時而輕笑時而皺眉。

“姐姐啊,你這是中邪了麽?”小蘭抿唇而笑,佯作不知地取笑她,“呀,這瓶子裏裝著什麽,看你寶貝的。”

“嗯,好香啊!”紫盈用力吸氣,陶醉地讚歎,“莫不是百花的香氣都飄到姐姐這兒來了吧!”

陸婉婉臉頰微紅,匆忙收起玉脂膏,沒好氣地睨向她們:“說吧,找我又有什麽事?盈兒,我告訴你,方公子現在見到我就跑,你還是找別人當說客吧!”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以為盈兒心裏就隻想著表哥麽?”紫盈挽住陸婉婉的手臂,撒嬌地笑著,“人家想知道玉脂膏的配方,以後年老色衰也不至於被表哥嫌棄。”

“等你年老色衰的時候再說吧!”陸婉婉瞥了小蘭一眼,“是你告訴她的嗎?我就這點秘密,虧我還叮囑過你!”

小蘭慌忙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冤枉啊,冤枉啊,我什麽都沒說……”

陸婉婉將信將疑地看向紫盈,紫盈狡黠一笑:“雲公子有什麽寶貝,表哥可是一清二楚呢!雲公子能將他的母親珍愛的玉脂膏給你,可見你們的交情不一般哪!”

小蘭沒有騙她,確實是紫盈從方智行那兒打聽出來的,雲熙皓不會到處告訴別人這件事。

紫盈見陸婉婉默認,笑得更開心了:“陸姐姐,你可真有福氣,洛州雲家是富甲一方的豪門,皇上還曾欽賜金匾呢!雲家有多少產業誰也說不清楚,隻知道那堆成山的金子幾輩子都花不完。雲公子相貌出眾能文能武,從來不去沾花惹草,這麽好的夫君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聽表哥說,雲公子對你喜歡的不得了,可他太過木訥,不懂如何跟你相處。依我看哪,男女兩情相悅,誰主動些都無所謂,再拖下去啊,小蘭的孩子都能打醬油啦!”

聞言,小蘭羞得麵紅耳赤:“小姐,你怎麽又拿小蘭開玩笑了,我現在連婆家還沒說好呢,哎呀,你……”

“誰不知道你是何武的嫂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就別害臊啦!”紫盈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陸婉婉無語,這位矜持文靜的大家閨秀完全是假象,紫苑的千金小姐是個如假包換的結婚狂,為了追到心愛的表哥不擇手段,發動所有能發動的人,務必達成所願。

小蘭無法理解紫盈為愛付出一切的做法,陸婉婉卻挺欣賞她,傻乎乎的不失可愛,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勇敢追求真愛的女子少之又少。

紫盈大笑過後,總算說出心裏話了:“玉樹臨風如雲公子都娶妻生子,縱使表哥風流倜儻,也一定存不住氣吧!盈兒自幼研習琴棋書畫,苦讀詩書多年,就是為了能配得上表哥,若是今生不能與他長相廝守,還不如去獨守青燈呢!”

“小姐,你又胡說什麽!”小蘭急得跳腳,恨不能捂住她的嘴巴,“堂堂紫苑大小姐,仰慕你的名門公子數不勝數,怎能這樣咒自己呀!”

紫盈美睫輕顫,雙眸迅速蒙上一層霧氣:“除了表哥,盈兒誰也不嫁!”

“小姐……”小蘭唉聲歎氣,她對這位陰晴不定的大小姐已是束手無策。

陸婉婉輕歎了聲,輕輕覆上她的手:“愛情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要過分計較得失,隻要努力過就不會後悔……”

“沒錯,就是這句話!”紫盈眼前一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所以盈兒要努力啊,不僅如此,姐姐也要幫盈兒哦!我們姐妹一起努力,沒有融化不了的冰山……”

陸婉婉現在知道什麽叫上賊船了,上船容易下船難,路漫漫其修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