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反擊,險中求勝

陸婉婉循著何武的喘息聲,好不容易找到他,卻沒發現司徒裳的蹤跡。沒理清楚頭緒,又見何流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來,隻覺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哥,你咋也來啦?你這身子骨哪能挨得住打……”何武累得氣喘籲籲,整個人倚著路邊的小樹,孱弱的樹幹禁不住他的重量,以四十五度角勉強支撐。

“小武,你別逞能,好歹我沒受過重傷,總比你強!”何流努力睜開青腫的眼睛,疼惜地輕撫著他的背,“聽話,回去養傷,哥來保護你。”

何武笑著搖頭,毫不猶豫地拍開他的手:“你就別跟我爭了,從小到大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是那群凶狠的盜匪。小武書讀得少腦子笨,不會說話更不會作詩,沒什麽本事,隻有這雙拳頭還算硬實。哥,小蘭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討她做老婆,我能有個這麽漂亮的嫂子,死也瞑目啦!”

何流鼻頭一酸,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肩膀,顫聲道:“小武,爹娘走得早,咱們兄弟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哥就算是死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預料中的動作場麵還沒上演,先來了段悲情戲。眼看何氏兄弟即將抱在一起哭成團,陸婉婉不得不出麵製止他們釋放傷悲。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大家誰也不會死!”陸婉婉急於知道司徒裳的下落,硬生生地擠進來將他們分開,“兩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難道你們的人生誌向就是死在土匪手上?”

“不,當然不是!”何武用力擦去眼淚,瞪著通紅的雙眼,大叫了聲,“我兩年後出師,要做名門望族的管家,年餉二百兩銀子的大管家!”

“好,你就為了年薪二百兩的目標努力奮鬥吧!”陸婉婉讚許地拍著他的肩,扭頭看向何流,“你呢?你的目標是什麽?”

何流呆呆地望著她,老實巴交地說:“我想娶小蘭為妻,做個年餉五十兩銀子的教書先生,養家糊口吃飽穿暖,我就心滿意足了。”

陸婉婉柳眉一挑,當即擺手:“定位太低,太低!你要在溫飽的基礎上努力奔小康,讓妻兒以你為榮,衣食富餘後顧無憂!這樣吧,你也爭取年薪二百兩,兄弟之間不要拉開貧富差距嘛!”

“二、二百兩銀子,能買多少畝地,幾間房子……”何流掰著手指頭算賬,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不可置信。

金錢的衝擊讓何氏兄弟暫時忘卻憂傷,陸婉婉趁何武兩眼放光,抓緊時機追問:“蘇夫人呢?你看見她去哪兒了?”

“呃,這個麽……”何武尷尬地撓著後腦勺,不太確信地指向右前方,“我跑出來的時候,見她掐著一個人的脖子問了兩句,照脖子砍記手刀,便往那兒去了。”

陸婉婉稍作思量,繼而又問:“什麽人?是不是旋風寨的土匪?”

“嗯?好像是吧,也好像不是,天這麽黑,我也沒看清楚啊!”何武扯著頭發,踮起腳尖四下張望,眼前豁然一亮,“喏,在那兒呢,被她打昏的人……”

陸婉婉朝他示意的方向找去,果然看見一個躺在地上直翻白眼頭頂方巾腰纏紅綢的灰衣人,看他那副猥瑣的裝扮,十有八九是旋風寨的土匪。

“喂,剛才那位夫人問你什麽了?”陸婉婉蹲下來拍他的臉,焦急地問,“說啊,快說……”

灰衣人連連搖頭,始終閉著眼睛,嘴裏像是含著饅頭似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掐他,掐他的脖子……”何武跟了過來,單手掐住灰衣人的脖頸舉至半空,凶巴巴地逼問,“說,她去哪兒了!”

灰衣人受到驚嚇,眼睛倏地睜得圓圓的,條件反射地直指前方:“旋風堂就在那兒,寨主和夫人少爺在後院休息,周圍有十幾個弟兄把守,沒有陷阱機關。”

何武滿意地點頭,隨手將他扔在地上,灰衣人又像之前那樣渾身抽搐翻著白眼。

“嘿,帥吧!”何武朝陸婉婉眨了眨眼,“照葫蘆畫瓢,現學現賣,哎,蘇夫人那身手真不是吹的,日後有機會我要多學兩招。”

陸婉婉看了眼意識模糊的灰衣人,忽然覺得他挺倒黴的。

何氏兄弟與陸婉婉迫不及待地直奔旋風堂,原以為免不了一場惡戰,不料守夜的幾名盜匪都被司徒裳收拾掉了。有的直挺挺地仰麵朝天,有的嘴歪眼斜靠在牆邊,有的麵色慘白掛在樹上……

看來,這裏的確經曆過一場激戰啊!

有人替他們擺平障礙自然是好事,何氏兄弟膽子越來越大,“蹬蹬蹬”飛身躍上石梯,恨不能一腳踹開旋風堂的大門,把那惡名昭著的鄭寨主從被窩裏揪出來,讓他當眾下跪謝罪。

陸婉婉卻不認為鄭寨主是好對付的,既然能為司徒將軍所用,想必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女金剛司徒裳來襲,這些盜匪顯然不是對手,但不代表鄭寨主也是不堪一擊。

陸婉婉想起了羅刹三兄弟,黃板牙狡猾透頂,光頭佬陰險毒辣,掃帚頭一身蠻力。這仨都不是好招惹的主,能讓他們甘做手下,這位鄭寨主會是善茬麽?!

何氏兄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跨過障礙奔向終點,正要抬腳踹開兩扇緊閉的門,卻見房門自動打開,仿佛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似的。

“不好,小心埋伏!”陸婉婉剛意識到不妙,提醒他們留神,仍是晚了一步。何氏兄弟愕然地瞪著那顆光溜溜不長毛的腦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周圍這麽安靜,陸婉婉已經覺得奇怪,羅刹三兄弟沒理由聽不見這邊的動靜,要麽就是下山執行任務,要麽就是被收拾了。不過,當她看到緊閉的大門,隨即反應過來,以司徒裳的個性,絕不會闖進去之後再把門關上。

光頭佬賊兮兮地瞅著何氏兄弟,摩挲著下巴一臉賤笑:“嘖嘖,果然是兄弟情深啊,一個跑來送死不夠,還得兩個一起來,哦,還有個臭丫頭。哼哼,爺正手癢呢,先送這幾個蠢貨見閻王,再去收拾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娘們。”

“二子,住手!”黃板牙倒背著手走了出來,瞟了何氏兄弟和陸婉婉一眼,“這幾個交過買命錢,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道上混的得講義氣!”

“得了吧,大哥,你就是被義氣給害慘啦,要不咱哥幾個也不會聽人使喚!”光頭佬擰了下鼻子,鄙夷地啐了聲,“今晚要是留下活口,保準後悔一輩子,那幾個錢買過一次命已經夠本了,這回可是他們自己找死,我有什麽辦法!”

黃板牙揚了揚稀疏的眉毛,綠豆大的眼珠子提溜亂轉,拎著杵在身後發愣的掃帚頭,轉身走向後院,隨光頭佬是打是殺,他也懶得管了。

這局麵再明顯不過了,黃板牙講義氣下不了手,帶走掃帚頭隻留光頭佬一個人,算是給足了麵子。如果他們命大,尚有機會活命,如若不然,黃泉路上也別怨他。

“小樣的,爺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光頭佬得意洋洋地冷笑,拳頭握得咯咯直響,慢悠悠地靠近何氏兄弟,趾高氣揚的樣子像是掌管生死大權的閻王爺。

何流咬著唇緊張地後退,雙手顫抖地抱住何武的胳膊,趴在他耳邊悄聲說:“小、小武,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想逃?哈哈……”光頭佬麵朝何流陰陽怪氣地笑了幾聲,突然板起臉龐咬牙道,“太晚啦!在爺的地盤上,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們!”

“怕死呀,求爺啊!怎麽,一個個都成啞巴了?剛才不是很威風嗎?這會兒都成孬種啦!來,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從爺**爬過去,嘴裏喊著‘爺爺饒命,孫子知錯了’。嗯,這樣的話,說不定爺會手下留情不殺你們……”

光頭佬雙手抱於胸前,倨傲地昂起頭,唾沫星子滿天飛,無恥的賤樣看著讓人惡心。

陸婉婉杏眼微凜,實在沒有耐心看這家夥猖狂下去,之前要不是中了迷藥,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何武推開何流,麵無懼色地迎上前去,雙手叉腰抬起下巴,開放式的鼻孔衝他哼了聲:“哥送你一個字,滾!倆字,快滾!”

光頭佬怔了怔,險些沒咬到舌頭,他陰冷地盯著何武,滿腔怒火急速攀升。陸婉婉惟恐他待會兒不夠彪悍,趁機火上澆油,伸出中指以示蔑視。

“啊,啊,你們這群兔崽子……”光頭佬忍無可忍全線爆發,抄起兩把斧頭大吼大叫砍向他們。

何武拉著何流躲過一擊,陸婉婉瞅準空隙將他踹倒在地,正要補上幾腳,卻見光頭佬靈活地轉了個圈,麵對著她呲牙咧嘴連聲怒吼。

“陸姑娘,小心哪!”何流見陸婉婉被光頭佬盯住了,立刻慌了心神,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別怕,我來救你……”

話音未落,何流被腳下的石頭絆住,跌了個鼻青臉腫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何武對他的肢體協調障礙已是見怪不怪,大步流星地邁過去,跳到陸婉婉身邊。兩人配合默契,十分淡定地瞥向氣急敗壞的光頭佬:“傻帽,同樣的招式對我們不起作用!”

陸婉婉與何武相視一眼,使出隱賢山莊的遇敵招數“聲東擊西”。何武虛晃一招,光頭佬忙於應付,陸婉婉攻其不備淩空一腳,將他踹向何武。

何武仗著自身優勢以硬碰硬,愣是把他抱住,手臂緊緊地勒住他的脖子。光頭佬惱羞成怒,不停地用手肘擊打何武的腹部,陸婉婉緊隨而上,劈裏啪啦幾拳打得光頭佬口吐白沫。

漸漸地,光頭佬再也沒有力氣反抗,陸婉婉甩甩手吹口氣,模仿電影裏的功夫巨星,拇指朝下撇了撇嘴:“你,不是對手!”

此時,縱使光頭佬再不甘心,也隻有仰天長歎的份兒了。

何武將他丟在地上還不解氣,接著又踹了兩腳才肯罷休。眼看陸婉婉往後院去了,便也顧不得泄憤緊追上前。

“嗨,你還有多少絕招沒教給我?”何武崇拜地望著“多才多藝”的偶像,興奮地伸出中指在她眼前比劃,“這個,伸出這根手指頭是什麽意思啊?”

陸婉婉白了他一眼:“跟傻帽差不多的意思!”

“哦?原來如此……”何武恍然大悟,努力練習豎中指,發自內心地讚歎,“陸姑娘滿腦子新奇古怪的招數,不錯,這樣罵人很有氣勢,跟你混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