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疲懶丫鬟
孫大娘拍了拍手道：“你今兒個也不用去書房了，少爺回來後，上吐下泄的，肯定不會再上書房讀書。唉，少爺也真是的，喝個酒怎麽會喝成了這副模樣？”
孫大娘一邊說一邊往夥房的方向跑，嘴裏還在嘀咕：“我得親自去看著點兒，先前用普通的止泄方子，喝下去什麽效果也沒有，卻不知這個方子效果如果。”
杜藍望著孫大娘遠去的背影，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了幾眨，嘴角漸漸勾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值得高興的事。
回到自己的房間，悠閑地躺在床上，雙眼得意地眯起，杜藍心中暗自盤算：“原來葉嘯樓生病了，我就可以不用幹活。那麽……要不要每天都往他的飯菜裏放點調料呢？”
眼前浮起葉嘯樓那懶洋洋的俊臉，杜藍歎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算了，給他一個教訓就是了。如果天天給他下藥，我這丫鬟當得也太過分了一點。若是爺爺知道了，大概又會罵我‘盜亦無道’吧？”
這一天，大醉歸來的葉嘯樓上吐下泄，整個內院除了杜藍這位磨墨丫鬟，其餘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第二天下午，卯時過兩刻，葉慶跑到木屋門前扯著嗓子大叫：“藍兒，藍兒！”
睡得迷迷糊糊的杜藍在屋中應了一聲：“葉慶哥，什麽事？”
葉慶在門外跳腳道：“藍兒，你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你不在書房裏侍候著，卻怎麽還在屋裏睡大覺？少爺正在生氣，藍兒你快點呀。”
半盞茶的功夫，杜藍出現在門口，愣愣地眨著眼道：“少爺不是病了麽，怎麽還去看書？”
葉慶急慌慌地拉著杜藍就跑，嘴裏還在嘮叨：“少爺昨兒的酒喝得太多，是傷了身子。可是吃了孫大娘後來配上來的藥後，今兒便無大礙了。少爺閑又閑不住，想出去走走卻又覺得身子軟沒力氣，當然隻有到書房看書打發時間嘍。藍兒你也真是的，書房昨天沒打掃吧？桌上有一點灰塵，把少爺氣得鼻子都歪了，偏偏你又沒候在書房，少爺那個火氣呀，差點沒把樓給點著……”
聽著葉慶的嘮叨，杜藍悶悶地想：“唉，早知道那藥就該配得差勁些，讓他再拉個三五天才好呢。”
杜藍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書房的樓上。葉嘯樓倚在錦榻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眉宇間也透著點憔悴。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葉嘯樓望向樓梯口，卻見葉慶牽著杜藍一路跑上來。
葉嘯樓的視線落在葉慶牽著的那隻白淨的柔荑上，心裏就沒來由地騰起幾絲無名之火。
輕咳了一聲，葉嘯樓微怒地問：“藍兒，你怎地現在才來？”
“少爺，是這樣的……”葉慶又想替杜藍解圍。
葉嘯樓眉毛一豎，輕斥道：“葉慶，過來給本少爺打扇，沒問你話不許開口。”
“是，少爺。”葉慶放開杜藍的手，耷拉著腦袋走到葉嘯樓身邊，抓起旁邊的扇子才扇了兩下，卻又小心翼翼地問：“少爺，孫大娘不是說，您要少吹風嗎？您的身子才剛好，還有點虛，要是這風把您給吹壞了，小的可就……”
“啪！”
葉嘯樓抓起旁邊幾案上的折扇，在葉慶頭上敲了一記，喝道：“本少爺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
葉慶委屈地一手揉著額頭，一手繼續打扇，撅著嘴悶悶地道：“是，少爺，小的錯了，小的不說了還不行嗎？少爺您要是愛清靜，就該讓葉喜來陪您讀書，讓小的去跟著傅先生學學算帳……呃，小的不說了。”看見葉嘯樓手中折扇又已高高揚起，葉慶終於閉上了他那張閑不住的嘴。
書房裏總算清靜了，葉嘯樓卻忘了自己剛才在說什麽，摸了摸鼻子，他淡淡地道：“葉慶，剛才我在說什麽來著？”
“唔……唔……”葉慶用一隻手打扇，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捂著嘴，對著葉嘯樓又是搖頭又是擠眼。
葉嘯樓的嘴角終於輕輕地往上翹了：“好了，你說罷，不打你。”
葉慶這才放開手，長出了一口氣，一副先知的模樣道：“少爺，我就說嘛，小的不說話怎麽行呢？小的不說話少爺該多悶呀？小的不說話，誰來提醒少爺的話說到哪兒了？小的……”
眼見葉慶又要開始滔滔不絕，葉嘯樓眼一瞪：“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問你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葉慶還沒來得及開口，杜藍卻搶先回答：“大少爺，剛才您在問藍兒為何遲到。”這倒不是說杜藍有多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她實在有些受不了葉慶的囉嗦了。難為葉嘯樓身邊天天跟著這個話簍子，居然隻是瞪瞪眼而已。杜藍這才聽了一會兒，已經想要直接暈過去了。
葉嘯樓微微挑眉，淡淡地道：“藍兒，你為何不在書房候著？”
“回稟大少爺，”杜藍低著頭，不慌不忙地回答：“因為昨天大少爺喝酒太多傷了身子，藍兒以為，這兩天大少爺還是適宜靜養的好。”
“所以你就偷懶沒來打掃？”葉嘯樓輕輕地眯起雙眼，眼中閃動著莫測高深的光芒。
杜藍恭順地答道：“大少爺此言差矣，藍兒並非偷懶，而是以大少爺身體為重。就算現在大少爺已經到了書房，藍兒還是要勸大少爺回去休息的。”
葉嘯樓冷冷地一笑，嘴角扯動數下，淡淡地道：“本少爺休息或是不休息，何曾輪到你這磨墨丫鬟來管了？”
杜藍抬起頭來，滿臉坦然地道：“大少爺，您這樣說可有些傷了藍兒的心了。藍兒分明是為了大少爺的健康著想，這當丫鬟的，難道不應該關心在意少爺的身體嗎？”
“你倒還真關心本少爺。”葉嘯樓眼中突然閃過戲謔的光芒，懶懶地道：“也罷，今日本少爺就聽從藍兒的勸解，不看書了，回房休息。”
杜藍心中竊喜，心道：“這樣看來，我又可以回去接著睡覺了。白天睡足了，晚上才好行動。瞧這廝病歪歪的樣子，今晚正好去花廳瞧瞧那匣子裏裝著什麽。”
還沒等她高興完，葉嘯樓已經伸過一隻手來，懶洋洋地道：“藍兒，扶本少爺回房休息。”