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迷霧重重
葉嘯樓跟在杜藍身後一路疾追,很快來到了葉府中一個僻靜的角落。杜藍突然停住腳,猛地轉過身來。葉嘯樓見狀也連忙停在十餘步外,笑嘻嘻地問:“你怎麽不逃了?是不是改變了主意,想留下來陪本少爺喝兩杯了?”
杜藍靜靜地站在黑暗中,將嗓音逼得低啞了七八分,輕輕地笑道:“葉大公子,你不是想抓我嗎?怎麽不過來了?”
葉嘯樓笑道:“你以為我是傻瓜,會自己走過去中你的暗算?姑娘渾身是毒,葉某不得不妨。”
“嘻嘻,”杜藍笑得假假地道:“葉大公子這話說得就有些偏頗了,剛才本姑娘可曾向你下毒?”
“毒倒是沒有下,不過……”葉嘯樓停了停,這才悠然地道:“撒石灰粉這樣的下三濫招式,恐怕與姑娘的身手不大相符吧?”
杜藍那雙閃著些淡淡綠光的雙眸忽閃了兩下,不以為意地道:“那是本姑娘手下留情,可惜葉大公子似乎不領情呢……嗯,下次本姑娘一定用化骨散招呼葉大公子,免得葉大公子嫌我小氣。”
葉嘯樓笑得更加開心,輕輕地拍了拍手道:“快哉快哉,姑娘果然是個妙人。多日不見,葉某不願驚動旁人,隻想和姑娘結識一番,絕無惡意。”
杜藍頑皮地擠了擠眼道:“誰不知道葉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薄情寡義?你怕我在這裏設下陷阱,我又何嚐知道那屋裏是否暗設機關呢?”
“哈哈哈哈……也罷,就讓葉某先領教領教姑娘的手段吧。”葉嘯樓低低地笑著,突然縱身躍起,從旁邊的一棵樹上捋下幾片樹葉,動勁射向杜藍身上幾處要穴。
杜藍輕蔑地一笑,身體如風箏般突然借風上升,竟然踏著其中一片樹葉借力躍起,高高地從葉嘯樓的上方飛射過去,同時一揚手,一蓬煙霧向葉嘯樓當頭罩來。
葉嘯樓見勢不妙,忙往前疾衝想要脫離那煙霧的範圍,不想杜藍在樹梢上輕輕一點,在空中來了個轉折,如影隨形地追了過來。
葉嘯樓眼中光芒閃動,輕笑道:“你上當了。”
杜藍微微一愣,卻見葉嘯樓雙袖輕揮,便有無數隱隱的寒光迎麵撲來,一時心中大駭,驚呼道:“奪命針!”嘴上說著話,她可不敢有半絲馬虎。奪命針乃是江湖上最為霸道的暗器,能在一瞬間射出一千九百九十九枝發絲般的細針,覆蓋前方五米內的範圍,而且針上喂有見血封喉的毒藥,所以也被稱為江湖第一凶器。幸好這種暗器製作極其困難,會做的人寥寥無幾,而且每隻針筒隻能發射一次,價錢又高得離譜,這才沒能被殺手們廣泛普及。
就算在平地上,想要躲開奪命針的奪命一擊也異常困難,何況杜藍此時正身處半空。葉嘯樓嘴角噙著冷笑,輕輕地道:“你眼力不錯,不過本公子的手段更加……啊!”
葉嘯樓的話才說到一半,隻見身在半空的杜藍突然奇異地一扭腰,本來已經在迎著奪命針落下的身體便又如閃電般地扶搖直上了近兩丈,直撲進東南方的夜色中,轉眼不見了蹤影。
“扶搖直上!”葉嘯樓愣在原地,也不追趕,過了片刻,突然笑道:“總算知道你這女賊的來曆了。”
“扶搖直上”乃是盜聖一脈的獨門輕功,是公認的江湖輕功之首,但盜聖一派行蹤隱密,所以見識過的人極少。但杜藍剛才身在半空、力將竭盡之時,還能再次撥高近二丈,這樣的身手,隻有傳說中的“扶搖直上”才能做到,所以葉嘯樓也懶得追趕。因為,即使是追也是徒勞。
“難怪護院們發現不了她的蹤跡,嘿嘿,有趣!”葉嘯樓輕笑了兩聲,突然像是記起了什麽事,暗叫一聲“不好”,忙飛身趕回戲月樓,直撲向二樓花廳的窗口。
花廳的窗戶大開,葉嘯樓穿窗而入,首先聽到的是均勻卻有些沉悶的呼吸聲。緩步來到床邊,杜藍正倦縮成一團睡在床上,被子亂糟糟地蒙住了頭臉和身子,卻露出一雙白生生的俏足,胡亂地探出了床沿。
掃了一眼屋中分毫未動的機關暗格,葉嘯樓眼中閃過狐疑的光芒,轉過頭來深思地看向床上睡著的人兒,慢慢地將手伸向錦被,沒想到床上的杜藍卻突然翻了個身,將被子壓在身下,而她身上衣襟淩亂,顯然是醉極了入睡,連衣服都不曾脫下,那衣襟上還有一股子酒味兒。
“這群婆子,越來越懈怠了。”葉嘯樓皺了皺眉,低喃了一句後,從窗戶離開了花廳。
床上的杜藍悄悄地睜開眼來,從被子裏飛快地拿出卷成一團的夜行衣塞進床底,這才輕輕地拍了拍胸脯,暗道:“好險!”
一陣細微的風響傳入耳中,杜藍眉尾一挑,忙又恢複了先前趴睡在被子上的姿勢。不用睜開眼睛,她也知道是葉嘯樓去而複返。感覺到葉嘯樓輕輕地走到了床前,杜藍差點就沒控製住即將紊亂的呼吸,雖然臉上的表情保持了微張小嘴的傻呼呼的睡容,但渾身卻已經悄悄地繃緊。
當杜藍感覺到葉嘯樓正向她接近時,她已經做好了冒死一拚的準備,但當她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細縫時,卻在黑暗中清楚地看見葉嘯樓臉上溫柔的線條,不知何故,身上便漸漸地放鬆了。
葉嘯樓摸了摸杜藍吊在床邊的手,隻覺得觸手冰涼柔軟,便將她的手攏在自己的雙掌之中,片刻後又放開,輕輕地抱起睡在被子上的杜藍,將她往床裏側放了放,又抖開被子替她蓋好。
靜靜地站在床邊,葉嘯樓用一種杜藍從來沒聽過的異樣溫柔的語調輕輕地道:“你……不會像……她一樣吧?”
又在床邊默立良久,葉嘯樓才從大門離開了花廳。杜藍再次睜開眼來,將手心裏麵的一根銀針收起。如果不是她剛才強行封鎖了自己的穴道,恐怕那過快的心跳就要泄露她的身份了。她一邊慶幸自己及時轉移了夜行衣,一邊又疑惑地轉著眼珠思量:“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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