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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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淩將扇子打開來輕輕地搖了幾搖,笑道:“藍兒姑娘確實與眾不同,讓人過目不忘。不過,依著葉兄的性情,你最近真是有些反常。”

葉嘯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舉起酒杯道:“嚴兄,今日小弟相請,我們好好地喝幾杯,何必總說這些瑣事。”

“葉兄說得極是,嚴某自罰三杯。”嚴子淩一邊舉杯就口,一邊似笑非笑地望向樓梯口,對剛剛走上樓的杜藍輕輕地點了點頭,溫文爾雅地打了個招呼:“藍兒姑娘果然好膽識,這煙花之地也能坦然而入。如此胸懷,當真是獨一無二。”

杜藍道了個萬福,淺淺地笑道:“藍兒不過是奉令行事,嚴公子謬讚了。”說完,輕輕地走到葉嘯樓身邊,叫了聲“大少爺”後,便靜靜地站在葉嘯樓身側。

葉嘯樓寒著臉,緩緩地道:“藍兒,你來做什麽?”

杜藍臉顯猶豫之色,瞧了一眼嚴子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葉嘯樓見狀,冷哼了一聲,道:“嚴兄和我交情非淺,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杜藍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大少爺,不是藍兒自己想來的。隻是老太爺今日找藍兒過去,說藍兒未能盡忠職守寸步不離少爺身側,所以……”

葉嘯樓打斷杜藍的話,冷冷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屋角坐著,別吵了本少爺和嚴兄喝酒。”

“是,大少爺。”杜藍低著頭走到屋角坐下,心中不由得有些埋怨起葉老太爺來。若不是那個老太爺多事,她怎麽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悄悄地瞅了葉嘯樓一眼,她的嘴角輕輕地撇了撇,暗道:哼,叫你現在對本姑娘凶,等玉佩到手,看本姑娘怎麽收拾你!

不由自主地往葉嘯樓的腰間瞄了瞄,看見那搖擺的血紅色玉佩,杜藍的眼神再次熱烈起來,恨不得一把藥粉撒出去,將這滿屋的人放翻,取了玉佩就走。可是,和葉嘯樓幾次交鋒後,杜藍知道他不僅內力深厚,還有個神醫朋友不知給了他多少靈藥,要想一招得手,恐怕不太容易。所以,不管杜藍有多不情願,她現在也隻能按捺住性子,繼續扮演安分守已的小丫鬟。

嚴子淩偏偏像是沒有看見葉嘯樓突變的臉色,仍然調笑道:“葉兄,其實依在下看來,你府上佳麗無數,如今又有了藍兒姑娘,實在是應該少往這些地方踏足才是……若是嚴某府中也有如許紅粉知音……”

嚴子淩說到這裏,故意拉長了音調,斜眼看葉嘯樓的反應,果然見葉嘯樓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有些不舍地看了杜藍一眼,後麵的話便咽回了肚子裏不再說了。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飄忽低啞卻又柔媚無比的聲音如絲般地傳上樓來:“嚴公子,花奴這裏雖然不是什麽好地方,但嚴公子也不能替奴家把客人往外趕吧?如果葉公子不來了,那可是春花樓的一大損失,春媽媽會罵死花奴的。”

隨著這話音,花奴那姿容絕代的臉從樓梯處慢慢地升起,等到話說完時,她已經如一個月中仙子般娉娉婷婷地走到了屋中,向葉嘯樓和嚴子淩盈盈一福,朱唇輕啟:“抱歉,花奴來遲,讓兩位公子久等了。”

葉嘯樓將酒杯放麵前的幾案上一放,悠悠地道:“剛才春媽媽不是說花奴姑娘你身體不適,今日不見客嗎?敢問花奴姑娘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才這麽一會兒便恢複得這般豔光照人?”

花奴抬起左袖來,掩在唇上輕輕地一笑,身體便如弱柳扶風般輕輕地擺動起來:“葉公子真是風趣,明明是怪花奴先時推托,偏生說的這麽委婉。”

葉嘯樓隻是笑,嚴子淩卻打圓場道:“葉兄也不必生氣,花奴姑娘現在既然出來了,自然是衝著葉兄的麵子來的。”

葉嘯樓仍然冷笑,葉慶和葉喜臉上便浮起些不屑的神色,葉慶還低聲嘀咕道:“什麽叫衝少爺的麵子?還不是衝著銀票的麵子來的。咱們少爺扔了多少銀子在這春花樓裏?如果你都不出來應承應承,還想做回頭生意麽?”

他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之這一屋的人,倒能聽得清清楚楚。嚴子淩不由得大為尷尬,而葉嘯樓也回頭瞪了葉慶一眼,輕斥道:“葉慶,本少爺麵前,幾時輪到你說話?”

葉慶伸了伸舌頭,忙悄悄地往後退了半步。

杜藍一直在看花奴的神情,卻見花奴臉上笑容依然恬淡,嫋嫋娜娜地走了兩步,來到葉嘯樓麵前,伸出纖纖玉手來,拿起桌上的酒壺替葉嘯樓滿了一杯酒,微笑道:“先前是花奴的不是,這杯酒就算是花奴向葉公子賠罪吧。其實,先前花奴倒是真病了,隻不過聽得說藍兒妹妹來了,心下歡喜,這病就自己好了一半,這才出來走走。花奴並非有意怠慢二位公子,相信葉公子和嚴公子這般風流倜儻、氣度高華的貴人,也不會和奴家計較吧?”一邊說著話,花奴又走到嚴子淩桌前也滿斟了一杯酒。

嚴子淩一眼看見花奴笑容滿麵的樣子,眼睛便有些移不開了,聞言接口道:“如此說來,我和葉兄,倒是沾了藍兒姑娘的光。藍兒姑娘聰慧靈秀,花奴姑娘你貌可傾城,果然旗鼓相當。妙啊!妙哉!”

花奴秋水含霧般的明眸往杜藍這邊看過來,嘴裏笑道:“可不是,奴家和藍兒妹妹一見如故,又蒙藍兒姑娘不嫌棄花奴的身份,願意和奴家姐妹相稱。花奴墮入風塵數年,好容易才遇著了一個知心可人的藍兒妹妹,怎能不加倍珍惜呢?葉公子,奴家想借藍兒妹妹到我房裏說會子知心話,可否?”說話間,花奴已經親熱地牽起杜藍的手,狀甚親密。

葉嘯樓斜眼瞧了一瞧,眼中光榮閃動了片刻,隨即懶洋洋地笑道:“花奴姑娘,你用一杯酒便想從本少爺手裏搶丫鬟了不曾?本少爺召藍兒來,就是讓她左右服侍的……自從前日得聞佳音,嚴兄可是惦記花奴姑娘的琴曲得很,你既然出來了,不如彈首曲子,以慰嚴兄相思之苦。”說完,他一口喝幹的杯中的酒,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淡淡地道:“藍兒,過來斟酒。”

杜藍對花奴無奈地笑了笑,掙開花奴的懷抱,走過來替葉嘯樓斟酒,心道:怪了,這浪蕩子怎麽突然間火氣這麽重?

葉嘯樓望著杜藍,自己也有些納悶。剛才他看見花奴擁著杜藍,嘴裏說著親熱的話,眼裏透出熱情的光,突然就覺得心裏悶得慌,一股火氣騰騰地從心頭冒出,直衝頭頂,差點忍不住想起身把杜藍從花奴懷中搶出來。

“這丫頭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人人都對她親近?”葉嘯樓將杜藍的臉左瞧右瞧,除了覺得順眼,還是覺得順眼。明明是一張清秀卻平凡的臉蛋,卻硬是讓他想一直看下去,不想讓別人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