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風雨欲來
——“大哥的娘親不是我們的娘親，我們的娘親也不是大哥的娘親。”
雖然小池說得糊裏糊塗，但杜藍卻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這麽說，大少爺的娘親是老爺的正室，而你們的娘親是妾室？”
“才不是！”小閣的笑容收了起來，小嘴撅得老高。
小池解釋道：“大哥的娘親是正室，咱們的娘親也是正室。大哥的娘親去了以後好久，爹爹才娶了咱們的娘親做夫人。”
“哦，原來是這樣。”杜藍輕輕地應了一聲，臉上顯出驚訝的表情，心中卻不屑地想：“那家夥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後娘嗎，幹嘛弄得像仇人似的？”
小池又道：“藍兒，我告訴你喲，最近你最好離大哥遠點，他的脾氣會變得很差勁。”
“哦？真的嗎？”杜藍心不在蔫地隨口應答。
小閣見杜藍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心裏更是老大不高興。白了杜藍一眼，他悶悶地說：“藍兒，這府裏的事情才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呢！”
杜藍回過神來，笑嘻嘻地問：“難道二少爺你能猜出藍兒心裏的想法？”
“那是當然，”小閣的下巴又得意地揚了起來：“你以為大哥僅僅是因為我們的娘親占了他的娘親的位置才會生氣？”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杜藍好奇地看向小閣。
小閣張了張嘴，隨即又立刻將嘴緊緊地閉上，搖著頭得意地說：“自然有別的原因，可是，方才本少爺要告訴你時，你理都不理我，現在本少爺不樂意了，不想告訴你了！”
“呃？”杜藍沒想到小閣會這樣說，隻得歎氣道：“二少爺不樂意說，藍兒自然不敢多問。”
“咯咯咯……”小池又大笑起來，一邊笑，她還一邊拉著杜藍的衣袖道：“藍兒，你別信小閣的話，其實，他也隻是瞎猜猜的，大哥的心裏怎麽想，我們怎麽會知道？不過，大哥倒不是討厭娘親，隻是愛和爹爹對著幹。”
小閣不滿地瞪了小池一眼，憤憤地道：“小池，每次就你話最多。”他說這話時，似乎忘了自己的話也很多這個事實。
小池滿不在乎地笑著說：“小閣，其實你也跟我一樣地喜歡藍兒的嘛，偏偏要嘴上逞強，當心藍兒以後不理你了。”
“她敢！”小閣嘴上說得凶巴巴，奈何卻情不自禁地瞟了杜藍一眼，見杜藍臉上仍然是一貫恬淡的微笑，這才又將胸脯挺了挺，得意地問：“藍兒，你敢不理本少爺嗎？”
“二少爺是主子，藍兒是丫鬟，藍兒當然不敢。”杜藍笑得很燦爛。因為，她越來越覺得，把這兩個小家夥拐回山上去的想法實在是很有誘惑力——到那時，天青峰便不會再如往常那般冷清了吧？爺爺的心情一定也會好很多。而本姑娘會變成你們的師父，你們就是未來的小小盜聖——想到這裏，杜藍臉上的笑容想不燦爛都不行。
小閣和小池哪裏知道杜藍心裏在盤算什麽，小閣隻顧著得意，小池卻在央著杜藍講新故事，笑鬧的聲音從小小的樓閣上傳出，溫馨的氣息讓樓下正在洗衣服打掃院子的張媽和趙媽也跟著微笑起來。
張媽搓著衣服，嘿嘿地道：“趙媽，你瞧瞧二少爺和三小姐跟藍兒姑娘的這份粘乎勁，我看以後藍兒姑娘以後因著這個關係，位置一定穩妥得很。”
趙媽一邊清掃著院中的積水，一邊歎氣：“誰說不是呢？不過，我們這些老媽子瞧這藍兒姑娘挺可親的，誰知道大少爺心裏怎麽想？如今雖然對她尚好，但將來大少夫人進門，恐怕就沒好日子過了。”
張媽也輕輕地搖頭：“誰說不是呢？藍兒姑娘什麽都好，偏偏長得……唉，大少爺又向來是最愛漂亮姑娘的，想當年，那柳姑娘……”
“噓——”趙媽緊張地打斷張媽的話，左右瞧了瞧這才小聲地道：“張媽，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怎麽還這麽不謹慎？你不想在府裏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爺的脾氣，前些年為了……那人，府裏打發了多少丫鬟婆子和小廝出去？”
張媽再搖頭：“那都是多久的事了？現在過了這麽久，大少爺應該……算了，你說得對，少說閑話少惹事非，咱們這兒雖然清靜，還是小心點好。我都這把年紀了，就盼著在葉府終老，要不然，回去老家，誰搭理我這孤老婆子？”
“誰說不是呢？”被張媽這麽一說，趙媽也唏噓起來。
…………
雖然不知葉嘯樓去金堂苑和葉老太爺說了些什麽，但杜藍回到戲月樓時，老遠就看見葉嘯樓正臭著一張俊臉坐在大廳的桌邊喝悶酒，而玉箋等人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就連最愛撒嬌賣癡的凝香，此時也顯得端莊得很，隻是默默地托著酒壺站在葉嘯樓旁邊，不時替他將空了的酒杯斟滿。
氣氛如此壓抑，杜藍趕緊將臉上的笑容藏起，皺著眉頭一步一挨地走進門來，小聲地道：“大少爺，我回來了。”說完，自覺地走到玉箋等人身邊悄悄地站定。
葉嘯樓輕輕地挑了挑眉毛，半回過頭來，淡淡地道：“藍兒，你去一趟飛花池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杜藍垂著頭小聲地答道：“回大少爺的話，藍兒陪著二少爺和三小姐多說了會兒話，所以就回來得晚了。”
葉嘯樓瞧了瞧杜藍微皺的眉頭，又問：“嗯，你皺著眉做什麽？小閣欺負你了？”
杜藍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大少爺，隻是……藍兒又有些腹痛……”說到這裏，她用眼角餘光悄悄地觀察玉箋、琴心和凝香的表情，沒想到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臉上都帶了些隱約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杜藍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若說那下毒之人也就罷了，可另外兩人也是如此表情，說明這戲月樓裏的另外三人，都已經把她當仇人了。
“都怪這浪蕩子，若不是他，她們又怎麽會針對我呢？”想到此處，杜藍竟然有一股想磨牙的衝動，心裏老大不舒服，但臉上卻還不能顯露出來，仍然得皺著眉頭，表現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