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葉老太爺
——匣子裏裝著的，是一綹頭發。葉嘯樓珍而重之地藏著的寶貝，竟然隻是一綹長長的發絲。
杜藍呆呆地望著那木匣，心中的失望似乎不僅僅是為了沒有找到預想中的血玉佩。
小池在經過一番認真的思考後，恍然大悟地下了結論：“哦，我明白了，原來大哥喜歡玩頭發。”
小閣抱著雙臂皺眉道：“哼，小池，你真蠢，大哥是大人了，才不會喜歡玩這些東西。”
小池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迷惑地問：“小閣，那大哥為什麽在這個匣子裏放頭發？爺爺不是說過了嗎，這是用來放我們覺得最寶貝的東西的呀。”
“這還不明白嗎？”小閣的兩隻胖胳膊交叉抱在胸前，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這當然是哪個女人留給大哥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最喜歡漂亮的女人。”
小池立馬來了精神，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喃喃道：“咦，大哥這麽寶貝的人會是誰呢？不會是琴心她們吧？或者是大哥從外麵叫做‘青樓’的那個奇怪的地方接來的姐姐？”
小閣再一次不屑地撇嘴，老氣橫秋地道：“笨！怎麽可能是那些女人呢？嗯……我想起來了，肯定是……”說到這裏，小閣附在小池耳邊一陣嘀咕，小池便了然地點點頭道：“哦，對，我怎麽沒有想起她來！”
杜藍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她的耳朵何等靈便？小閣的低語根本瞞不過她的耳朵。小閣對小池說的是：“就是從前曾經住在我們家的柳姐姐呀。”
杜藍心道：原來就是葉家大少爺屋中掛的那些字畫上題的那個柳姑娘。這樣看起來，這位柳姑娘在葉嘯樓心中的地位非同尋常啊。那樣的一個浪蕩子，也會對某個姑娘如此的念念不忘嗎？這倒是難得！
小閣在匣子側麵再彈了一彈，匣子便又合上了。關好暗格，小閣垂頭喪氣地道：“唉，沒找到什麽好東西，藍兒，你在這堆東西裏將就選一件吧。”
杜藍連連搖頭道：“不用了，二少爺，三小姐，這麽貴重的東西，給藍兒也派不上用場。”
小閣撇嘴道：“這算什麽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藏在爺爺房裏呢。”
小池也遺憾地搖頭歎氣道：“可惜那房裏的東西我們可不敢亂碰，不然大哥真正要發火了，爺爺也會打我們的手板心。”
杜藍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剛才那種鬱悶的心情不翼而飛。照小池和小閣這麽說來，那塊血玉佩多半是在葉家老太爺手中了。看來爺爺給的消息不夠準確呀，害得她在這位葉家大少爺身邊白白耽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推辭了半天，見杜藍始終堅持不肯要小池和小閣找出來的珠寶，小閣皺著包子臉哼哼道：“藍兒你真是個蠢丫頭，這些東西拿到外麵，值好多銀子的，你竟然不要！”
無可奈何地搖著頭，兩個小娃娃隻好又熟練地將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塞回各個暗格，這才拍拍手帶著杜藍大搖大擺地離開戲月樓。
跟著小池和小閣回到飛花池，杜藍在給兩個小娃娃講故事的空檔，狀似無意地問：“對了，三小姐，我來這裏也好久了，可還一次都沒見過老太爺呢。”由於小池的提醒，她發現小閣這個小娃娃讓她有點不敢小看了，隻好從小池身上打開缺口。
小池毫無心機地答道：“哦，你問爺爺呀，爺爺住在後麵的‘金堂苑’裏，他老人家身體不太好，所以都是我們隔天過去問候他，爺爺很少離開金堂苑出來走動。”
原來如此！回到小木屋後，杜藍趴在桌邊，喃喃道：葉老太爺不過是一個病老頭，應該比葉嘯樓好對付多了……隻是，這葉府的陣法還真有些麻煩，要找個機會先去金堂苑那邊探探路才行。可是，要怎麽才能混到金堂苑那邊去呢？經曆了上次險些迷路的事情後，杜藍不敢再在晚上隨便亂闖了。
可是，人的運氣若是來了，那是擋也擋不住的。就在杜藍為了想混進金堂苑一探究竟而絞盡腦汁的時候，葉嘯樓提前回府了。原因是——葉老太爺身體不適，舊疾突發。
聽聞葉老太爺舊疾發作，葉嘯樓立即打道回府，並火速趕往金堂苑。過了不久，便讓葉喜來傳話，讓杜藍到金堂苑麵見老太爺。
“葉喜哥，你沒弄錯吧？少爺真的叫我去見老太爺？”杜藍怯怯地發問，心裏七上八下的。她本來應該為了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而欣喜若狂，但天上突然沒頭沒腦地掉下這麽大一個餡餅，反而讓她有些擔心——為什麽正在她想一探金堂苑的時候，就這麽湊巧地出現了一個大好機會？
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杜藍跟著葉喜穿堂過院，往金堂苑走去。一路上，杜藍自然少不了用眼角的餘光默記走過的道路，以便夜間行動時不至於陷在陣法之中。後麵這個大院子的陣法布置更加複雜，饒是杜藍記性過人，也隻勉強記了個大概。
“藍兒姑娘，到了，老太爺和少爺就在院子裏。”葉喜的聲音將杜藍的注意力給喚了回來。
杜藍抬起頭來打量眼前的建築，發現金堂苑與戲月樓、飛花池和聽風閣的風格完全不同。葉家三兄妹住的地方都是精致的小樓，而葉老太爺所居的金堂苑卻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青瓦白牆掩映在綠樹叢中，讓杜藍幾乎以為自己來到了城郊的某個農家。隻有門楣上的“金堂苑”三個字提醒她，這就是葉家老太爺的居所。
葉喜見杜藍呆呆地站在門前不動，便小聲提醒道：“藍兒姑娘，你快點進去呀，別讓老太爺和少爺久等。”
“葉喜哥，你不進去？”杜藍心裏越發沒底。
葉喜搖頭道：“老太爺沒有吩咐，我們誰敢進去？”
杜藍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了，且進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若是有什麽意外情況，反正路上也把道路大概記熟了，逃跑總是沒有問題的。”
心中有了計較，杜藍的神色恢複了平靜，低著頭慢慢地走進院門。然後慢慢地抬起眼來，便看見院子裏，正安放著一張竹製的搖椅。搖椅上，坐著一位身穿青布小褂的老人。這位老人有些清瘦，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正在目不轉睛地打量杜藍。在老人的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傅先生和葉嘯樓。
杜藍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老人，有點不敢相信葉家老太爺會是這個樣子。從前看了葉嘯樓的排場和小池、小閣的嬌貴，她一直認為富可敵國的葉家之主應該是胖胖的、很威嚴的老者。可是，如今看到的，卻是一位樸素、幹瘦而親切的老人，這讓她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扮演膽怯本分的丫鬟，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葉老太爺，小嘴微微地張開。
葉嘯樓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這個藍兒，居然敢這樣無禮地看著葉老太爺……嗯，那微張的粉色的小嘴，也不知滋味如何……
傅先生對杜藍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葉老太爺道：“老太爺，她就是藍兒姑娘……藍兒姑娘，你還不上來拜見老太爺？”
杜藍上前兩步，盈盈道了個萬福，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道：“藍兒拜見老太爺。”
葉老太爺坐在搖椅上，緩緩地道：“藍兒姑娘不必拘禮，你且抬起頭來。”
杜藍依言抬頭，卻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地打量葉老太爺，輕輕地垂著眼瞼，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
葉老太爺滿意地點頭道：“嗯，傅先生你說的果然不錯，這丫頭是比樓兒屋裏頭另外那幾個丫頭看著順眼多了。”
杜藍心中更是疑惑，不明白葉老太爺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本著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她的表情依然乖巧柔順。再說了，葉老太爺看起來親切異常，甚至讓她想起了遠在天青峰的爺爺。同樣消瘦的身材，同樣慈祥的麵容，同樣生著病……
葉老太爺輕咳了幾聲，低沉緩慢地道：“藍兒姑娘，聽說你本是書香世家，隻因天災落難，投親不遇，這才做了我們家樓兒的磨墨丫鬟。你入府雖則不到一月，卻是處事得體，傅先生常在我麵前提起你。今日叫你前來，卻是事出有因。”
“請老太爺吩咐。”杜藍又低下頭來，卻是用眼角餘光在偷偷地打量這個四合院的結構，看看有沒有什麽機關。
葉老太爺微笑道：“我聽傅先生說，你是一位才思敏捷的姑娘，做事頗有見地，做磨墨丫鬟真是委屈你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兒年紀不小了，但除了會做點生意，其他方麵卻不長進。依著老夫的想法，就想讓藍兒姑娘你換個工作。從今天起，你也不用再去書樓了，待會兒搬到戲月樓去，早晚照看著樓兒，隨時提點提點他，別讓他一天到晚胡來。”
“啊？老太爺，這樣不好吧？”杜藍驚得張大了嘴，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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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摻和進來了，藍兒和樓童鞋怎麽辦呢？嘻嘻，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